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鲁莽的年轻人
驾驶室里，秦晓手里的对讲机已经清晰地传来了车队负责人的攻击命令。
但是谢昌满眼惊恐慌乱，额头青筋直跳，转动方向盘就要调头。
开玩笑，这明明是个基因崩溃体，一个正规步兵小队都对付不了！
不跑？难道要冲上去送死？！
谁知刚转动方向盘，就被一只娇小有力的手拽住了。
秦晓咬着牙根儿道:“你耳朵聋了吗？！把弹药发下去，集火射击！”
“头儿！这可是基因崩溃体啊！”谢昌的声音都开始哆嗦了。
秦晓一把扯出手枪，扳下击锤顶在了谢昌头上，语气冷冽:“快去！”
临阵退缩，这应该是枪毙惹事精的好理由。
谢昌“咕嘟”一声咽下唾沫，抓起掉落在脚边的子弹袋推门冲出驾驶室。
……
一包弹匣砸进了车厢，透过大风掀起的篷布，眼尖的孙燕生看着谢昌那瘦小的身影在车后石坡边一闪就没了影儿。
“子弹！”
孙燕生打开包裹，抓出两个弹匣向李勇和冯晨胡乱扔去，自己也迅速抓起一个弹匣。
看到孙燕生他们的动作，反应快点儿的队员也蜂拥而上抢夺弹匣。
拼一拼，不一定会死的！
上弹匣、开保险、拉枪机、送弹上膛，片刻之后，9号车的枪声也响了起来。
朵朵烟尘在快速爬行的怪物身边溅起，偶尔有几点血花在怪物身上闪现。
这帮年轻人只接受过最为基础的枪械知识，每次行动带枪只是惯例。
哪有那么多弹药能浪费在训练上？那么远的距离，能有几枪打中就不错了。
怪物略微一顿，3只眼睛重新聚焦，恶毒地盯向倒地的摩托车以及正面射击的9号卡车。
“瞄准点儿再打！”
秦晓早就冲出车厢，冲着本队成员娇叱一声，“哒哒哒”的机枪声响起。
这句话就像一颗定心丸，车厢里更多的长枪伸出车厢，就像一丛整齐的枝杈。
静心瞄准以后再击发，一百多米的距离，那么大的脑袋，而且还是两个……不算难打。
一时间枪声纷乱，怪物一滞，抬起右前爪胡乱抓了抓脸，长嚎声中充满了嗜血暴戾。
秦晓此时额头渗出冷汗，卸下射空的弹鼓，咔嚓一声装上新弹鼓，一咬牙继续压着枪口瞄着怪物的头部射击。
就在刚才，她的余光看到了摩托车男子的银亮肩章。那可是黑蝎军火特战队的上尉啊！
基因崩溃体她也见过，攻击防御力都很强。但是，随时都有崩溃爆体的可能。
自己加把劲儿，再加上这群队员的胡乱射击，或许就可以把崩溃体给引爆了呢？
必须救下这个军官！
一个上尉虽然级别不高，但是足够改变自己的发展轨迹。
想到这儿，秦晓的面色冷肃起来。左手死命压住的机枪枪身，连续喷吐的炙热弹道几乎在空中连成了串。
而落点，就是怪物防御相对薄弱的眼睛。
作为散阶兵种，这是她唯一一点不同于寻常人的地方。可以控制住由于连发射击而狂躁跳动的轻机枪。
转眼间，又一个弹鼓打光。秦晓喘着粗气抓起第三个弹鼓。磕掉空弹鼓，利索地上弹、瞄准。
就在换弹鼓的时候，车厢里几声老式步枪的沉闷爆响再次传来，冯晨、李勇、孙燕生三个人来了一次齐射。
越来越近的崩溃体突然抬起两条前爪挡在脸前，后肢用力，一下子人立而起，肚腹间一片浅色软肉露了出来。
干得漂亮！它的眼珠被打爆了！就是现在！基因崩溃体也是有软肋的！
秦晓明白机不可失，右肩顶紧枪托，食指果断地扣下扳机。
黄铜弹壳争先恐后地从抛壳窗跳出，一条毒辣的钢铁线条嚎叫着冲出枪口……
基因崩溃体眼球被打爆了两个，虽然没了神智，护痛却是必然反应。
谁知刚用两只前足护向前脸，肚腹间立刻传来一阵剧痛。
剧痛的始作俑者秦晓咬紧牙关，左手将枪口死命按压在卡车发动机舱上，右肩缓缓带动枪托，微微向左平移了一厘米。
稍停，再向右平移一厘米。
轻机枪正面散布射！
瞬间，钢铁弹流变成了一把残酷的手术刀，在崩溃体的肚腹间狠狠划过。
“哗啦……”
一大堆不断蠕动的黑红色肚肠从腹腔中翻卷涌出，掉落地面，马上粘连上满地的碎石、浮土。
“嗷……！”崩溃体一声长嚎，胸腔极度扩张，仅剩的一只眼球几乎要夺眶而出。
崩溃体情绪严重失控，秦晓没有松懈，一边抓紧时间换弹，一边默默在心底里祈祷奇迹赶快发生。
“砰！”
蓦然，又一声沉闷悠长的枪声响起，惊得秦晓手里的弹鼓险些落地。
抬眼看去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那个昏厥在地的上尉已经取回褐色长枪。
依托着歪倒的摩托车，对着崩溃体扣下了扳机。
致命一枪！
崩溃体仅剩的一只眼睛瞬间爆裂开来，整个躯体僵硬如同石像。紧接着，黝黑的皮肤开裂，露出鲜红发亮的裂缝。
上尉奋力爬起身，拖着一条腿奔跑着，一边跑一边大喊:“隐蔽！”
话音未落，一连串堪比100毫米无后坐力炮近距离开火的爆炸声响起。
黝黑的崩溃体从头到脚都在爆裂分解，一股股翠绿色的烟尘自鲜红的裂痕中喷涌迸射而出，红绿相间，分外惹眼儿。
上尉翻滚着蹿进卡车车底，秦晓则躲进了驾驶室。
漆黑的肉块伴随翠绿色的烟尘“噼噼啪啪”地从高空洒落，像是下了一场怪异的冰雹。
肉块明显带有强腐蚀性，落在车厢上烧得铁板吱吱响着透出袅袅青烟。
半晌，残渣落尽，一只宽厚的手掌“啪”地一声搭上车门。
上尉瘸着腿上车，身上多处皮肉翻卷，露出深深的伤口。
鲜血时不时顺着黑色军服的袖筒、裤脚星星点点洒落在驾驶室内。
眼圈发黑，脸色灰败。
上尉坐稳后，用力一关车门，一边颤抖着拆急救包一边对秦晓道:
“我是黑蝎特战c队队长吴畏。你的机枪打得不错，以后跟着我干吧。不过……不是一线，只是保障兵种。”
秦晓眼神一亮，正要帮吴畏包扎，吴畏却突然挺直身子，眼睛瞪着前方:“赶紧发动！快走！”
只见原先那个崩溃体立足的石坡后面，又有两个双头怪物摇摇晃晃的身影浮现出来。
还有？！
这两个崩溃体显然比第一个活力旺盛许多，三只怪眼扫描到卡车之后，立刻四肢并用，奔下了石坡。
吴畏一把抓过对讲机，按下发送键:“我是c队队长吴畏！任务结束，全体撤退！”
……完全是多余的指令，就在命令下达之前，有两辆卡车早已调转车头，还有三辆却轰鸣着向前闯去。
完全乱套了。
一头崩溃体就几乎消耗了他们所有的子弹，再来两头……
秦晓右手猛然旋转钥匙，发动机轰然响起。老机器这会儿没掉链子，算自己运气。
挂挡、松离合、踩油门！
破烂卡车轰鸣着在黑色尾气中爆发出惊人的动力，车轮碾压过粗粝的石子地面。
飞速调头，向着来路奔去。
谁知才奔出不到100米，一个瘦小的人影突然跳了出来，在车头前挥舞着双臂，连吼带蹦。
标志性的红头巾也不知道飞到哪儿去了，一颗锃光瓦亮的光头反射着阳光。
拦不住逃在前面的两辆车，自己本队的车总不能真的见死不救吧？！
“谢昌？！……”
秦晓真想把这个关键时刻不知所踪的混蛋扔在这儿喂崩溃体。
但是考虑到吴畏对自己的观感，还是咬了咬后槽牙一脚刹车。
“什么人？”吴畏拧着眉头问道，双手用绷带死死勒住着腿上不断渗血的伤口。
秦晓眼睛一扫吴畏的伤口，心里不禁焦急起来:“我队里的兄弟……他们的战斗意志比一线战斗人员可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卡车短暂停留两秒，估计谢昌已经扒住了箱板后，秦晓又一次深踩油门。
前面急着逃命，却害苦了刚摸到后箱板的谢昌。
吓得筋软骨酥的他本来就浑身没劲儿，卡车再一加速，力有不逮，两只脚直接就拖在了地上。
该死的秦晓，这是公报私仇！劳资还没上来呢！回去一定要告你一状！
眼看双手吃不住劲儿就要掉下去，谢昌顿时两眼急得乱翻，嘴里狂喊乱叫。
但是在卡车的噪音之下，很难传到紧闭车窗的驾驶室里。
看着谢昌的狼狈模样，靠近车厢板的孙燕生不忍心，犹豫了一下伸出手去。
真是年轻！
谢昌就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死死抓住他的手，拼命拉拽。
正巧后车轮碾过一块大石，车尾猛地一颠，孙燕生直接一声惊叫越过谢昌的头顶，栽落在车尾滚滚的烟尘里。
而谢昌借着这股劲儿，反而一头栽进车厢，呼哧带喘地趴着不动了。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
“你tmd！”
冯晨红了眼，奔上去奋力一枪托砸在谢昌的光头上。
然后不顾李勇的呼叫拉扯，毫不犹豫地跨过谢昌的头顶从车厢跳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