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先生贵姓？
施贝尔拧过脖子向后望了望。
岳山、任伟已经开始抓牌，奈德的小弟巴卡尔正在给岳山点烟。
阮星脸色变了几变，伸手拉开一张椅子，也在桌边坐了下来。
施贝尔的目光游弋到那个黑蝎小子脸上时，一抹善意的微笑让他这个喝酒到凌晨的异乡人感觉到了温暖。
“嗨！我的朋友！我们去喝一杯！轻机枪？让它见鬼去吧！”施贝尔嚷嚷着。
开始抓牌的奈德嗤笑一声，摇了摇头。
“我们去看一下怎么修好吧，喝酒？完成任务再喝不迟。”
冯晨保持着微笑。
“……那好吧，跟我来，我的朋友。”
房门在冯晨身后关闭，施贝尔瘦高的身影在面前踉跄。
房门太薄，根本挡不住房间里奈德的爆笑:
“伙计们，你们听到了吗？有人要为公子哥维修轻机枪了！一挺几乎变成碎片的轻机枪！”
冯晨对嘲笑充耳不闻，施贝尔已经歪到电梯旁边，根本没听见。
“冯，对吧，你叫冯。我的房间就在楼上，但是，我们……我们必须乘电梯上去。”
冯晨看出来这个施贝尔完全喝大了，而且他们并不是一类人。
但是刚才乌兰给出的信息指出，这个人是真正的公子哥。
所属家族庞大而富有，别说轻机枪，哪怕轰炸机也能买得起。
但是现在很落魄，尽管手头儿还有点儿余财。
冯晨很好奇，b16区的富家子怎么会沦落到黑石高原这个笼罩在死神羽翼下的恐怖之地来。
帮他修好轻机枪获得报酬？卖给他全新的轻机枪？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施贝尔这个人。冯晨对奇怪的人和事都有兴趣。
姓名:施贝尔
状态:黄金海岸一阶基因兵种，中远程武器精炼50％。
备注:这个酒鬼是b区金色海岸集团的二公子，好色、好赌、嗜酒成性，但是出手非常慷慨……如果他有钱的话！
有个富朋友对你是件好事儿，至少他不会找你借钱。
——乌兰
施贝尔总算安全地到达了自己的房间。
606，这房号真是不错，但是房间里像是刚被暴民和活尸联手洗劫过。
冯晨觉得这个房间已经不适合人类居住了，可是施贝尔竟然能够安之若素。
他一进屋就倒在床上，吃力地向房间里的铁皮柜指了指。
继而趴在床边暴力干呕了好一会儿之后就没了动静。
不到一秒钟，呼噜声响起。
冯晨嫌弃地跨过满地狼藉，踢倒了几个酒瓶。
用恰西则军刀挑开一件从柜子上垂下来的肮脏内裤，小心翼翼地用刀尖开了柜子。
一根脚架断裂，疑似机枪的物体哗啦一声从格子里掉了出来。
上面布满了褐色、绿色的粘液和斑块，从观感和味道上来判断，这更像是一条变异屎壳郎的后腿。
冯晨急忙用军刀一托，小心翼翼地把那根不明物体慢慢放在脏乱的地板上，发出一阵叮当异响。
名称:布隆班用轻机枪
状态:枪机损坏、导气阀烧灼、复进簧损坏、击针断裂、快慢机损坏、脚架损坏……
备注:和枪体表面的污垢比起来，此枪内部更加混乱不堪。但是并不是不可挽回，毕竟枪膛没有问题……
冯晨用地上踩满了鞋印儿的几本成人杂志把布隆轻机枪包了起来，抬脚就往外走。
下了楼，深深呼吸了一口微带铁锈味的空气。
按照乌兰提供的避难所地图，向军备仓库信步走去。
乌兰从早晨开始就陷入静默状态，似乎是发现了避难所内运行的局域网络以及运算设备。
由她去吧，毕竟人家就这么点儿自由。
而且无论怎么探索，对他而言只有好处，没有任何坏处。
搜索情报、截留音频信号、挖取资料……做一个安全的入侵者，其实是很有优越感的。
无论对人对物还是别的什么，他总能比别人知道的更多一些。
有时候，这点儿信息差非常重要。
自己用一个简易收音机做幌子，在白冰身边留下了一个监控器，用以了解她的安全状况。
白冰这会儿睡着了，冯晨很怀疑她的研究员身份。自打认识以来，她就没有体现出任何科研精神。
反倒是像个理性不足感性有余的新手猎人。
……
从酒吧出来，骑上摩托车，打开乌兰描绘的地图，顺着新铺的柏油路向左疾驰。
五分钟后，一片类似前文明时期装甲车辆车库的平层厂房出现在眼前。
厂房外面被一圈3米砖墙围绕，占地面积很大。砖色崭新，建成时间应该不长。
宽阔的铁门大开，各色车辆人流进出。四处弥漫着柴油、机油、火药的气息。
高达6米的联排车间里不时响起电焊、金属物件磕碰的声音。
停稳摩托车，冯晨走进正中间的车间。
一辆维修中的绿色吉普车前，两个穿着连体工装裤的男孩儿正拿着用探灯在发动机舱里照来照去。
冯晨见没人理他，就用指节敲了敲机箱盖:“你们这儿……”
话才说了一半，呼啦一声，从吉普车底滑出来一个轮板，照着他的小腿撞来。
冯晨赶紧一撤步，轮板擦着裤腿掠过。
上面仰躺着一个穿着黑色背心蓝色连体背带裤的年轻姑娘，一脸油污一脸怒容:“干嘛？敲什么敲？！”
冯晨捧着杂志包裹，抱歉一笑:“我是来修机枪的。”
“没看见正忙着呢嘛！没功夫管你什么破机枪！”
“……我自己修，只是想借用一下车间的车床和材料。所有的原材料费用记在施贝尔的账上就行。”
女孩儿没吭声，不耐烦地伸手打开包裹着枪械的杂志。
看到沾满奇怪污垢机枪的同时，也看到了封面女郎的蜜桃臀。
紧接着，一股恶臭扑面而来:“咦……快拿开快拿开！怎么一股子屎臭味儿！”
女孩儿捏着鼻子对旁边的一个穿着肮脏工装背带裤的男孩儿扬扬下巴:“小高！带他去枪械车间！”
其实冯晨真不是和自己过不去，非得处理这挺什么都像就是不像机枪的东西。
只是自打昨晚接受了八臂鲁班之后，自己见到残破的机械就有种控制不住的修复欲望。
而且越是残破，修复的欲望就越强，就很奇怪。
……
枪械维修车间就在隔壁。
维修枪机、脚架、快慢机不需要高强度钢，导气阀需要耐高温的高强度合金，复进簧直接买新的。
主意打定，冯晨挑了两小块钢材，一小块合金。
少年拿着本子愣了半天:“先生，你挑的材料看起来不够用吧？”
“不够再添”
毕竟是第一次实际维修，冯晨心里也不太确定材料够不够用。
“先生，你需要什么机床？”
“你们这儿年头比较老的是哪个机床？”
“比较老的……”
少年犹豫半晌，伸手指了指角落里一台用防潮布覆盖着的大块头:“但是，从来没人用过。”
冯晨快走两步，掀起防潮布一看，眼睛顿时一亮，这个不错，恰好在游戏里练过:“按小时计费？”
“这……我得问问韩师傅，这个机器平时没人用。”
男孩儿啪地一声合上本子，跑到一台硕大的机床前，冲着一个留山羊胡子的老头儿一通儿指手画脚。
老头儿听了半天，面带疑惑地抬眼向冯晨这边看了看，对着小男孩儿伸出五根手指。
……
一个小时50块钱，绝对算不上便宜。但是比起新式机床，已经很实惠了。
连接线缆，启封测试，空转校准，刀头紧固，冷却液循环，模型键入，紧固型材……
一通操作猛如虎，小高根本插不上手，无聊地用脚蹭着地板。
本来在远处专心观察机床的老头儿不知什么时候挪着两条小短腿儿站在了小高身边。
就在冯晨试车的那一瞬间，老头儿额头的汗立马渗了出来。
“他竟然真的会用这台机床？！”
此时的冯晨全神贯注于输入数据模型，根本没去留意身边的动静。
八臂鲁班！发动！
高速机床不断地切削、自动更换刀头、给进、冲刷、镗铣、冲刷、切削、变更矢量角度、继续执行模型进度、钻铣……
老头儿猛地转头，瞪着眼睛地问小高:“刚才他有没有对枪支原件进行测量？”
小高挠了挠头:“应该没有吧，他看了看原件就开始弄夹具了。”
“嘶……”韩老头倒吸一口凉气:“来捣乱的？！”
枪机、脚架、导气阀、快慢机、连杆，所有的机件制作几乎一气呵成。
冯晨开始拆卸本体，清洗、抛光。
看了看已经损坏的工程塑料外壳护具，思考一下，已经用不上这个机床了。
“小高，你这儿有三d打印机吗？”说完这话，冯晨抬头向小高看去。
不看不打紧，他被这一老一小两人煞白的脸色吓到了。
“……韩师傅，你们身体不舒服？”
“不不不，没事儿！”韩老头儿用力抹了一把额头的油汗:“那什么，打印机在那边，你需要什么材料？”
“中高强度线就够……最好还是间隙添加弹性线吧，嗯，就三股线吧。”
老头儿额头的汗转眼又冒了出来，一个劲儿地喃喃自语:“不是来捣乱的，难道是……高手？！”
总时长一个小时，呈现在三人面前的是一挺锃明瓦亮，成色簇新的布隆轻机枪。
韩老头戴上一双雪白的手套，轻轻抚摸着光洁的枪体。继而又端起来，反复拉动枪栓。
在柔和的拉栓声中微微闭上眼睛，仿佛是在享受着动人的乐曲。
半晌过后，吩咐小高取来配套的机枪弹，装入弹匣，一发一发上膛，又一发一发拉栓退弹。
小高站在那儿很是尴尬，师傅这是失心疯了吗？
好在冯晨也不着急，背着手在车间里转来转去。
东摸摸西看看，时而啧啧赞叹，时而摇头晃脑面色鄙夷。
像极了地主检看自家庄稼。
他心里其实很高兴，果然现实中的磨炼得来的精炼质量更高。
游戏中的机修演练进度快，但是像是蜻蜓点水，掌握的项目多，可是精炼成色并不高。
可是这实际中的磨炼就不一样，项目相对单一，可是精简程度噌噌地长。
一个小时增长5％，这样的成果令他心情大好。
就在这时，他的背后传来老人沙哑的声音:“先生贵姓？你的车床手艺是跟哪位师傅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