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痛哭
云殊极力压抑心中的委屈回到山洞。陆淮躺在一侧，脸色白如窗纸，若不是鼻翼微微抖动，云殊以为他去了。云霁躺在陆淮身侧，紧闭的眼睛红肿。云殊心中一阵酸楚。她们付出的代价太大了，最后却被人窃取胜利的果实。
“云殊，野猪拿回来？”，云禾一瘸一拐进来。看着云殊憋得发红的脸，她假装自己很忙。时不时去看云霁，又时不时往陆淮额头上探。
云殊颤声问，“云霁怎么样了？”。云殊这一问，云禾的眼泪不自觉涌出眼眶，“不发烧了。可云霁手足生出了许多红点。也不知道，一直睡”，常常睡了一会儿就抽噎起来。
云殊紧握的双手顿时无力垂在身侧，她的喉咙扯得生疼。眼前被水雾弥漫，她一眨眼，眼泪溢出眼角，她快速拿手背将泪水擦掉，声音止不住哽咽，“我和小表哥辛辛苦苦猎的野猪被人偷走了”
云禾大惊，在看到云殊发红的双眼，她戛然而止。她握紧云殊的手，安稳道，“云殊，不怕。明日我们就去蓟县”，就在这一刻，云殊决定卖身救弟了。
云殊一听，骤然甩开她的手。来到洞口，默不作声磨起刀。不知过了多久，突然来了个年轻人。他见到沈云殊坐在洞口磨刀，径直把手中干枯竹叶包裹的野猪肉扔给沈云殊。
云殊冷冷地问他是何物。年轻人冷哼一声道，“云殊，沈放叔念你可怜，特意割了三斤肉来给你。你啊……别整天胡思乱想，管住自己的嘴，自己的手”，这丫头，魔怔了。这么大的野猪，张口就说自己猎的，真不害臊。
“拿回去”，她不稀罕沈放的假好心。拿她的肉来寒碜她。
“云殊，你别不识好人心”，年轻人没有把肉拿回去，转身跨下坡，人影一溜烟就不见了。云殊盯着野猪肉，觉得讽刺极了。
年轻人走后一炷香，沈放的婆娘登门了。沈放的婆娘在鲮鱼村仅次于林翠萍的第二号人物。她长得又高又瘦，颧骨高耸，明显一看就知道她不是好惹的人。她一上来就对沈云殊劈头盖脸。
“沈云殊，你害不害臊？张口闭口就说野猪是你的，你父母死了都嫌你丢脸……”，沈放婆娘阿春叉着腰，吊起小眼，辱骂云殊。
“嘭”的一声。年轻人送来的三斤肉被云殊甩到阿春脸上。阿春踉跄后退几步，重心不稳差点滚下坡。她稳定身体后，张开嘴巴，却见云殊举着一把磨得明亮的砍柴刀，她顿时闭上嘴巴，支支吾吾。
“阿春婶，为了这三斤肉，大老远跑来，至于那么小气？”，云殊气得牙齿颤抖，回回提到她爹娘，若不是她还有云霁，她可能发疯了。“至于野猪是谁的，你回去好好问沈放叔。这野猪肉是我沈云殊用鲜血换来的，他吃得安心吗？不怕雷劈？”，还想拿她的野猪给儿子娶亲。今日，她拿不回野猪，日后她定让欺负过她的人知道“父债子还”是何意？
“你胡说什么？野猪是我们的”，阿春被云殊眼中的狠厉吓了一跳。心惊胆寒提起地上的肉就要走。不管野猪是谁猎的，拖到她家就是她家的肉。
“哈哈……”，云殊仰头大笑，朝着阿春的背景喊到，“阿春婶，野猪是我沈云殊为云霁看病而猎。云霁若是出事了，你们一家最好睁着眼睛睡觉”，逼急了她，她会嗜血杀人。
这宿注定是不眠之夜。云殊一直在外头磨刀。子时，云禾突然在里头悲恻痛哭起来，云殊立刻冲进去。陆淮靠在床头，一直唤着云霁，云禾则哭晕在床上。云霁嘴角有白沫，小小的身体一动不动。
“云霁”，云殊漂浮起来，目光呆滞，怔了许久。她不敢相信……活泼乱跳的云霁就这样去了。是沈放，贪了她的野猪，误了云霁治病时机。狼心狗肺的沈放……是他害死了云霁。云殊骤然提起刀，明目充满嗜血的狠厉，周深散发一股凶狠的杀意。沈放不仁，就别怪她不义了。她变成地狱的几个厉鬼，是沈放逼的。
“云殊，别去”，陆淮撑着身体从床上跳下来，抱住云殊。
“放开我”，冲动已经占了上风。受伤的陆淮被云殊甩到地上。陆淮怕她做傻事，撕心裂肺喊道，“云霁还有呼吸。我们立刻送他去医馆，还有救……”，沉睡的云霁突然醒过来，咳了几声后，突然呕吐，最后晕厥过去。
云殊发出森然的冷笑，“我们没有钱，医馆会救？沈放抢了我的野猪，我让他一命偿一命”
“云殊……”，陆淮大声疾呼，云殊的身影迅速消失在洞口。
陆阿翁提着卤肉包，一路摇头晃脑哼唱着小曲，往云殊家而来。夜黑风高，不妨与怒气冲天的云殊撞得正着。陆阿翁顾不上发疼的胸口，立刻把七窍生烟的云殊扯回来。
“云殊，你要去砍谁？孩子，别做傻事……”，被陆阿翁一问，云殊压抑许久的情绪瞬间上头，所受的委屈让她鼻头一酸，一头扑进陆阿翁的怀中，嚎啕大哭起来。滚烫的眼泪止不住簌簌从眼眶里滚落而下。
“孩子，怎么了？”，陆阿翁泛白的胡子微微上翘，眼中充满心疼之意。
云殊越是压抑，泪水越汹涌。她哭得嗓音嘶哑，嘴唇被她咬出了血。陆阿翁任由她抱着痛哭。许久哭声渐渐微弱，云殊哽咽道，“云霁病了，我带他去医馆，大夫见钱治病。为了给云霁治病，我去北川山猎了一头野猪。却别沈放侵占了。云霁没有钱治病，快要死了”，云殊蓦然抬起猩红的双眼，怒声道，“我要杀了沈放，让他给云霁偿命”
“孩子”，陆阿翁紧紧抓住云殊的手腕，“有阿翁在，云霁不会有事的”，至于其他事，过后再说。“先救云霁有紧”
云殊的眼睛又蒙上一层薄薄的水雾，“阿翁能救云霁？”
“孩子，别做傻事。别人不相信阿翁的医术，你可不能不相信阿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