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天堂还是人间

两人说走就走，店里有预付的储值卡，陈瀚也不看账单，直接让经理刷卡。

喝的半醉，车是开不了，两人拦了辆出租车。

上车后，陈瀚拿出手机，打了几个电话。挂断后说：让我女朋友过来，又叫了几个好哥们，人多玩的有意思。

也就二十分钟，两人就到了目的地。

酒吧门口站着一个女孩，穿的很雅致，长筒靴，小短裙，有点异域风情的精致五官，是个难得美人。她看见陈瀚，露出笑容。

陈瀚介绍说：“沫沫，我女朋友，这个你叫云哥就好。”

沫沫乖巧说：“云哥好。”

于逸云笑着回应。

三人由专门的公关经理引入。映入眼帘的灯光闪耀，射灯造成的光柱在偌大空间里交错，强劲的音乐声震耳欲聋，荷尔蒙气息扑面而来。硕大的屏幕中播放着让人热血喷张的美女身姿，花臂美女打着碟，用夸张的语调调动着情绪。几个仅着抹胸丁字裤的性感美女在舞台上扭动着身体，上千平的场地中人潮涌动，像海浪一样起起伏伏。

陈瀚顿时来了精神，双手打着节奏，吹着口哨，从楼梯上了二楼卡座，公关经理送来一打啤酒，几瓶洋酒。

陈瀚大声说让于逸云随意，拉着沫沫说起了悄悄话。没一会几个青年男女也来到了，陈瀚又给于逸云分别介绍。都是年轻人，来酒吧就是个玩，没人在意谁是谁，互相敬杯酒就算认识了。

酒到酣处，精神就会极度亢奋。陈瀚拉着沫沫下楼加入摇动的人群。激昂的音乐，躁动的心情，雪白的大长腿，跳动的胸器，对某些人来说就是天堂。

但对于逸云来说，这并不是天堂。沉默的独处甚至有点格格不入。

“一个人吗？”刘慕寒端着一杯酒，来到于逸云的面前问道。她观察了这人有一会了，一身得体的服装，衬衫笔挺，不像是来这种场合的服饰。五官深邃，紧闭的嘴唇，眼神中的忧郁好像就要溢出来，让她心跳加速。

刘慕寒身材高挑，红色的紧身裙凸显出美好的身材，穿着高跟鞋的腿修长笔直，是天堂熟客中公认的美女，想一亲芳泽的人可以排到黄浦江边，其中的各式各样的优质男大帅哥数不胜数，但她今天看见于逸云，没来由的觉得心动，主动搭话。

于逸云抬手示意，很绅士的请刘慕寒坐下。说：“敢问芳名？”

“你可以叫我菲菲。”刘慕寒放下酒杯，并没有说自己的真名。

于逸云想起一个名词：“想入非非的菲菲吗？”

刘慕寒听出话里的暧昧，嗔道：“拿别人的名字开玩笑，可不是绅士的行为。”

于逸云抱歉的笑了笑，并没有介绍自己，说：“美酒与美女相得益彰，菲菲小姐更像西方油画里的人物。”

“哪幅油画？”刘慕寒好奇的问。

“泉，安格尔的泉。”于逸云喝了一口啤酒。

刘慕寒并不是空有外表的花瓶，正经沪大的高材生，但油画也确实超出了她的知识范畴，还以为他会说什么蒙拉丽莎、圣女贞德、泉是个什么鬼？只能报以微笑，喝酒掩饰。顺手拿起一根香烟，点燃,吹出烟雾，灯光下娇颜如梦似幻。

于逸云回头看向一楼舞池，正看见陈瀚搂着沫沫，一个高大男子一拳闷在了陈瀚脸上。想也没想，他起身便跃下二楼。

刘慕寒手捂小嘴，惊讶的起身扶住栏杆向下看，二楼的高度至少四五米，他就这么跳下去了？

于逸云轻飘飘的落地，潇洒的一逼。几步挤过人群，挡在陈瀚面前。对面聚集了十几个男女，于逸云这边也有六七个，十几个人互相推搡，嘴里都是问候对方家人的热情，沫沫紧紧拉着要冲上去的陈瀚。

三四个黑衣内保冲过来将众人分开，指向门外，意思是都是客人，不要在场子闹事，有事出去自行解决。对方为首的高大年轻人，一脸桀骜，大声说着：“出去，不敢出来是孙子。”

陈瀚脾气也上来了，不管沫沫的拉拽，一帮人来到酒吧外。

夜风清凉，月朗星稀。深夜微凉的空气吸入肺里，换来的却是冲动的激情。

几个酒吧的内保也跟了出来，他们看的出来都是两帮人都是小年轻，没什么社会人，吵吵两句，即使动手也不会有大事。

于逸云决定息事宁人，虽然陈瀚挨了一拳，但看着并没有大碍。

但他错误的估计了当下年轻人的激烈。对方根本不给和解的机会，领头的年轻人身高体壮，快一米九的个子，骂骂咧咧的上来就出拳闷向于逸云的脸，这哥们打脸还打上瘾了。

于逸云闪身躲过，陈瀚却冲了上来，身后的小兄弟也不甘示弱，几个人打做一团。对方人多势众，陈瀚几人明显有点吃亏。高大年轻人手黑，捡起砖头准备拍向陈瀚。

这种情况下于逸云出手了，他猛然上前，抓住那人的手臂顺势反转，让他再也抓不住砖头，另一拳已经击中他的肋部，高大年轻人呃呃两声，倾倒在地，整个过程没有超过一个呼吸。其他的人见领头人倒了，反而更加冲动，都放弃了对手，一起围殴于逸云，有人顺手捡起地上的棍子，照头就搂。于逸云起脚飞踢，将袭来的棍子踹断的同时让皮鞋与这人的脸来了个亲密接触。剩下的人也被他三拳两脚放倒在地。

陈瀚一脸懵逼，也没忘了踢了倒地的哥们两脚，喊着：让你他妈的手贱，我女朋友也是你能摸的。

几个看戏的酒吧内保眼瞪得溜圆，刚点燃的烟闪烁着明暗的光。门口跟来的刘慕寒满脸惊讶，眼神中充满了好奇甚至还有些说不清的情绪。

倒地的年轻人呻吟着，喊道：“报警，快报警。”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于逸云使个眼色，陈瀚也不是傻子，拉着沫沫，几个人转头就跑。到马路上各自拦了出租车，说声电话联系，走得无影无踪。

出租车上，沫沫看着眉眼乌青的陈瀚，泫然欲泣，柔声问：“疼不疼。”

陈瀚却满不在乎，拍着于逸云的肩膀，兴奋说：“云哥，没想到你这么厉害，啪啪啪，几下那几个混蛋就倒了。这是什么功夫，教教我。”

于逸云看着后视镜中的乌眼青，想起很早看过的电影，脱口而出：“你想学啊？我教你。”

陈瀚兴奋的差点蹦起来，抱着沫沫亲了两口。

于逸云不想当二人的灯泡，让司机靠边停车。挥挥手看着出租车载着小情侣离去，心生感慨。

路灯下的混沌摊散发着香味，摊主是三十多岁的朴实妇女。于逸云突然有点饿，那点日本料理早就消化的干干净净，走上前去，说：“老板娘，给来碗馄饨。”

老板娘笑着答应。麻利的拉开抽屉，数出十来个馄饨，倒入滚烫的水中。又拿出笊篱，抓出些许肉馅，在沸水中汆汤。三五分钟，馄饨出锅捞入瓷碗，汆熟的肉馅均匀撒上。加上少许虾皮、香菜、葱花，再滴上两滴香油，色香味聚全的一碗馄饨送到了于逸云面前。

就着路灯的灯光，于逸云享受着美味。几位夜归人也陆续买了馄饨打包而去。

等于逸云吃完，老板娘也卖完了今日的馄饨。

不经意间，他发现摊位旁，小筐里睡着一个小小的人，三四岁的样子。筐也就一米见方，小人圈着腿，小嘴偶尔嘟起，在软软的毛毯上睡得正香。

老板娘笑着说：“这是我儿子，他爸不在了，我出来摆摊，也不能放他一个人在家。带着一起，放心。”用轻松的语气勾勒出一个悲伤的故事。

于逸云愕然，帮着老板娘将摆摊的杂物抬上三轮车，最后将小孩子睡的筐放到车上，顺手将仅有的五百现金塞入毛毯。老板娘并没有看到，笑着说谢谢，蹬着车离去。

路灯在三轮车前次第亮起，照亮妇人的前路。也许是蹬车的颠簸让熟睡的幼儿惊醒，奶声奶气的声音传来:妈妈加油，妈妈加油....直至细不可闻。

人世间的幸福都是类似的，苦难却又各不相同。有些人的天堂是天堂，而大多数人的天堂却在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