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目中无人

瞿兰亦心底升起了股奇异之感，与夏平含相比，夏侯旭并不怕皇帝？

前世，她为了帮夏平含摆脱被圈禁的境地，曾经想尽了办法研究过夏侯旭的喜好，这才能在那样的境况之下，得到了他的接见，最后与他有了一昔之欢。

她悄悄想看他的左手，果然，他不经意地摸向了他左手上戴着的珠串。

在他瞧不起人的时侯，便会摸向手腕上的珠串，在前世他临朝之时，如果瞧不上某位晋见之人了，便会摸向了手腕的珠串，此人的前途官运便是已到了头了。

他瞧不起自己的父皇？

瞿兰亦吓出一身冷汗来，刚要收回目光，却见他稳稳地抬起头来，直直地对上了她的，嘴角露出丝笑来。

她忙转回头，心还在扑通扑通直跳。

正巧这时，夕妃侧着身子，把手里的蜜酒递了过来，笑道：“瞿姑娘，这蜜酒是今年新从窖里拿出来的，酿了二十年了，味道醇正柔和，姑娘且试试。”

瞿兰亦忙一把接过了那杯子，一口便灌了下去。

太后寿宴，众命妇依次上前晋见，宫妃们行礼寿拜，一番忙乱之后，便是贵女人献舞了。

瞿兰亦却知道，献舞才开始不久，丝竹之声刚刚响起，便有刺客向太后行刺了。

这等时侯，如果想保太后性命，她自然不能此时在舞台上站着。

她决定拖延时间，转身朝皇帝道：“姑爹，年年这太后娘娘的寿宴，都这般千律一篇的，有什么意思？”

皇帝笑道：“小兰亦，你有什么好建议？”

瞿兰亦眨了眨眼，扫了下面宫妃几眼，侧着身子低声道：“姑爹，听说民间习俗，婆婆寿辰，当媳妇的要给婆婆敬茶打扇，这里是后宫，自不必如此严，但可以变通，不如请您的妃嫔跳一曲扇子舞，聊表心意，也就罢了。”

皇帝大感兴趣，“扇子舞？母后，皇贵妃原先在您的宫里待着，不是最喜欢在您跟前跳这扇子舞么？倒是多年没有看过了。”

太后沉眸望向皇贵妃，点头道：“倒的确许多年都没有见过比贵妃还跳得好的了。”

两人的视线直落到了皇贵妃的脸上。

皇贵妃脸色乍红乍白，双掌握得指甲都嵌进了掌心，她已位居后宫高位，几年以来，只有别人奉承巴结着她的，她哪还用得着去巴结别人？

她站起身来，脸上全是温顺笑意，道：“皇上，今日既是太后寿宴，臣妾自是理当尽孝道，舞上一曲。”

皇帝便笑了，“贵妃真是识大体，小兰亦，你的提议也不错。”

瞿兰亦娇娇地笑道：“姑爹，我这都是为了让太后高兴。”

夏平含牙都咬碎了，阴着眼望定瞿兰亦，到底不敢出声。

皇贵妃娉娉婷婷上前，道：“皇上，臣妾先去换身衣服。”

皇帝正想答应，瞿兰亦道：“姑爹，何必这么麻烦？也不是真要皇贵妃娘娘跳上一整曲不可，随便跳上一小节，意思意思也就罢了，皇贵妃娘娘的衣服今日穿得隆重华贵，正合适这样的场合，换来换去，不知道等多长时间……”

皇贵妃忙道：“皇上，太后寿宴，这种场合，怎么能随便？”

她求救般地往太后望了去。

太后微闭了双眼，在席上坐着装菩萨。

皇帝哪知道这么多讲究，直觉道：“说得也是，意思意思便成了。”

皇贵妃原还想着这一换衣服，一打扰，再想办法拖延，等皇上记不起这码子事儿了，她也就混过去了，可瞿兰亦这么一说，她连混都没办法混了。

只得上前，从宫婢手里接过两把彩扇，跳了起来。

她身着厚重宫装，才略动了两步，便后背额头的汗全冒了出来了，脚下更是踉跄了一下。

殿上命妇们眼利的早看了出来了，互相望着，打着眼色，却无人敢说了出来。

只听见丝竹声在寂静的大殿中回响。

徒然地，“哈哈”的笑声便在大殿之中响起。

众人抬头一看，便见瞿兰亦掩着嘴吃吃笑了两声，却不说话，只拿起了桌上点心来吃。

皇贵妃脚下更是乱了，拿手里的扇子都颤动了起来。

太后便道：“行了，皇贵妃年纪也大了，不比以前在慈宁宫之时了，舞上这几步，也难为了了她了，便这样吧。”

话虽如此，但那语气之中的不喜哪一个听不出来？

太后这是在暗指皇贵妃倚借着现如今的身份便不想在太后寿宴上跳舞，连孝道都不想遵守了。

皇贵妃停住了脚步，忙向太后施礼道：“母后，臣妾不打紧的，还能跳得动。”

“怎么，皇贵妃是想在哀家的寿宴之上跳昏了过去，让满殿的人看笑话？”太后静静地道。

皇贵妃张口结舌，“不，太后，臣妾不是这个意思。”

皇帝哼了一声，“下去吧，皇贵妃。”

皇贵妃只得道了声是，退了下去。

此时，一道道的佳肴端了上来，果然，里边便有一道桃花羹，瞿兰亦想起了裴济的话，她端起来闻了闻，闻见气味正常，便又舀了勺想放进嘴里，到底没敢吃，放下了。

见满殿的人全端起这桃花羹吃了起来，想了又想，没有出声提醒，无凭无据的，裴济只不过一介御医，怎么可能在所有的桃花羹里下药？

前世这场刺杀，并没有听说有人因吃了东西中毒而死，裴济这么说，许为了敷衍她而已。

正在这时，一声箭啸之声临空而来，眨眼之间，便到了太后跟前了，瞿兰亦正紧盯着太后，把手里装了桃花羹的碗碟便甩了过去，把那箭打歪了，直插到了她身边站着的妗妃儿胳膊上。

这个时侯，大殿里惊天动地的声音响起，“有刺客，有刺客，快保护皇上太后！”

身着内侍衣服的人两两打了起来，分不清谁是刺客。

紧接着，大殿的帷幕燃烧了起来，满殿都是惊慌乱叫着的女人。

瞿兰亦不管其它，向太后追了过去，却看见妗妃儿与几名宫婢，扶了太后往后殿走。

妗妃儿胳膊上还有血，依旧努力挡在了太后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