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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白首相依共百年

相比于第一次怀孕时的小心紧张,皇后第二胎时要放松得多,因为进入腊月,她还能每天在外头顶着寒风溜达。

这个孕晚期,除了肚子大,压迫到肠胃,导致她胃口不似前两个月那么大,就再没有其他的不适。

皇帝说这胎一定是个公主,比阿哥更疼她额娘。

连接生嬷嬷都说,看皇后肚子的形状,应该是怀了个公主。

宋钰也挺想要个小公主的,毕竟儿子长大了,会被儿媳妇拐走,而女儿会是永远的贴心小棉袄。

腊月里气温骤降,好在女子学堂的事情已经忙得差不多,剩下的部分就交由彤社负责了。

宋钰还特地命小顺子,把学堂进门处的石碑,加刻上皇帝和荣国公夫人的名字。

皇帝多次劝她放下琐事,但不奏效,看在她状态尚好的情况下,只能随她去了。

小太子日常到皇后处请安,看着皇额娘肚子越来越大,他也越来越好奇,后来听翠洗姑姑说皇额娘肚子里有个小妹妹或小弟弟,他便每天都要来摸一摸。

如今他已会说话,但反而没有之前学话时那么积极了,大多数时候他都是提溜着两只眼睛,靠眼神来传达意思。

宋钰都能想到他长大会是什么样子,大概会被大臣评价一句“高深莫测”吧。

果然古人说的“三岁看老”没有错。

冬月下过第二场雪后,宋钰忽然收到了张挽婴的来信。

“娇娇,见信安好:我与赵英杰已达扬州,天气渐冷,我们打算在此暂居,等过完年再往南走。”

“这里已经下过一场初雪,不同于京城的鹅毛大雪,这里的雪细碎又稀疏,总是缺少意境,不过我们曾踏雪去了廿四桥,青山隐隐水迢迢,总算是弥补了一些缺憾。”

“我远在扬州,却听说你的壮举,没想到女子学堂能这样顺利,想来你也付出许多心血。旁人皆道皇后是女子楷模,我唯挂念你的胎象。”

“女子生产之凶险,每每想起,都令我担忧难眠。我在扬州的十大寺庙都替你上香祈福,愿你平安。”

……

“随信所寄,有两壶雪酒,算作我为你诞育新生命的庆贺。”

“挚友挽婴,遥祝!”

在这个车马很慢的时代,跨越千百里的一封信,几乎叫宋钰看得落下泪来。

人生难得一挚友,她是何其幸运!

沉思了一会儿,宋钰立在案前飘飘洒洒写起回信。

冬月里她已大腹便便,坐在炕上是没法写字的,肚子会挡住大部分的视线,站久了又容易脚疼。

所以这封信,几乎是写了两三天才写完,好歹是赶在冬月二十之前寄出去了。

如果快的话,新年伊始,张挽婴大概就能收到她的回信。

今年冬天,宫里有两位嫔妃晋升,一位是曲台的详嫔晋升为阮淑人,一位是储秀宫的张训仪晋升为张敬训,晋升仪式也全权交给三妃张罗。

封笔仪式结束后,皇帝日夜陪伴在皇后身边,连今年的万寿节都没办。

接生嬷嬷早在两个月前就禀告皇后胎位不正,正常胎儿是头朝下,而皇后的胎位却是头朝上。

为今之计,只有每日为她按摩调整,若实在调整不过来,等生产那日还可以徒手矫正胎位。

皇帝详细了解徒手矫正胎位的过程,才明白这是要让胎儿在皇后肚子里头脚颠倒个个儿,听起来就凶险万分。

他心中无限担忧,未免影响皇后心绪,这个消息被他瞒了下来。

皇后除了身子厚重,好像并无别的不适,到春节那一夜,还出门看了烟花。

今年的雪下得格外长久,断断续续,每隔三五天就下一场。

以至于春节时宫殿顶上都似铺了一层雪被,就是在这样的冰雪世界里,满城烟火之下,她虔诚地许愿,“愿与萧煜白首与共。”

皇帝心中总是为这些事所感动,譬如在她眼里,他从来不是什么帝王,他只是萧煜,是她此生白首与共的夫君。

一整个春节的焦心等待,皇后也没有发作。

正月十六皇帝去视朝回来,皇后仍立在案前完善女子学堂的制度。

皇帝心疼不已,“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费心思做这些,仔细冻着手。”

殿里供暖很足,压根儿就不冷,但皇帝仍然将她两手拢进掌中。

“二月就要开学了,到时候我在坐月子,恐怕顾不上。”

“有我在,有彤社在,这些事情你尽可放心。”

“我放心的。”皇后将视线挪到案上,“这是第一所女子学堂,我未免想得多些,纸上列了几条我的想法,只是与律法相关,所以要烦请你过个目。”

皇帝捡起桌上的纸张,“同我还这么客气。”

只见上面写了几条关于拐卖儿童和耍流氓等罪行的处罚建议。

其中有一条是:如有对女子实施强暴的行为,建议实施生理性阉割。

“什么是生理性阉割?”皇帝问。

“就是剿灭他的作案工具,把他变成太监。”

皇帝被“剿灭作案工具”几个字逗笑了,“你这几条都写得很好,赶明儿我就让律法馆的官员详议一下。”

站了一会儿,宋钰觉得脚跟儿疼,便由皇帝扶着坐到炕上去。

“今日可有什么异样的感觉?”

“没有。”宋钰指了指肚子,“稳如泰山,总不会拖到二月再生吧。”

皇帝想起来,前年过年的时候,她一直在哭诉害怕生孩子,今年却没听她说过一句害怕。

他心中的焦虑愈发深,嬷嬷说胎儿已经入盆,势必会在一月发作,只是皇后胎位仍然不正。

赵英杰料得没错,他终归还是没法稳定心神。

近来焦虑已经让他彻夜难眠,可偏偏又不能让皇后看出来,白日还要处理朝政,皇帝有些心力交瘁。

如此浑浑噩过了两三日,直到正月十九早朝,皇帝忽然抛下满朝官员跑了。

这是皇帝登基的第十六个年头,这样的事还是头一次发生。

报唱的太监宣布退朝,留下一群懵圈的官员,后来还是听宫廷内侍说,皇上这么急事因为皇后娘娘发动了。

长春宫里,皇后的呼喊声并不重,或许是有过一次生产的经验,她从一开始就尽量忍疼以节省体力。

太后听闻消息,先皇帝一步赶了过来。

是以皇帝赶到长春宫时,也没能进去见皇后一面。

太后知道他心中担忧,便安慰道:“皇后是生过一回孩子的人了,想必这一回会比上一回更顺畅。”

“接生嬷嬷说皇后胎位不正,此胎怕要难产,还请皇额娘代朕前去慰问皇后。”

太后听皇帝这样说,赶忙进去看了看,皇后大着肚子躺在床上,圆鼓鼓的肚皮锃亮,有嬷嬷在她肚子上按摩打圈,“这是在干什么?”

嬷嬷这时候也顾不上见礼,她手上没停,“回太后娘娘,皇后娘娘肚子上摸的是山茶花油,奴才替她按摩助产。”

哪儿有一开始就按摩助产的,太后明白嬷嬷这是在皇后移正胎位,只是怕皇后担忧,才没把话说透。

“好孩子,你别害怕,皇帝就在外守着你呢,若是疼了就喊出来,嬷嬷经验丰富,一定会帮助你平安生产的。”

皇后惨白脸色扯出一个笑,“臣妾不害怕,请皇额娘转告皇上,让他不必担忧。”

太后出了殿,皇帝立即上前询问:“怎么样?可还顺利?”

“嬷嬷正在移正胎位,时辰估计还早,你别在这儿杵着了,挡人手脚,去偏殿坐着等吧。”

皇帝只好跟着太后去了偏殿。

宫缩疼痛感越来越浓,可嬷嬷还在她肚子上加力,宋钰抬起头问:“什么时候可以生啊?我好疼。”

这时候嬷嬷也不敢下手太重,所以胎位迟迟没有移正。

照理说,有经验的接生嬷嬷,在茶油的润滑下,可以让胎儿在肚子里旋转一百八十度,但这十分考验技巧,下手的轻重,下手的时机都很重要。

皇后一直喊疼,以至于嬷嬷有些犹疑,已经过去三四个时辰,再耽搁下去恐怕会出事。

嬷嬷只好如实相告,“娘娘,您胎位不正,奴才可以用手帮您调整一下,还请您忍一忍。”

宋钰几乎是怀着绝望的心点了点头。

两个嬷嬷同时使劲儿,隔着肚子竟然真的转动胎儿,宋钰只感觉自己肚皮被撑得厉害,像是随时都会爆开,她没忍住大叫了一声。

皇帝在偏殿里惊得连手边的茶盏都碰倒了,他想去看看她。

可太后一声呵斥:“如今正是她最难堪的时候,你此时进去,让她以后如何自处?”

皇后在生产前也叮嘱过他,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闯进去。

皇帝挪出去的脚步又堪堪移了回来,机械般地听从太后的命令坐下。

“娘娘,胎位已经移正,再有两个时辰,孩子就要生下来了。”

“什么时辰了?”

“回娘娘,申时了。”

原来已经到了下午,宋钰发动是在早上,从昨儿夜里到现在是滴米未进,全靠参汤吊着力气。

好不容易熬到胎位挪正,可是她已经一点劲儿都没了。

“娘娘,娘娘,您快醒醒!快醒醒!”

纵使众人奋力呼叫,但皇后已经不省人事,翠洗急匆匆赶到偏殿,“太后,皇上,娘娘她晕过去了,快请太医吧。”

皇帝几乎失了心神,茫然道:“快!快……”

太医配了药喂进去,又施了针,皇后终于转醒。

迎接宋钰的又是一阵灭顶的疼痛,她甚至想问嬷嬷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把她肚子剖开把孩子拿出来,但她一个字也说不出。

翠洗扶着皇后的头,喂她喝了几口肉糜粥。

“娘娘,用力呀。”

宋钰拼劲全力,可耳边依旧是嬷嬷不停地再看她用力,她心中委屈至极:我明明用力了呀,为什么还是没用?

这么想着,眼眶开始发酸,眼泪决堤似的涌出来。

“娘娘,您不能哭啊,哭就更没力气生了。”

她真想就此死过去……

隐约之中,好像听到皇帝的声音在耳边,“娇娇,娇娇,你怎么样?啊?你怎么样了?”

宋钰将眼中的泪憋回去,可依旧一句话也说不出,她拿眼神去看翠洗,又重重捏她的手。

翠洗眼中含泪,“娘娘放心,我会去和皇上说的。”

片刻间,她就听到翠洗在廊下回禀:“万岁爷,娘娘一切安好,请您务必稳住心神,耐心等候。”

宋钰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这个夜晚,只知道自己像个行尸走肉,在想死与想活之间反复徘徊,唯一将她从生死线拉回来的就是皇帝一声声的呼唤。

好不容易熬到大天亮,孩子依然没生下来,她已经神情恍惚,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

小顺子凌晨赶进宫,他手里举着一堆红绸,“娘娘,京城的百姓给您送万民伞啦!”

原来昨日小顺子见皇后难产,便发动官眷为皇后祈福。

她们便想出个签万民伞的法子,既可以为皇后祈福,也可以表达她们心中对她的感谢。

皇帝一宿没睡,看到万民伞也备受鼓舞,“娇娇,你听到了吗?你也有万民伞了,你也被万民颂扬了!”

“娘娘,娘娘!”

“皇上,不好了,娘娘晕过去了,连气息都很弱。”

皇帝脚下踉跄,一个失衡就往下仰,好在刘德全和小顺子眼疾手快扶住了。

“朕要保大!朕只要保大!你们快想想办法救救她呀!”

接生嬷嬷满手是血跑出来,“皇上,为今之计,只有奴才伸手进去将孩子拽出来,只是奴才没有完全的把握,胎儿在肚子里憋得太久……”

皇上依旧重复那句话,“朕只要保大!”

嬷嬷还想说这个法子可能会导致娘娘终生再也无法怀孕,但显而易见皇帝已经全然不在乎这些。

她返回产房,做最后一搏。

……

小公主平安降世,取名萧芮,但皇帝连看她一眼都没顾得上。

他寸步不离守在皇后榻前,皇后仍在昏迷之中,这已是第三天。

竹息端了药进来,见此场景也是强忍泪水。

“我来吧。”皇帝接过瓷碗,一勺一勺把药喂进去,只是这药皇后喝一半吐一半。

竹息用来擦拭的手绢湿得透透的,她起身想换一张,视线蓦然撞上皇帝满面泪痕。

她怕自己再也忍不住,赶忙出去换了翠洗进来。

皇帝喂完药,只觉得浑身乏力,他握住她的双手,“娇娇,你不是说要和我白首与共吗?你怎么忍心抛下我……”

许是这句话让榻上之人有所触动,她动了动眼珠子。

“娇娇!”

翠洗几乎是毫不迟疑地就往外报喜:“娘娘醒了,娘娘醒啦!”

宋钰睁开眼,茫然又无措地看着身侧之人,“我这是……在哪儿?”

“你在长春宫啊。”皇帝将她的手贴在面上,反复亲吻像啄米的老鸡,“你真是吓死我了。”

皇帝口不择言,连避谶都忘记。

宋钰努力转动脑筋想了想,哦,还在长春宫,还在古代,并没有再度穿越回去。

她好像是死过一次,但是还能回来,真好。

“我答应……过你,要……与你……白首百年,决不食言。”

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帝王,忽然在这一刻泣不成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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