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猎杀（三）
黑沉的夜，闪烁的星光，显得格外诡异。北川山寂静无比，树影被微弱地星光拉成扭曲的形状。沈大虎竖起耳朵仔细聆听，没有踩碎树叶的声音，也没有树枝碰撞的吱吱声，一切悄然无声。宁静得不正常，沈大虎屏气凝神，耳朵微动，势要辨别沈云殊所在得方向。成年男子尚不敢独自前往北川山，何况沈云殊，手瘦得跟鹰爪一样，她敢进去就是白白去送死。沈大虎断定云殊一定在这附近徘徊。沈宝宝在进村的方向，沈富贵又在离村的方向，沈云殊插翅难飞。
沈大虎继续向前走。天空一片黑云经过，遮挡了微弱的点点星光。整个天空顿时黑漆漆的，仿佛有人往天空泼了墨汁。沈大虎每走一步都是轻手轻脚，他尽量让自己不踩出声，惊了沈云殊。前朝树影重重，好似有黑影在其中左右穿梭，看似人身影，又不像，那黑影非常灵敏，从这很快蹿到那边。沈大虎稳定心神，仔细回想，沈云殊一副营养不良的身体，她能有那么快的身手？除了猴子……想到这，沈大虎控制了想要拔腿而跑得冲动。
被黑云遮住半边天的夜空，像巨兽张大的嘴巴，无形之中有一股压力压下来，压得底下的人喘不上气。沈大虎看不见路，索性寻一块石头坐下来。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沈大虎捕捉到了一丝丝微弱的声音。他好像听到涰泣声，很小，很远。沈大虎很快确定声音是溪流处传来。可天空一片阴色，沈大虎无法动手。只好就此作罢。心中暗暗的想，他走不了，沈云殊也走不了。只要确定沈云殊在这附近，今晚……沈大虎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好似在舔得逞之后溅在他嘴角上的鲜血。
忽然，夜风乍起，阵阵夜风从耳畔猛烈吹过，吹得树丛里的野草疯狂，落叶旋起，在空中散落。远处的深山传来野兽的嚎叫声，令人毛骨悚然。夜风吹走了黑云，明月拨云见日，月色宛若一条条光柱打下来。蜿蜒的小路赫然在眼前。
沈大虎沿山径而去。两旁的草丛中不时被夜风吹折了腰。越靠近目的地，那声音越发清楚、明晰。沈钿钿虽长一副胖硕的身躯，实际上是个爱哭鬼。她哭的时候，先是小声抽泣，中间放声大哭，哭累了哭声便断断续续。此时此刻，那哭声就如沈钿钿的哭声一样，隐隐约约，忽大忽小。
溪流静静流淌，月光映照在水面上，波光粼粼。沈大虎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当哭声清楚传来时，沈大虎兴奋极了，故意放慢放轻脚步，蹑手蹑脚来到一块大石头后。哭声就是从石头底下传出来的。沈云殊一定缩蜷身体，抱双膝，坐在下面害怕得哭泣。可他沈大虎绝不会手下留情。沈云殊殴打他妹妹，辱骂他阿娘，这仇非报不可。
哭声断断续续。沈大虎爬上石头，对着下面的黑影，铆足了劲直接将手上的石头块狠狠砸下去。出于意料，并没有他想象中的惨叫，周围依然寂静。沈大虎不信邪，从石头上跳下去。探头过去一看，自己砸下来的石头块稳稳地躺在地上，石头底下空无一人。
沈大虎百思不得其解。明明是哭声，怎么就没人？沈云殊长了翅膀吗？可他静下来之后，小如蚊蚋的声音再次传入他儿耳中，哭得更凄惨了。沈大虎不动声色，余光向后瞟，哭声和黑影在溪边。他迅速弯下腰捡起石块转过身急冲过去，朝他百分之百确定的影子砸了过去。这一次……他依然什么都没砸到。水里的东西一闪潜入水中，哭声啥然而止。沈大虎大骂一声，白忙活了大半天，原来是条会哭的鱼。早听鲮鱼村里的老猎人说过，北川山里有一种会哭的鱼，一到半夜，伏在岸边，嘤嘤叫唤，声音像婴儿一般，容易让人产生误会。
沈大虎拍拍胸口，刚才一定是他紧张过度，所以才错将鱼的叫声当成沈云殊的哭声。既然他走的方向没有沈云殊的身影，不妨去同沈宝宝汇合，两人共同施虐，岂不两全其美。
沈大虎刚越过石头，一道黑影悄然而过。沈大虎心跳扑通了一下，他立刻意识到这回一定是沈云殊了。他追了上去，一身肥肉并没有阻挡他灵活的步伐。在他快要追上去的时候，那到身影闪身躲过，窜到沈大虎身后。沈大虎央央回身，朝黑影反扑。黑影身子一闪，脚下生风，低位侧踢，再伸腿横扫，沈大虎的双腿一阵疼痛无力，身子骤然晃了晃，最终没倒下。
黑影不等他喘息哈气，又是一脚飞踢，沈大虎肥硕的身体挡不住，退后倒地。在千钧一刻，沈大虎就地滚下，躲过了随之而来的一脚。那人眼疾手快，动作灵敏，追了上来，对着刚刚停下的沈大虎挥出双拳，沈大虎条件反射伸出手去挡，太阳穴再次袭来疼痛，头部眩晕。他以为继续承受新一轮疼痛的时候，拳头消失。
他眯着双眼，摇晃不稳地起身。准备赤手拼搏的时候，伴随一声沉闷的撞击，沈大虎再次感受膝盖一疼，双膝发软，扑通跪在地上。他勉强抬起头想要看那么厉害的人到底是不是沈云殊的时候，眼底映出一个黑布包裹的头颅后，对方反手一拧，他听到骨裂的咔嚓声，肩膀脱臼。紧接着，自己又被踹倒在地，一双粘满泥土的鞋踩上他的肥头大耳，用力踩揉。沈大虎使劲盯着那道黑影，视线模糊的他始终识不出殴打他的人到底是不是沈云殊。沈云殊看起来弱不禁风，不可能有那么大的力气。
沈大虎在钻心的疼痛中昏迷过去。黑影看晕过去的他，并没有收手，反而愈发用力。直到沈大虎皮青脸肿，嘴角流出一道血时才收手。
云殊没有把黑布取下。抬头望了一眼天空上的明月，手中源源不断的力量让她双手青筋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