第3章 流言四起
上海滩的夏天总是闷热，尤其是在这样一个阴雨连绵的日子。沈若兰坐在绣房里，听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总觉得心里不太安宁。
\夫人。\张妈急匆匆地进来，\外面又有传言了。\
沈若兰的手微微一顿：\又在说什么？\
\说是在英国......\张妈压低声音，\说老爷在英国闹出了大事。有人说他和德利銮的关系又出问题了，还有人说他在和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来往。\
沈若兰放下手中的绣绷：\这些传言是从哪里来的？\
\听说是从钱家传出来的。\张妈说，\最近钱家的人在外面一直在说这些事。\
沈若兰冷笑一声：\看来钱家是坐不住了。\
正说着，李掌柜匆匆赶来：\夫人，不好了！码头那边传来消息，说有几家洋行要撤资。他们说是听说了一些不好的传言......\
\等等。\沈若兰打断他的话，\具体是哪几家洋行？\
\都是和钱家有往来的。\李掌柜说，\他们说是听说程老爷在英国做生意不地道，所以要撤资。\
沈若兰站起身：\去请威廉先生来一趟。另外，给德利銮的管事也去个信，就说我有要事相商。\
\夫人，这......\张妈有些担心，\您不是说要按宋玉芙的规矩办事吗？\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沈若兰说，\现在事关程家的生死存亡，哪还顾得上那些规矩？\
没多久，威廉就来了。他一见面就说：\沈夫人，那些传言我都听说了。你放心，我已经派人去英国打听真相了。\
\威廉先生。\沈若兰说，\您觉得这些传言是真的吗？\
威廉摇头：\当然不是。程远山虽然做事有时候急进了些，但为人正直。那些说他和不三不四的人来往的传言，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那为什么会有这些传言？\
\还不是钱家在背后搞鬼。\威廉说，\他们在英国吃了亏，现在想要报复。不过你放心，我已经和德利銮商量好了，会发表一个联合声明，驳斥这些谣言。\
正说着，程夫人派人来传话，说宋玉芙知道沈若兰见客的事情，很是不高兴。
\这个时候她还在计较这些？\威廉皱眉，\难道她不知道现在程家面临的是什么情况吗？\
沈若兰苦笑：\她只是想趁机立威罢了。\
\那这样吧。\威廉说，\我去和程夫人说说，让她去劝劝宋玉芙。现在最重要的是稳住局面，不能让那些传言影响了生意。\
等威廉走后，德利銮的管事也来了。他带来了一个重要消息：\夫人，德利銮先生已经派人去调查了。那些传言确实是钱家放出来的。他们在英国找了几个不入流的报社，故意散布这些消息。\
\他们这是想......\
\他们是想趁着程老爷不在上海，搞垮程家的信誉。\管事说，\一旦程家的信誉受损，那些合作伙伴肯定会撤资。到时候，程家的生意就完了。\
沈若兰心中一沉：\所以他们是要釜底抽薪？\
\没错。\管事说，\不过德利銮先生说了，他会出面帮忙。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程老爷现在在英国，很多事情不太方便。如果能有人代表程家站出来说话......\
沈若兰明白他的意思：\你是说，让我去见那些洋行的人？\
\是的。\管事说，\现在上海滩都知道威廉布行的代理权在您手里。如果您能出面，应该能稳住一些人。\
沈若兰正要说话，外面又传来脚步声。是程老姨太太来了。
\若兰，你在这里正好。\程老姨太太说，\我刚从外面回来，那些传言越传越难听了。现在连宋家那边都有人在说三道四。\
沈若兰心中一惊：\宋老爷子那边......\
\老爷子倒是明白人，知道这些都是谣言。\程老姨太太说，\但是宋家其他人，尤其是玉芙的几个哥哥，都在说程家要完了。\
\他们是想......\
\他们是想逼玉芙和程家撇清关系。\程老姨太太叹气，\现在玉芙有了身孕，他们就想着要保住她。\
沈若兰沉思片刻：\所以玉芙今天发作，是因为这个？\
\应该是。\程老姨太太说，\她现在也很为难。一边是娘家人的压力，一边是程家的处境。她虽然平时跋扈，但到底是程家的媳妇。\
正说着，程夫人派人来叫沈若兰过去。到了程夫人的院子，看见宋玉芙也在。
\若兰，你来得正好。\程夫人说，\你来告诉玉芙，那些传言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若兰看了看宋玉芙，只见她脸色苍白，显然也是被那些传言困扰得不轻。
\大姐姐。\沈若兰说，\那些都是钱家放出来的谣言。威廉先生和德利銮先生已经在调查了，很快就会有结果。\
宋玉芙冷笑一声：\你倒是消息灵通。怎么，现在连这种事情你都要插手？\
\玉芙！\程夫人喝止她，\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若兰能帮忙处理这些事情，是好事。你现在有了身孕，更要沉得住气。\
宋玉芙还要说什么，程老姨太太却走了进来。
\玉芙，你来得正好。\程老姨太太说，\我刚从你父亲那里回来。老爷子说了，让你不要听信那些谣言。程家的根基在这里，不是随便几句话就能动摇的。\
宋玉芙的眼圈一红：\可是我哥哥们说......\
\你哥哥们懂什么？\程老姨太太说，\他们不过是听了钱家的挑拨。你现在是程家的媳妇，肚子里还怀着程家的骨肉，难道还要听外人的话不成？\
沈若兰在一旁说：\大姐姐，您放心。威廉先生已经答应出面了，很快就能平息这些谣言。\
宋玉芙看看沈若兰，忽然说：\你真有这个把握？\
\有。\沈若兰说，\而且不只是威廉先生，德利銮先生也会帮忙。他们都说了，程家的信誉不容玷污。\
程夫人点头：\若兰说得对。现在最重要的是稳住局面。玉芙，你也要帮着想办法，不能让那些传言影响了程家的声誉。\
宋玉芙沉默片刻，终于说：\我知道了。不过......\她看着沈若兰，\以后这种事情，还是要先和我商量。毕竟我才是正房夫人。\
沈若兰低头：\大姐姐说得是。\
等从程夫人院子里出来，张妈有些担心：\夫人，宋玉芙这是......\
\她这是在找台阶下。\沈若兰说，\她也知道现在的情况，所以不好再纠缠那些规矩。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这事还没完。\沈若兰说，\钱家既然敢放出这些传言，必定还有后招。我们要做好准备。\
晚上，李掌柜又来报信：\夫人，那几家要撤资的洋行同意见您了。他们说，要听听您的解释。\
沈若兰点头：\好，就定在明天。你去安排一下，就在威廉布行的会客室。\
\那宋玉芙那边......\
\不用管她。\沈若兰说，\现在事关程家生死存亡，她就算想说什么，也得忍着。\
夜深了，沈若兰坐在绣架前，手中的绣针依旧不停。她正在绣一幅《破浪图》，这是要送给那些洋行的见面礼。
\夫人。\张妈看着绣品，\您这是......\
\这是告诉他们，商海如浪，只要方向对了，就不怕风大浪急。\沈若兰说，\程家在上海滩经营这么多年，还不是一些流言就能击垮的。\
第二天一早，沈若兰就去了威廉布行。那几家洋行的代表已经在等着了。
\沈夫人。\威廉在一旁介绍，\这几位都是上海滩有名的商人。他们听说了一些传言，所以有些担心。\
沈若兰不慌不忙地说：\几位先生的担心我理解。不过这些传言，都是有人故意散布的。\
\哦？此话怎讲？\
\很简单。\沈若兰说，\如果程家真的有问题，德利銮先生和威廉先生为什么还要支持我们？他们可都是生意场上的老手，不会被表象迷惑。\
一位洋行代表说：\可是我们听说，程先生在英国......\
\程先生在英国一切都好。\沈若兰说，\如果诸位不信，可以去问问德利銮先生。他前几天刚收到英国那边的信，说程先生的生意做得很好。\
\那为什么会有这些传言？\
\因为有人眼红程家的生意。\沈若兰说，\他们想用这种卑劣的手段来打击程家的声誉。不过......\她看看众人，\我相信在座的各位都是明白人，不会被这些谣言蒙蔽。\
威廉在一旁说：\沈夫人说得对。我可以作证，程家的生意很稳健。那些传言，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最后，几家洋行都答应不撤资。沈若兰松了口气，知道这一关算是过去了。
回到程家，程夫人亲自等在那里：\若兰，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放心吧，婆婆。\沈若兰说，\那些洋行已经答应不撤资了。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钱家肯定不会就此罢休。\沈若兰说，\我们要做好准备，以后可能还会有更多的谣言。\
程夫人叹气：\你说得对。不过有你在，我就放心了。你比玉芙懂得多，知道该怎么应对这些事。\
沈若兰低头：\婆婆过奖了。我也只是想着为程家分忧罢了。\
这一天，上海滩依旧风雨飘摇。但在沈若兰的周旋下，那些流言终于渐渐平息。然而她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在这个商场如战场的地方，每个人都在等待着下一轮的较量。而她，必须做好准备，迎接更大的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