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珍珠(四)
两人守口如瓶,云殊微笑起身。走出房门,来到水塘边上。望着泛绿的池水,她缓缓述来,“你们不说,我也知道……”,来之前,她可是做了大量的功课,“你们这种养殖也叫淡水养殖。就是把蚌的边缘膜切割,塞入一粒由贝壳打磨成的小圆球,河蚌便为它裹上珍珠。像这种珠,结果会导致品质参差不齐……”
男人和女人相视一眼,感觉遇到高人了。
云殊继续道,“珍珠分为几个等级,分别是以形状、色泽、光洁度等来分。你们这种珍珠,产量还可以”,养殖珍珠的多,产量就上来了,“但是体色微黄,为最低品。往上一层的是珍珠如星,皮层薄。更好的一种黑珍珠,培育时间长,珍珠正圆,珠光非常绚丽。我还听说,顶级珍珠产自深海,体色冷白,如天上皎月,独一无二”
男人苦笑一声,“我们哪有那能力……”,如皎月般地珍珠,可闻而不可见。
“其实,你们只要稍微改变,也不是不可以……至少能卖二十两一斤”
云殊听到了两人倒吸一口冷气。芦村的珍珠最好卖的时候是十五两一斤,从未超过。
云殊蹲下来,指着水质,“既然你们芦村水系发达,为何不用活水养殖?”
男人无力的解释,“活水被那屠虎拦截了”
云殊撇嘴,“养殖珍珠,水质尤为重要。水塘的深度也够,若是你们想增加产量,平常可以放一些草鱼、鲫鱼之类混养……”
“为何?”,男人忍不住追问。他养殖珍珠,一直害怕池塘里的鱼把蚌的营养给吃了。
“那个……说了,你们不懂”,云殊摸了摸鼻子,并不打算说。珍珠需要珍珠质,鱼类恰恰能提供。“还有你们的珍珠……选好一点的蚌母,才能培育出优质的珍珠……”
男人和女人懵懵懂懂。
“小兄弟,你懂很多……”
“书上学来的……”
云殊不愿再多说,回屋看珍珠。她捻着几粒珍珠,心里有一丝激动。
“不知二位打算买予我多少?”
“十五两”,女人嘴疾。大有一把“没有十五两”绝对不买的架势。
云殊无奈笑了笑,“阿婶,刚才我已经说了那么多。你们培育出来的珍珠,不值十五两。以其你们卖给屠虎五两一斤,不如卖我八两一斤。我不像屠虎那样,不劳而获。我希望的是,日后能跟你们继续保持合作……”,雍州远离海边,眼下当务之急时在芦村找到永远的合作对象。
“这……你杀价也太狠了”
云殊微笑解释,“阿婶,你自己看看珍珠,体色偏黄,大小不一。即使你自己拿出去卖,人家也不一定乐得买。日后,我还会经常来芦村,就看阿叔阿婶有没有诚意了?”
男人和女人思量很久。他们已经跟屠虎耗费许久,实在拉不下脸去求屠虎。而这个蓟县来的小兄弟,多给了三两……最后,两人心有灵犀,异口同声,同意卖了。
云殊不仅从这得到一斤珍珠,夫妇俩还热情从男人弟弟那调货,云殊拿着两斤珍珠离开芦村。
云殊坐在芦村的村口等待陆阿翁。从进入芦村开始,陆阿翁推脱自己不会做生意,一溜烟就不见了。
落日余晖消尽。
云殊左等右等,陆阿翁牵着小毛驴姗姗来迟。
“阿翁,你去哪了?”
陆阿翁心虚,假装咳了咳,望向四周,“我随处去看看……”
“你去吃河蚌了?”,云殊火辣辣的眼光盯着陆阿翁抬不起头。
“那个……你买到珍珠?”,陆阿翁巧妙岔开话题。
“你还没回答我的话?”,云殊何止买到珍珠,她还免费从那对夫妻手中得到一袋蚌壳。
“没有……”,陆阿翁狡辩。
“你嘴巴油乎乎的,你还说没有……”,这老头,一身酒味。
陆阿翁垂下头,像做错事的孩子,“好吧……阿翁是去吃了河蚌”
“哼……”,云殊骑上毛驴就走。阿翁太不靠谱了。
月光铺洒的小道上。两人两驴悄无声息地赶路。月色将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
在通县关城门之际,两人匆匆进城。通县虽不如蓟县大,但街道人流如织。大梁的传统流传下来,加上夜晚不设宵禁,各州一到夜晚,热闹非凡。
通县街道两旁店肆林立。宽阔的街道灯火通明,街市熙来攘往,人性鼎沸。
云殊和陆阿翁虽人群移动。陆阿翁看着灯光阑珊,眼里熠熠生辉。不似那个有气无力的老头。
“阿翁,我们去吃碗粉,找个地方休息吧……”,以云殊现在的身价,她没钱住客栈。
“阿翁不想吃粉”,陆阿翁使劲摇头,好像在找什么……
云殊羞赧,跟上陆阿翁的脚步,“阿翁,云殊日后有钱了,请你吃上等酒席,住大软房”,她以一种恳求的口吻道。
陆阿翁那双黯淡的双眼陡然亮起,“阿翁带你去赚钱。今晚……咱爷俩吃上等酒席,美人作陪,睡大软房……”
云殊扯着嘴皮,挤出笑容,“阿翁,您这么大的岁数,人家也看不上啊……”,所以……把自己衣服往下扯的老头,想去诱惑富婆?
陆阿翁置若罔闻,把两头毛驴送去寄存。拉着云殊穿进人群之中。
繁闹的大街,商铺旗帜在凉风中瑟瑟作响。买卖声、吆喝声、唱曲声、叫好声连成一片。声浪嘈杂,人群熙熙攘攘。
掠过一座座青楼后,云殊忍不住心中的猫腻了。“阿翁,咱们这是去哪?”
陆阿翁笑眯眯的,露出一副神秘的笑容,“待会儿到了那。你好好跟阿翁学……”
云殊……
直到她看到“赌坊”二字。她内心极不情愿进去,双腿却听陆阿翁的话,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
云殊对赌有一股执念。认为这东西害人于无形。姜雨被赌博侵蚀,变得六亲不认。不久前,她回到鲮鱼村找姜三叔要钱,父女争吵激烈,姜三叔被气晕,躺了两天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