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决裂

张寅一脸阴沉的盯着张卯的背影，本想让张正奇教训一顿他，可他转头的时候并未从张正奇的脸上看到愤怒之色，反而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欣慰，张寅心中“咯噔”一下，眼中的阴沉继而转为阴冷。

“今天我们回……回家吃饭！”张正奇这话说得有些拗口，眼中有些无奈，还有一些复杂，似乎是有一种不知该如何面对张卯的复杂。

“张卯！”张正奇喊了张卯一句，已经快走了几步跟了上去，拍了拍他的肩膀，笑了笑，“你长大了，今天我们就在家吃饭，我也好久没有吃你妈做的四喜丸子和鱼香肉丝了。”

原本拉着高美玲有说有笑的张卯听了张正奇的话，面色微微变了变，眼中带着疑惑，扭头盯着张正奇，有些不解的问，“爸，什么叫好久没有吃过妈做的四喜丸子和鱼香肉丝了？”

说完这话，张卯转头看着高美玲，似乎想从她那里得到答案，但转头恰好看见了高美玲忽然黯淡下去的神色，心中莫名的一疼，有些明白了。

张正奇也绝对自己话说说错了，忙要转移话题，可就在这时，张寅跟了上来，不适时的插了一句，“哦，你还不知道，爸和妈离婚了，你可不知道，新妈可是高官家庭出身，还有，法律上把你的抚养权暂且保留了，等着你回来自己决定……”

张寅说后面这句话的时候语气有些重，“不过你还是想好，以你如今无所事事的样子，跟着爸只会给他丢人。”

张寅没有注意到，无论是张卯、张正奇还是高美玲脸色都有些难看，而张卯更多的是愤怒，是，是愤怒，当他听到张正奇与高美玲离婚的时候他就愤怒了，而当他听到张正奇找了一个高官家庭出身的妻子的时候，他彻底的明白了。

张正奇在阳城县是一个不冷不热的卫生局科长，要钱没钱，要地位高不成低不就，做什么事情还要看别人脸色，如今找了一个高官家庭女子，可谓彻底转变了他的人生，日后定当平步青云，如此好的事情，他怎么能不去做？

而张卯从这具身体的记忆中更是知道自己的母亲高美玲只不过是一个乡下妇女，不过是在二十多年前父亲下乡被母亲的淳朴感动，便娶了母亲，十几年来，两人还算相爱，可是他没有想到，如今当兵回来，自己的父亲会与母亲离婚了，这对一个孩子，虽然张卯已经二十多了，但仍旧是一个致命的伤害，这意味着他以后不会有一个完美的家庭。

“多久的事情了？”张卯将心中的怒火忍了下去，声音说不出的平静，还有一丝冰冷。

“你当兵走的那年，你可要想好是跟着爸还是妈？”张寅语气十分不和善，似乎这不应该是一个哥哥应该有的表现。

高美玲听见这句话的时候，整个人身子颤了一下，紧紧地抓了抓张卯的手，张卯可以很清晰的感受出高美玲此时的心情，没有哪一个母亲不希望自己的儿子留在自己的身边，既然张寅已经选择跟了父亲，那自己毫无疑问要留在母亲身边，即便张寅没有选择张正奇，他也会留下来，对于一个抛弃自己糟糠之妻的男人，张卯是从骨子里厌烦，更何况这个男人还是自己的父亲，他如何能够平息下这段怒火。

“放心好了，我张卯天生就是烂命一条，部队里更是吃惯了苦，从来不知道什么叫荣华富贵，也享受不了锦衣玉食，你既然跟了他我也懒得跟你争，你那点小算盘还是留在心中烂掉吧，省的说出来让我觉得恶心！”明白了其中的关键，张卯怎么会不明白张寅为何一直对自己有敌意，他无非是怕自己跟了张正奇然后在家产上产生纷争罢了。

张卯原本还面面的称呼张正奇一声“爸”，而此时，直接称呼张正奇为“他”，这个转变不可谓不大，而张寅听见张卯的选择之后面露大喜，毫不掩饰。

张卯有些厌烦的丢下一句，“我有你这样的哥哥真是丢人，以后千万别出去说我是你的弟弟，我没有你这样嫌弃自己母亲的哥哥！”

高美玲知道张卯的选择之后，眼睛红红的，终于哭了出来，死死的抓着张卯的手，生怕一不小心张卯就从自己身边跑了。

张卯拍了拍高美玲的肩膀，柔声的安慰着，“妈，放心好了，以后卯儿就是家里的顶梁柱，卯儿一定会让您过上好日子的！”

高美玲已经泣不成声，眼前的儿子真的长大了，再也不是以前那个因为学习成绩不好，整日里在学校打架斗殴的混小子，拼命地点头，高美玲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儿子，而这才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

“好了，有些事情回家再说，让人看到多不好！”张正奇声音很平静，对他来说情绪并无多大的波动。

“哼！”张卯冷笑，“你还是和他去所谓的五星级酒店吃饭吧，我们那个穷窝里放不下你们这两尊菩萨！”

说完，张卯不顾张正奇终于变色的脸，拉着高美玲走了。

“爸，这小子真不识抬举！”张寅得意洋洋。

“够了，你还嫌不够丢人么！”张正奇呵斥了张寅一句，懒得理会他，朝着停车场那边走去，张寅被张正奇呵斥了一句，并未放在心上，对他来说，张卯没有选择跟张正奇已经是最高兴的事情了，脸上露出一丝喜色，朝着张正奇追了过去。

“卯儿，委屈你了！”高美玲情绪终于缓了过来，慈爱的看着自己两年未见的儿子，“其实你完全可以跟着你爸，不用跟着妈过清贫的苦日子！”

张卯嘻嘻笑了几声，弯下身子，正对着高美玲，郑重地说：“妈，卯儿是您身上掉下来的肉，你吃苦卯儿看着心疼，我都这么大了怎么能够再让你受苦，放心好了，我在部队里吃的苦可不少，跟着您吃苦，我觉得是世上最享受的事情了。”

张卯的灵魂在没有进入这具身体的时候家境原本就十分清贫，可谓一日三餐都难有保障，那个家庭也是母亲一人带着自己，含辛茹苦将自己抚养成人，而那个男人，张卯的亲生父亲早就不知道趴在了哪个娘们的肚皮上，对于张卯来说父爱是奢侈的，从小他就知道自己只有母亲没有父亲，所以，他对张正奇本就没有好感，而恰好张正奇又与高美玲离婚，无形中，张卯此时的家庭竟与他原来的那个家庭太相似，以至于，他在与这具身体融合的时候，完全接受了他的记忆，没有任何排斥。

听着儿子的话语，高美玲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紧了紧张卯的手，擦干了眼角残留的泪水，高美玲笑了，“走，儿子，妈回家给你做最好吃的四喜丸子和鱼香肉丝！”

“厄……”原本听了高美玲的话张卯应该高兴才对，可是，他眼前的景象忽然变了，变的让他差点没晕过去。

“这人怎么不穿衣服就上大街？”张卯自言自语，“怎么跟雪伊那小妮子似的……”一说到这里，张卯忽然想到了什么，瞬间清醒了过来，心中悲呼，“天哪，怎么又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