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打茶围
酉时三刻
唐行回来,焕然一新,云殊没有认出来。唐行唤了云殊一句,她睁着难以置信的双眼,将唐行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
头发束起,戴冠。拉碴的胡须已经剃得光滑,整个人年轻了不少,但是脸上的纹路透出他的沧桑。
“倒是有一股书卷气。可会写字?”
唐行点头,并不知云殊想要做什么。唐行跟云殊进了一家书店。云殊购买笔墨纸砚,唐行以为云殊要大发言论时,云殊只让他写了几个字。
唐行一脸狐疑。盯着还在磨墨的云殊。他既然已经认他为东家,自然也是相信他的能力。但愿东家不要让他失望。
戌时一刻,两人来到富丽堂皇的教坊司。唐行终于明白东家为何换了一身行头。
云殊抬眼望他,呵呵起来,“是不是觉得我要去嫖了?”
唐行一脸凝重,“东家,打茶围五两银子”
云殊耸肩,“所以……只能我进去,你在外头等我……”
“东家”
云殊已经来到了教坊司门口。两个守门的随从,盯着她,一脸便秘的样子。“看什么?人高马大的都挂辣椒,我矮挫不能挂萝卜?”,云殊恼怒推开两人,昂首阔步,大大方方走进去。
两个随从忍不住嗤笑了起来。云殊回头剜了他们一眼,两人直起身,憋得脸色发红。
教坊司虽是官府管辖,配套丝毫不亚于天水碧。花魁徐妙音住在二层高,黑瓦层层叠叠的妙音楼。二楼有了望台,后头是妙音的闺房。一楼是打茶围的地方。
云殊随着身穿华服的人走进妙音楼。给了五两银子后,她找了偏远的位置坐下来。她也想坐近主位,负责打茶围的丫头告诉她,靠近花魁的位置,十两一个位置。云殊在丫头的鄙夷中,甩袖来到了靠近门口之处。
云殊等了一刻钟,陆陆续续有人进来。她微抬下颌,数起位置。好家伙……竟有十八个位置。以五两银子来算,花魁一晚最少九十两银子到手,轻而易举,手到擒来。
左等右等,始终不见花魁来。云殊默默翻了个白眼问身边的,“兄台,已经过去半个时辰了,花魁怎么还不出来?”
“候公子没到,急什么……”
原来如此……徐妙音这是在钓鱼,鱼不到,鱼饵迟迟不出。
亥时一刻,云殊终于见到传说中的冤大头候公子。身穿天青色华服,腰悬玉佩。乌发高束,戴金冠。颜值……中规中矩,有钱的话,可以忽略颜值。
候公子的位置靠近徐妙音。候安端坐,挺着腰背,在大家交头接耳之际,他厌恶的皱起眉头。可又无法将这些人打发出去。徐妙音出了名之后,每隔五天才举办一次打茶围。这些人来的目的,要么成为徐妙音的入幕之宾,要么纯属欣赏徐妙音的绝世容颜。后者居少。
徐妙音的丫头早已经候在临摹国色天香的屏风后。大厅内,坐的大都是老面孔。咦……丫头湾湾注意到了坐在门口处的云殊。眉目精秀,目光炯亮,唇红齿白,再看其他……新面孔都不错。
湾湾会意地回到楼上。“姑娘,候公子来了”
“嗯”
丫头欲言又止。
“说……”
“姑娘,今晚来了不少新面孔。都是俊俏的小弟弟……”
徐妙音对镜描眉的手停了一下,“这么小年纪就出来,怕是……”,纨绔子弟。徐妙音微微涂了点胭脂,抱着琵琶下楼了。
候公子一见到她,激动得起身。候公子对徐妙音倾心许久。奈何徐妙音一直避而不见,除非是像这种打茶围的场面。
坐在门口的云殊从腰间抽出一把画有山水的纸扇子。打开扇子,使劲扇起来。她被辣眼了……头一回见到热恋贴着冷屁股。
徐妙音没有搭理候公子,候公子瞄了众人一眼,摸着鼻子,尴尬坐下来。
花魁也就是整个打茶围的令官。说得通俗易懂,就是活跃气氛。
这位花魁姑娘果真容貌艳丽。婀娜多姿,袅袅婷婷,眼若秋波,盈盈水光。凹凸有致的身躯在红纱的掩映下,若有若现,果真是一只妖艳的尤物。徐妙音头发高挽,别了一只价值不菲的金步摇。云殊看的眼睛发直,乡下来的土包子,看上了那支价值千两的金步摇。
大约是云殊的目光过于炽热,徐妙音不满地投来视线。云殊立刻若无其事,看向其他。徐妙音勾起嘴角,唇红齿白的小公子,小小年纪,竟也不端。
“小女子先为大家演奏一曲《望江月》”,主要活跃氛围。
徐妙音头号粉丝候公子立刻附和,当即夸了一堆。徐妙音的琵琶声如潺潺流水,如鸟儿啼鸣,如春分细雨……
等到琵琶声响起,云殊闭上眼睛,享受乐曲的涤荡。这五两,不白费。一曲琵琶尽后,徐妙音会后头换衣服。在这空隙,八人的舞娘披着白纱进来,白纱凹凸出她们曼妙的身廓。云殊望过去,有的人举着酒杯,目瞪口呆,仿佛被舞娘勾去了灵魂。有的心已经飞出外头,比如候公子,他望向里头,急得就差抓耳挠腮了。
云殊端起酒杯,一边品尝,一边兴致勃勃,好整以暇地看着翩翩起舞的舞姬卖弄风骚。
一曲过后,徐妙音姗姗来迟。换了一身魅惑人的姿色衣裳。头上依然是闪着莹光的金步摇,垂在徐妙音的鬓色,与她绝色容颜珠联璧合。
打茶围老三样,飞花令。顾名思义,以“花”为诗句的第一个字,另一个人接续,第二个字要带“花”,以此类推。
飞花令,说难也不难,说容易也并非容易。对于候公子这样的人来说,为难他了。他绞尽脑汁过了一轮后,第二轮脸色涨得通红,再也答不出来。
而云殊这种坐在门口的人,压根没资格参与。她不动神色,打量众人的穿着。花魁徐妙音,无论是谁答上,她都投之一笑。那些想得到花魁的人,铆足了尽,最后黔驴技穷,羞愧而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