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第一位客人（二）
唐行微笑，作不知。
王心月咬着牙，强装镇定，“给我来两瓶，大瓶的……我送人”
“抱歉，没货了。需要等……”
王心月的小火苗“噌”地一下子燃烧起来，“有货给杨舒心，没货给本小姐。知不知道本小姐是谁？”
唐行还是一副温和的样子，完全没把王心月的威胁放在心上，“小姐，杨小姐也是预定。不过她给了全款……”，唐行顿了顿，“今天预定，十日后有货。明日定的话，可能要等一个月左右……”
“这样……”，王心月思虑再三，一口气，全款定了两瓶神仙水。云大师就在这里，他也跑不了。
唐行收款二十两，他小心翼翼地在账册上写下二十两，尔后露出舒心的笑容，他选择东家，果真没错。
申时四刻
唐行准备关门外出。一辆黄梨木打造的马车缓缓在“云大师”前停下。秋风吹起窗纱，露出李淼淼那张面若桃花的脸蛋。她得到王心月的消息后就过来了。
那瓶神仙水被她带回去后，不仅用来擦脸，脖子，连手也用上了。等她后知后觉，觉得好用时，瓶子已经脚底。
李淼淼，蓟县大户，自然不差钱。她全款预定完之后，马车辚辚离开，只留下轻微的粉尘弥漫道路。一如她，静悄悄来，静悄悄离去。
云殊脚底如同安装了火轮，终于在天黑之前，回到了鲮鱼村。家家户户已经关门，云殊走路传来细微声音引起了狗吠。
狗吠声连绵起伏，接着是打开木门的“咔嚓”声，然后是某个低沉的声音，“谁啊？”
云殊加快脚步。身后的狗吠声逐渐降低。
沈家的大门还开着着，烛光从里屋投射出来，把门槛上的云霁身影拉得修长。
“过来……喵喵”，云霁在门口逗猫。灶膛里，柴火噼啦吧啦地燃烧。熊熊大火，把茅草屋映如白日。
云禾从锅里舀了一勺骨头萝卜汤。吹凉了放桌上，让云霁过来喝。云霁小短腿“啪啪”跑进去，费力爬上桌子。圆溜溜的眼睛灼灼如星，小手拿起羹匙，小心喝着汤。
云殊进家时，骨头汤刚从灶上取下。
“好香……”
不知不觉，已到立冬。初冬的冷风有时如小刀一样，扎得人的皮肤生疼；有时像一只无骨的蛇，从脚趾头，或从脖颈处穿进人的衣服里，翻滚着冰凉的身躯。云殊不仅打了寒蝉。
云殊冷得鼻头发红。云禾连忙给她盛了一碗骨头汤。云霁睁着滚圆滚圆的眼睛盯着她。云殊给他夹了一块萝卜后，小家伙后知后觉，三哥回来了。
云殊从包袱里冒出两个油纸包，看向陆淮，请求道，“小表哥，麻烦帮我送一只烤鸡给阿翁”
陆淮笑了笑，“小事一桩，别见怪”，这丫头……
陆淮刚出门，云禾追了上来。送上一个小篮子。小篮子里的砂锅装着热气腾腾的骨头萝卜汤。
陆淮去了两刻中。一家人在烛光如豆的光晕下，吃烤鸡，喝骨头汤，其乐融融，水月静好。
翌日，突然起了大风。云殊缩在屋里，不愿动弹。她拿着一串糖葫芦晃来晃去，惹得云霁馋得直流口水。眼珠子一直跟随那串红通通的糖葫芦。
“云霁想不想吃？”
小家伙点头。可想吃了，可馋了盼望了多天，就等三哥带糖葫芦回来。
云殊故意钓着云霁，惹得云霁眼底蒙雾时，她软下心肠，“云霁想吃的话，就背《三字经》给三哥听？”
云霁开口学呃呃呃第一首诗便是《三字经》。小小的他并不知道《三字经》是什么。云殊念了“人之初”之后，肌肉记忆，云霁脱口而出，“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苟不教，性乃迁。教之道，贵以专……”，越往下，小家伙记不住了。撇着小嘴巴，欲哭无泪。
云殊从糖葫芦串上拔下两颗给他，郑重其事地道，“云霁没背完，只能吃两颗”
云禾“扑哧”地笑起来，“你那么大人了，还跟小孩子抢吃的”
“那不行，他背不要就是背不完……”，她是个有原则的姐姐。云殊扔了一颗糖葫芦给白面猴就出去了。
冷风如刀。云殊缩着头，冒着冷风前进。沈寡妇跟云殊家一东一西。不过沈寡妇家的瓦房比云殊家的茅草屋强了十几倍。沈寡妇的丈夫去世后，她哭瞎了双眼，肚子拉扯一儿一女。
她与云殊的渊源是无意之中。沈寡妇日夜操劳，风吹日晒，导致皮肤粗粝，皱纹如沟壑而被村里的长舌妇耻笑为老太太。沈寡妇趴在田埂上哭泣时，云殊偶然路过，听闻此事后，她与瞎了眼的沈寡妇发了一通闷气之后，想到需要人帮仔细试试新品，于是……
云殊到沈寡妇家时，只有她一人在家，穿着浆洗发白的衣裳，正在搓稻草杆。云殊提了一斤肉，交到她手上。
“云殊，别……婶不能要”，沈寡妇推脱。被云殊以孩子为由，沈寡妇红着脸手下了。
沈寡妇独自抚养一个十岁的女儿和八岁的儿子。家里男人过世后，日子越发艰辛，连饭都快吃不上了，更不别说沾荤腥。
“婶，你留下吧。给孩子补补身体……”，沈寡妇的两个孩子自父亲过世后，母亲又瞎的情况下，一夜之间，突然成长懂事。不过，地里出产的作物，勉强维持温饱。
说话之际，云殊仔细打脸沈寡妇的脸。沈寡妇一直坚持用她送的护肤水。面色白皙不少，就连皱纹也减少了，斑也淡了，肌肤水润光泽。这是用了三个月的效果，如果能坚持用下去的话……云殊已经看到效果了，成本太大了，已经不能足以免费送予沈寡妇使用了。以沈寡妇一个瞎子，她也不在意。当别人夸她气色好时，她也是一笑了然。寻思着那些女人又拿她开玩笑罢了。
云殊坐了一刻钟，沈寡妇的两个孩子回来后，她起身离开。走了很远，突然听到一声激动而亢奋的声音，“娘，有肉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