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设局（一）

通县同福客栈

云殊的房间里的灯一时亮到半夜。

翌日

屠虎的古玩店开在闹市，街上人来人往，好不喧闹。掌柜拿着鸡毛掸子拂去店里古玩上的灰尘。

“打扫干净点”

“小心点，弄碎了花瓶，看虎爷怎么收拾你”

在掌柜的叨叨絮絮，指桑骂槐中，古玩店来了今日的第一位客人。

客人眉清目秀，穿着一套青色儒衫，腰悬玉佩，眼角隐含焦色。

“公子，买什么？”，掌柜断定这是个有钱的主，屁颠跟在此人身后，

书生进来左顾右盼，四下无人之后，他取下身后的包袱，小心翼翼拿出一幅画、一把扇子，一枚玉佩。

“掌柜，实不相瞒，家中出了急事，需要前往雍州处理。因为携带东西过多，祖上传下来的三样宝物不适合携带，故而……我才出此下策，出二十两寄存于古玩店，代为售卖，你看如何？”

掌柜的脸一开始不情不愿，听到有二十两的寄存费，他勉强答应。“公子，我这客人虽多，但不能保证卖出去”

书生急忙赔礼又解释，“这可是祖上之物，若有人咱们买，一定要三样一起卖，最低两千五百两。若能成，时候我付二百五两辛苦费，您看如何？”

掌柜仔细打量了书生。衣服布料讲究，腰间玉佩不菲，脸色白皙。书生表面淡然，眉宇间的急色难以掩饰，看着像富家子弟突逢大难，急需银子解决困境。

二百五十两，让眼中泛着市侩精明的掌柜心猿意马。二百五十两，够他在通县买一套小院子了。

掌柜心中激动，表面不动声色，“既然公子要求，那么……老夫帮你一次”

“多谢掌柜”

立完字据之后，书生给了二十两，神色匆匆离去。

掌柜把目光放在画和扇子上，看着似假，又像真的。于是，他把书生的东西摆放在架子上，打算过几日找虎爷商量商量。有虎爷出马，还怕卖不出去？

连续五日，书生的三样东西无人问津。掌柜想着二百五十两，咬着牙，决定去找屠虎商量对策时，来了一对父子，身穿华服，腰带镶宝石。

男人鬓发微霜，一脸胡子。儿子……有点寒碜。不过看到两人鼓囊的荷包，掌柜不动声色，默默跟在他们身后。

那一脸胡子的男人有把刷子，店里的古玩几乎被他看遍，他甚至还给自己的儿子讲解起来。掌柜跟在后头，翻起白眼，不过他作为掌柜，不至于跟客人冒冲。

父子看到架子上的画和扇子时，停了下来。男人忽然勃然大怒，呵斥掌柜，“我本是要来买一件上好古玩送予好友，你这里卖了假货，让我怎可放心？孩子，我们走……”

男人发了一大通脾气，掌柜心中凛然。莫非是大行家？又见对方腰间鼓囊，他是在不想错过这位“尊贵”的客人。于是赶紧解释有问书生因家中有事，急需变卖，故而……放在古玩店寄卖。

男人听完，翘起的胡子微微抖动放下，不在纠缠动怒。发火过后，男人拿起扇子，又看了画，缓缓道，“都是假货，不过……”，男人点到为止，没有继续说下去。

掌柜疑惑。不过什么？扇子和画都是假货，莫非藏有玄机？

男人忽然转身对掌柜道，“扇子和画，我出一片两买？如何？”

掌柜目瞪口呆，扇子和画既然是假的，出一千两买画，何意？掌柜晕头转向，不过，他想要更多。把书生抬了出来。

掌柜纠结之际，男人厉声问道，“不愿意？”

“爷，不是，只是那位书生说了，扇子、画还有玉佩得一起卖”

“多少钱？”

“三千两”，掌柜私自报价。多报五百两是为了请虎爷出面。剩下两千五百两，他拿二百五十两，绰绰有余。

男人皱眉，认为太贵了。“你这个是狮子大开口”

掌柜陪笑，“爷，我们也是没有办法，客人要求”，掌柜撕咬价格。他看得出，男人非常喜欢扇子和画，甚至爱不释手，恋恋不舍。

男人听完，脸色一横，讥讽掌柜，“你莫不是乱开口？”

“哪里……”，掌柜急忙否认。

男人不再说什么，转身带着儿子离开。掌柜不慌不忙，勾起嘴角。他以人格担保，这对父子还得来。

果不然不出所料，隔了一天，男人又带自己的儿子上门，多次抚摸扇子和画。每次来，都会与掌柜商量价格，希望掌柜再便宜些。如此仿佛，掌柜念及毅力，同意降价两百两。男人只需要给两千八两就能把三样东西都带走。

两千八百两，价格实在过高。男人捂着胸口，坐在椅子上呻吟了半天，“我也并非买不可。只是……我实在太喜欢了”，这时，他的儿子接过话，“阿爹，你本不喜欢扇子和画工丑陋的字画，可扇子和字画上，张太白的字，您才……”

掌柜耳廓微动，张太白的字？话说张太白的字，值千金啊。可望而不可求。掌柜又听到男人压低对孙子低声道，“莫张扬了。张太白性子古怪，喜欢在平凡之物上提字。这些物品流落到民间，极少有人知道……”

男人的儿子急忙点头，甚至捂住嘴巴，鬼鬼祟祟。殊不知，已经被掌柜听得一清二楚。

掌柜心起波澜。真是张太白的字，扇子和字画上面的一排排字，最低值五千两。

可掌柜已经答应把三样东西都卖出去了，而且有外人在。掌柜决定拖延，先假意将三样东西卖给父子俩，明日他就拿去验真伪。若是假的，让对方当冤大头。若是真的，那就赖账了。

父子俩付账时，老人突然摸了一下荷包，发现空空如也。男人立刻责怪起儿子，然后又向掌柜道歉，“实在对不住。今日出来得急，银子忘拿了。要么我先给你一百两定金，后天来取货时，连同尾款一起给你，您看怎么样？”

掌柜的自然答应了。因为他见过男人拿出过一叠钱票。

男人付了一百两定金后，千叮咛，万嘱咐，要求掌柜务必保管好扇子和字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