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雪上加霜
云殊回来，云禾正站在角落里，面脸通红，睫毛湿润，明显是又哭过一回。云殊摇头，二姐这副软性子，以后嫁给谁？小表哥不错，但是强扭的瓜不甜。
云殊将自己花一分钱买的麦芽糖亮出来。刚想说辞，半空中伸出一只小手，把糖抢了过去，直接塞嘴巴。
“云霁”
云霁被被抢，嘴巴一瘪，就要哭出来。云殊赶紧掰了一点点放进他的嘴巴。见云禾两万呆呆发怔，也掰了一点放到中嘴巴中，云禾这才回过神。
“云殊”
“走吧，乌云沉沉，怕是有大雨，我们赶紧回去”
两人到家时，陆淮还没有回来。屋外飞沙走石，树叶贴着地面翻滚。茅屋被风吹得摇摇晃晃。河边那颗歪脖子发出尖叫的怒吼声。云霁猫着身子缩在云殊怀中。云殊则站在风中盯着茅草屋后面不远的山洞口出神。沈云禾在洞里偷偷养了一只母鸡。
陆淮这边散工之后，就赶紧回来狂风大怒，这是暴风雨来的前奏。家里的茅草屋有根柱子被虫啃空了内里，他着急回去修葺加固。他前脚刚走，后脚林翠萍和黄芳草就来了。两人手跨小竹篮，迈着小碎步来叫自己的男人回来吃饭。
眼看天越来越黑，林翠萍催促沈长青收工。沈长青不耐烦让她先回去，“你先回去，我还有一点活。不把河水引流到别处，下游会淹了”
沈长青无心的话落在林翠萍耳中。她不动声色，坐在一旁等候沈长青，并没有再催促。半个时辰后，沈长秀和沈荣收工，雨零零散散砸在地上，如铜钱般大。几人急忙赶回来。林翠萍半路突然停下，一脸惊慌说自己的篮子落在河坝上了。她挥手让几人先离开，她去取篮子，便速速而去。
林翠萍回到原处，对着未干的泥水陷入沉思……
陆淮踩雨点回到家。工具还没放下，他立刻检查蛀空的柱子。却见云殊和云禾慌里慌张地在收拾东西。
“云殊、云禾，收拾东西去哪？”，大包小包放在一边，连被子也不见了。
云殊未停下手中的动作，反而更加加紧收拾东西。“小表哥，你看这雨，恐怕不小。从阿爹生病以来，便没有再修葺过。每次一刮风，屋子就摇摇晃晃，似乎要散架了。趁现在风小，我们赶紧把东西搬到后面山洞里。以免半夜下大雨，我们躲避不及时……”，云殊自集市回来后，眼皮一直跳。在看自家被风吹歪的茅草屋，她当即果断收拾东西，搬到山洞里。毕竟沈家这般光景，人不能受伤，也不能丢失任何东西。她可不想睡到半夜，大雨从天儿降，将沈家四口人埋在断壁残垣之下。可不就便宜了林翠萍等人？
陆淮看了一晚屋外，天已经沉得模糊。他没有执拗于修葺茅草屋，放下工具一起收拾东西。一个时辰后，茅草屋搬空了。就连破旧，扭扭歪歪的床也被沈云殊拆了。
茅草屋后面的山洞比河床高几米。洞里并不大，比她们住的茅草屋略小一些。洞里黑漆漆的，云殊升起火堆时，一条闪电将天空劈成两半，紧接而来是轰隆的雷声。云霁吓得直哭，云禾把他放在腿上，微屈膝盖，嘴里发出哄睡的声音。云霁不依不饶，哭闹不止，闭着眼睛，哭得快要断气。云霁哭得眉眼发红，云殊怕他哭狠了，会吐，立刻放了一块麦芽糖到温水中，试着给他喂了一口。甘甜滑进喉咙，云霁突然顿了一下，湿漉漉的双眼盯着糖水，“啊……”
“云霁不哭就给你喝”
云霁喝完一碗糖水，果然不哭了。自己一人坐在稻草上，玩弄陆淮给他做的小木偶。云殊三人则趁此空隙，将洞里清理出来，东西按茅草屋原样归置。
等收拾东西完，云殊拿出家中最珍贵的油灯点起来。微弱发黄的灯光映射在她脸上，看不出波动。云殊看了外面好一会儿，拿出陆阿翁那借来的书，一字一句艰难地认起来。她始终记得陆阿翁的话，想要走出去，她必须认字，识字。
“云殊，在看什么书？”
云殊招呼陆淮做过去，“小表哥，有些字，我不太认得。你教教我……”
陆淮将脸上的细汗擦掉，搬了凳子坐到云殊身边。先是一字一字地认，然后在整句读。云禾抱在云霁哄睡，目光温柔地望着正在认字地的两人。
雷声停后，天色彻底昏暗下来。一阵阵狂风猛烈吹过。忽然听到“咣啷”一声，云殊跑到洞口去看，发现茅草屋倒了半边。云殊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未造成伤害。
随着狂风呼啸，天上的黑云迅速翻滚。云团越聚越多。最后一丝亮光被黑云覆盖，整个天空黢黑，伸手不见五指。云层里隐约传来沉闷的雷声，狂风中裹挟零星的雨滴。
雨先是淅淅沥沥从天而降，落在洞口的石板上。接着，雨势加大，滂沱大雨从阴霾的黑云中倾泻而下，铺天盖地，雨雾茫茫，重重叠叠的雨幕将天空连成一道水的帘幕。大雨中夹杂着阵阵冷风。
地上的雨水成片，肆意横流。林翠萍把窗户关进后，背对窗户抱紧自己的双肩。从门缝里穿进来的丝丝冷意让她不寒而栗，手掌使劲搓自己起鸡皮疙瘩的手臂。
沈长青脱了外衣躺在床上，眼角斜楞着林翠萍，催促她赶紧睡觉，“还不快睡觉。这雨大着，明早肯定淹了一大片”，这场雨就是鲮鱼村冬天的生活来水。
林翠萍一步三回头瞄窗外，坐到床边，昏暗的灯光下，她眼中闪过晦涩不明的东西。“你说……河水会不会淹了下游？”，沈云殊一家就住在河下游。
“今天改道了，河水不过那了”，沈长青闭上眼睛，闷声道。
“若是没改道呢？”，林翠萍立即追问。
“当然是淹死沈云殊一家”
林翠萍得到答案后，心满意足躺下去。明早就有好消息传来了吧？沈云殊再厉害，也抵不过老天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