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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鸿雁传书为哪般

宋钰一回到住处,就见翠洗和竹息两个焦急地候在院子里。

因皇后一夜未归,虽然是和皇帝一起出去的,但这话若传出去,也十分不好听,所以她们早遣散了院子里的人。

二人将她迎到室内,皆是一副欲言又止,想问又不敢说的模样。

宋钰便道:“我这不是平安回来了么。”

竹息到底是从小跟她的,直接就问:“万岁爷带您宿在外头啦?”

这不是明知故问么,宋钰答一声:“嗯。”

竹息睁大眼睛道:“您真是胆子大,这种事,两三百年来闻所未闻。”

宋钰没好气的白她一眼:“又不是我愿意的。”

不是她愿意的,那就是万岁爷强迫的,万岁爷玩的可真野……

她二人像是骤然得了什么宫廷秘事,彼此对视一眼,不再言语了。

过了一会儿,行宫里就传了旨意,说今日继续修整,明日再出发。

于是,皇后免了所有人的拜见,主仆三人放心的补觉去了。

这一觉,直睡到末时二刻,皇后才想起来问皇帝那边的情况。

翠洗答:“万岁爷身边的小顺子方才来说了,事情已经有了着落,请娘娘不要担心,太后罚了万岁爷一月不许跟您见面,怹特意嘱咐,这一月里您就安心歇息,暂时免了对太后的请安。”

一个月不许见面,这是个什么处罚?宋钰暗自腹诽。

好在这一个月她还得忙彤社办活动的事,日子倒也好打发。

过了瑶亭,圣驾日行四十里,沿途不再停歇,只三日就到达澄心园。

澄心园三面环谷,一面临河,盛夏里也是荫气十足。

整座园子清幽素雅,返璞归真,既有山村野趣,也不缺皇家气派。

澄心园前有正殿“澹泊敬诚殿”,中间有“四知书屋”是皇帝理政之地,“烟波致爽”是皇帝宿处,后有“松风水月”、“敏思笃行”、“明月清风”、“傲雪凌霜”四组宫殿作嫔妃住所,“松鹤斋”作太后住所。

因皇帝一月都不能与皇后相见,他特意将皇后安置在“如意洲”,如意洲上有殿堂庙宇、假山凉亭、楼榭水池,是个修养身心的绝佳胜地。

皇后对园子并不熟悉,她想与皇帝商量宴会的举办场所,既不能见面,就只能上折子了。

于是,她像模像样的写了份折子:臣妾叩问彤社活动事宜。

皇帝拿了折子真是哭笑不得,半寸厚的折子,打开来却只有一句话——活动在哪儿办最好?

平日里臣子上奏折,连本地下了几场雨都写在上头,像先前广东官员上奏要寄芭乐的事也不在少数,更有甚者,会在请安折里写些“皇上,臣久苦于思”之类的肉麻话,当然,他日常最多的回复也就四个字——朕知道了。

皇后真诚发问,自然是臣子们所不能比的。

所以他很自觉的填满了折子空余的地方,洋洋洒洒写道:“‘如意洲’原是最适合的场所,但办起活动难免人员冗余,丝竹嘈杂,恐扰了卿卿清净,不妥。”

“‘青莲岛’景色宜人,四面临水,楼阁也大,但入岛只两条羊肠小道,筹备起来也不方便,不妥。”

“‘水心榭’只几座连廊凉亭,到底空旷了些,适宜办茶话会,至于大型宴会,不妥。”

“‘月色江声’沿岸而建,此时杨柳依依,月色里更是曲折有致,亭台楼阁俱全,办宴会,正适宜。”

末了,他看了又看,总觉得答复不太圆满,于是提笔又添了句:“卿卿,朕久苦于思。”

如此,便圆满了。

御批的折子传回如意洲,宋钰瞧着满纸朱砂,咂摸出点儿别样的意味。

以皇帝的热情度来看,他必然是情窦初开。

在古代,十三岁就有房中人,到二十五岁才情窦初开,有那么点可怜的意味。

当然,鉴于这个情窦初开的主角是她,自然是甜蜜的意味更多了。

办正事才上折子,达私情就只能传信了。

皇后拿出一张芙蓉色松花笺,只提了两句:一句是“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一句是“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

她将信笺夹在一本《盐铁论》里头,这书还是先前皇帝看了留下的,如今正好当一回“鸿雁”。

来送折子的是小顺子,他是个有眼力见的人,办事牢靠之余,也极擅讨主子欢心。

他接了皇后递来的书,立时将它揣进怀中,信誓旦旦道:“娘娘放心,奴才必定亲手交到万岁爷手上,不叫旁人知晓。”

皇帝日常上午在四知书屋理政,晌午就在烟波致爽歇午觉,睡醒了到园子里随意逛逛,晚间依旧在屋子里看书。

是以小顺子从如意洲返回后,就守在烟波致爽。

末正时刻,皇帝醒来,果然传他进去问话。

小顺子进到烟波致爽西边的房间,见皇帝坐在南炕的平头案旁,刘德全随侍在侧。

他行了见驾的大礼,便道:“奴才将折子送到如意洲,并没有旁人留意到。娘娘瞧着气色很好,看了折子说谢万岁爷赐教。”

皇帝对刘德全说:“你去瞧瞧御膳房的绿豆汤熬的如何了,记得叫他们少放雪花糖。”

刘德全领命退下。

皇帝方问:“娘娘可还说了什么?”

小顺子从怀中拿出书来,双手递给皇帝。

皇帝不必提醒,就从里头翻出了那张信笺,认真读起来。

小顺子跪在地上,只觉得整个屋子静得出奇,叫他想起刚进宫那会儿,彼时正值腊月隆冬,外头下着雪子,北风顺着窗框呼呼吹进来,雪子砸在屋顶劈啪作响。

他病得昏天暗地,一个人缩在他坦的床铺上,试图想起阿娘的模样。

但他记不得,在他四岁那年,阿娘就离了人世。

他被大伯卖进了宫里,挨了一刀,又无人照拂,也许就此病死在这儿,再丢到乱葬岗去。

渐渐的,他失去知觉,脑海中一片寂静,连外头的风雪声也听不见,他本能的一遍遍喃喃着:“阿娘,阿娘,我来找你了……”

所幸,一个老太监熬了两副药,灌给他,才从阎王爷手里抢回他一条命。

他记得很清楚,那种静,是即将离世之人最后的安宁,他当时以为自己要死掉了。

如今,在烟波致爽的西暖阁里,他再一次重温了这种静——皇帝拿着那张信笺出了神。

他悄悄抬眼,从余光里瞥见皇帝眉眼间延展的笑意。

他知道,他的好日子,终于要来了。

这一跪,仿佛跪了许久,即使是在厚厚的夔纹宫毯上,膝盖也生出麻意。

终于,万岁爷说了句:“起来吧,你这差办得很好,回头到库房领赏去。”

他谢了赏,站起身,见万岁爷将那支信笺仔细折好,放进随身佩戴的香囊中去了。

万岁爷看着心情极好,他一双手剪在背后,像是心里在哼唱什么曲调,两根手指头也跟着在打拍子。

他径自往外头去,小顺子紧跟着替他打起竹帘,皇帝在门口顿了一顿,对他道:“三日后酉正时刻,你到这殿里头来,朕有事差你去办。”

小顺子忙“嗻”一声,就见皇帝大踏步离去了。

烟波致爽是一座五开间平房,里头有十八棵大梧桐,皇帝在梧桐树下,一待能待两个时辰。

他拿着把金笺乌木折扇,漫步在树荫里,脑海里只有皇后没写完的两句词:一句是“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另一句是:“两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他独居此处,既不召见嫔妃,也不会见朝臣,每日除了折子就是书本,连话都不多说几句。

他像一个虔诚的佛子,修身也修心,他只盼她,也这么念想着他。

想到这里,他兀自觉得好笑。

太后处罚,本意让他冷静下来,静思己过,不过分上头,也不再做出有违礼法的事。

可惜她老人家不知道他二人之间发生了什么,情正浓时鸳鸯分离,反而更让相思无限。

刘德全端了碗绿豆汤,见万岁爷正凝神漫步,不敢上前打扰。

等到下了夜,刘德全回到耳房,见小顺子手里拿着个托盘,像是恭候多时了。

小顺子接过他手里的巧士帽,打来热水替他泡脚,殷勤道:“干爹累了一日,让儿子伺候您洗脚。”

刘德全看一眼桌上的托盘,份量不轻,便道:“你差事办得好,得了万岁爷的赏识,以后若是平步青云,可要念杂家一句好啊。”

小顺子急忙叩拜在地,言辞恳切道:“干爹言重了,万岁爷打小就是由您伺候的,任谁也越不过您头上去。儿子得了您的提点,力争上游,只盼能到皇后娘娘那儿当差。”

他跪行几步,端了桌上的托盘,又继续说:“儿子不敢忘了干爹的教诲,时刻记着您的恩情,万岁爷的恩裳,全在这儿了,这是儿子的孝心,请干爹务必收下。”

刘德全见他模样温顺,话也说得圆满,便作罢了。

这宫里谁不想往上爬呢,往上爬没有错,但谁要想取代他总管太监的位置,那就是错。

要说这么多儿子里,就小顺子还算是乖巧懂事,人也没有歪心思,提拔他倒也不失为一计良策。

小顺子齐眉端着托盘,手微微有些发抖,刘德全拿帕子擦了脚,方对他道:“起来吧,你有点体己不容易,自己个儿留着吧,以后若到了娘娘跟前当差,要使银子的地方,多了去了。”

小顺子又磕了三个头,才说:“谢干爹成全。”

小顺子见刘德全洗完了脚,正要替他倒洗脚水,可刘德全脚踩在盆沿上并不松开,他问:“万岁爷今儿在西暖阁跟你说了什么话?连杂家也支开了。”

小顺子答:“并无什么话,万岁爷只问了皇后日常起居之事,儿子并不十分清楚,只答了句’一切都好‘,后来万岁爷看了会儿书,就到外头逛去了。”

刘德全问:“当真?”

小顺子眉目低垂:“当真,太后如今还在气头上,干爹又何必掺和在这件事情上呢,若被太后知晓,反而容易横生枝节,横竖主子们有什么打算,咱们一概不知就是了。”

刘德全听着像是话里有话,但见他不肯直言,便也不再说什么了。

过了两日,琼崖那边传来消息,是吏部郎中卓正清的密令,八百里加急,一路送到澄心园。

密令上说卓正清已掌控琼崖巡抚张潮贪污的罪证,初步预算有三十万两白银,请求皇帝派兵部官员前去支援,将人证物证一起押解回京。

万岁爷看了心情大好,连夜急召兵部和户部官员入园议事。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卓正清几乎是一下论断之后立即就发了密令出去,个中详细情由,也来不及写折子回禀。

但照着先前与卓正清的推演,万岁爷心中也有了个大概。

要说张潮,皇帝是很有印象的,政和三年的二甲进士,寒门出身,为人却很有棱角,不愿攀附权贵。

年少中举,极富才情,九年时间,就做到一省巡抚,可见政绩斐然,天生是当官的料。

从正七品到从二品,他的官职一路升迁,但他的任职地点,却从北向南,最终迁到琼崖去了。

皇帝还记得那个剑眉星目的少年,当时颇有“春风得意马蹄疾”的意气风发。

他想不明白,盛世之下,为什么当时鲜衣怒马的少年郎,也会变成一代奸佞之臣。

这件案子牵涉金额过大,还只是初现端倪,并没有最终定罪,这中间尚有许多细节须待商议。

一时之间,园子里人员往来,步履匆匆,皇帝也忙得脚不沾地。

到第三日的时候,小顺子酉时三刻就候在烟波致爽外,等了大半个时辰,才发觉满殿里静悄悄,便拉着位小宫女问:“敢问姑姑,奴才领了万岁爷的令,说有差事要交代,等了半日却没见着怹踪迹,万岁爷今日是没有午休吗?”

那小宫女答:“万岁爷这几日都不曾午睡,您要见怹,到四知书屋里去寻吧。”

小顺子道:“多谢姑姑。”

等他到了四知书屋,里头好几位官员正在议事,他守在外边,直到月上柳梢头才见他们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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