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指引之路
“你？你！”时宸翰趴在地上，顿时从口中吐出数不尽的鲜血，面色苍白，语气断断续续。
“我已经给你台阶下了，快点走吧，否则，没过多久，我就会亲自将你的命运扼杀在摇篮之中。”纪梵从容不迫的说道。
“吓唬谁呢？我都到这一步了，我连死都不怕，还会怕你吗？”时宸翰狂妄的大笑。
“你身为命运之王，却因为私心偏袒世人，相反，我是要造福人类，将那些极恶之徒通通暗杀，我们俩的道路完全相反，你永远都不会理解。”
纪梵瞪着眼睛问道：“所以呢？你还要继续与我为敌吗？”
“我真不想与你为敌，纪梵，说实话，我们这些强者……以后还有大把的时间碰面，我可不想第一次见面就留下不好的印象。”
“但是我别无选择，这次的契机我等了整整十年，绝不能任凭其从我手中脱落，我是个贪婪的人，梦想和爱情我通通都想得到。”
“用你的话来说，这就是人类，人类的欲望是无止尽的，但我比绝大部分人都要理性，有的时候，也许我会遵从命运的安排，但看看现在的我！”
时宸翰伸出双手，表情狰狞，脸上没有一点血色，“我有一点人样吗？我真的想成为这个样子吗？我如此渴望天机的降临，却被你！命运之王纪梵阻止了！真是何等的讽刺啊！”
时宸翰双眼一凝，磅礴的杀意在一瞬间倾泻而出，不禁令纪梵感到窒息和压抑，铺天盖地的白色精神力似寰宇的光辉笼罩了整片荒郊野岭。
又如同逝去的流星倏地散去，一收一放，让纪梵一时都搞不清状况，眨眼之间，是万般的警惕和隐藏的杀意。
“一个人的杀意是隐藏不住的，就算是你纪梵也不行。”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的力量恐怕连你都为之忌惮，哈哈，不过你的恐惧只有一瞬间，这点我还是得承认，你和别人不一样。”
时宸翰收回了磅礴的力量，随即摆了摆手。
“好了，不闹了，这次我就给你一个面子，秦非誓给你。”
话音未落，时宸翰迅速将秦非誓抛给了纪梵，并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但纪梵在接住秦非誓之后依旧精神紧绷，时刻提防着四周的突袭。
“放心好了，我是在远处看着你们，我所剩无几的力量也不允许我做偷袭这等苟且之事。”
“但这是我的最后一次让步，纪梵，下次要是有人再阻止我的话，我会拉上他连同整个世界一起陪葬！”
随之而来的是久违的寂静，过了五分钟，纪梵才彻底放松警惕，他看着秦非誓熟悉的模样，显得非常惬意。
“你以为这就结束了吗？”
突然，虚空中再次传来时宸翰疯狂的声音，不禁令纪梵感到心有余悸。
“怎么？你想出尔反尔？”
“当然不是，我只是突然对命运感兴趣了，纪梵，能否再次诉说我的命运丝线，我想得到我满意的答案。”
“没问题，我身为【强运之丝】超能力者，本身就是希望为他人排忧解惑，而且我也知道，我们这笔交易需要双方付出代价，这便是我后压的筹码。”
“哈哈，很好，你是个聪明人，过去的事情我就既往不咎了，也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好，让我想一想……”
“你的命运曲线十分坎坷曲折，就目前来看，还跟刚刚没有区别，直到你生命的最后一刻，才能成为自己的破局者。”
“不过，你的生命线依稀变得模棱两可，这种情况我还是第一次见，不知道有什么特殊的寓意，好了，其他的恕不告知，只有这些了。”纪梵心如止水的说道。
“嗯，看来你没骗我。”时宸翰顿了顿。
“虽然你没说谎，不过你说的话在我眼里都是狗屁，我一点都不信，哈哈，我早就想这么说了，真爽！”
纪梵心平气和的说道：“侮辱对我来说没有一点用，因为我已经半超脱尘世的桎梏……”
“不！”还没等他说完，时宸翰再一次打断了他的话，“我所厌恶的，是你那副什么都不在乎的姿态，就凭你这样的人，怎能随意评判他人的命运？”
“对了，你知道西西弗斯的故事吗？”
纪梵不假思索地说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了，在我眼前，你就是西西弗斯吧。”
“哈哈，和聪明人打交道就是让我身心愉悦。”
“没错！我和他再相似不过了，西西弗斯一度绑架死神，让世间没有了死亡，但他这样的疯狂行为也触动了众神，并为了惩罚他，让他永无止境的推着一块巨石直到山巅。”
“然而那块巨石太重，还没上山就重重的落下，西西弗斯的生命就在这一项无效又无望的劳作下慢慢消磨殆尽。”
突然，他话锋一转，“虽然他经受了如此的折磨，但他的命运是属于他自己的，当荒谬的人深思他的痛苦，他就使一切偶然哑然失声，即使在更高处挣扎依旧能使自己的心灵获得充实。”
“而我则更胜于他，在未来，等我完全掌握时间法则，我将拥有无限的时间来摆脱这无聊的命运，让自己的精神获得充实……直到永生！”
时宸翰越说越激动，连纪梵都完全不能预判到他下一步会做什么。
“好了，愉快的时间总是这么短暂，要说再见了，所以说不要随便定性别人的命运，混蛋，这等于扼杀了别人的激情，我相信此刻你的好朋友秦非誓应该怀揣着和我一样的想法。”
“怎么？被我怼的无话可说了吧，命运之王，另外，在我参透时间法则之前，秦非誓是一个不可或缺的容器，哈哈，这次我得不到，下次我就会毫不犹豫的毁掉，看看你干的好事，命运和朋友，你只能选择一个。”
“嚯哈哈哈哈哈哈！”
随着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狂笑，纪梵能清晰的看到，时宸翰的命运丝线正在离自己远去，恐怕这次，他是真的走了。
直到确定的这一刻，纪梵才略微松了一口气，扭头看向仍在昏迷不醒的秦非誓，露出惨淡的笑容。
“这次为了救你，我可是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我的力量几乎已经透支到极限，时宸翰分秒之间就能要了我的命，这是我唯一一次，也是我最后一次，无视既定的命运丝线，利用寿元强行扭转乾坤。”
言罢，纪梵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疲倦，他刚想闭上眼，就意识到秦非誓还没苏醒，现在的他们很有可能会成为众矢之的，就凭这个理由，他连忙让自己强装镇定。
“也许时宸翰说的都是对的吧，我确实是个自私的人，但是一个连朋友都不重视的人，一心投入那荒诞的命运钻研，不是很可笑吗？”纪梵不免苦笑道。
荒郊野岭的环境将他们保护的很隐蔽，即便这样，纪梵依旧一刻不敢放松的盯哨，生怕有其他人趁虚而入。
过了很久，秦非誓才缓缓睁开双眼，“这里是……”
看着四周杂草丛生，秦非誓不免感到心烦意乱，“不会吧？这个鬼地方就是天堂，不，我这样的人应该是下了地狱吧。”
“不，很遗憾的是，这里不是天堂，也不是地狱，而是人间。”
秦非誓连忙侧身看去，惊奇的说道：“纪梵？莫非你早就死了？你早就在等我了吗？”
“哈哈，你还是老样子，别人说的话你几乎都不过脑子。”
“哎呀，哪有你说的那么离谱，等等，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其实你并没有死，在那之后，我和凌子轩轮番从时宸翰手中救下。”纪梵耐心的解释道。
“怎么可能？我明明燃烧了我所有的生命和灵魂能量，只想让自己死的隆重一点。”秦非誓的语气突然变得沮丧。
“我太冲动了，现在想想……用死亡来让自己解脱的方法属实愚蠢，可是，已经有太多的人死在我的眼前，这个世界上，让我珍视的东西几乎所剩无几。”
“我真不知道接下来的路我该怎么走。”
纪梵缓缓的说道:“你别急，让我来给你指明一条道路，帮你分析一下如今的局势。”
“哈哈，现在的我完全没有少年那种兴奋，只有苟活一天又一天的慵懒，哎，就连我的成神梦现如今也与我渐行渐远。”
“不，你的故事还远远没有结束，秦非誓。”纪梵用尽全力翻了个身姿，用着坚定的目光看着他。“别人都没有否定你，你怎么能自己否定自己呢？”
突然，秦非誓咬紧牙关，颤抖的说道：“纪梵，我还是第一次见你布满血丝的模样，你为了救我，到底豁出了怎样的决心，你们为什么都想这么让我过意不去？”
“不，不是的。”
“今天，就让我来替你解答一直困扰你的疑惑，你的命运曲线。”
“命运……曲线？”
“是的，我的能力正是【强运之丝】，拥有这个世界最长的强运，不仅运势爆棚，而且可以简单窥探别人的命运丝线。”
“虽然我们以前无条件相信彼此，但是此刻，我也不打算隐瞒了。”
“这个世界其实是由命运丝线交织在一起，人和人的命运却很奇怪，几乎毫不相干，这也是我一直在研究的东西，这里可能是一片虚假之天。”
话已至此，秦非誓却显得很惊讶，大气不敢出一个。
“看你的表情，你应该也提前知道了，不愧是天选之人。”
“天选之人？纪梵，你在开玩笑吧？我都被打的这么狼狈了，还天选之人。”秦非誓不明所以的说道。
“不，你就是天选之人，这是我观测的结果，如今，总算有机会能告诉你了。”
“我从未观测到有人的命运丝线竟与那么多人有牵连，就连我都做不到，这是天意，秦非誓，你应该感到高兴。”纪梵口口声声说道。
“而且你的命运丝线是完全曲折的，没有一丝平坦的地方，不过它一直在节节升高，直到看不见的天际线，与彩虹融为一体。”
“呵，那又怎样？如今的我……已经全然失去对未来的兴趣。”
纪梵惋惜的说道:“我知道，把拯救全世界都施加在一个人身上，那是无穷无尽的压力，更何况你又经历了那么多。”
“但是我不得不这么做，因为你们都在救我，将我从水深火热的地狱中拉出。”
“说到热爱这个世界，我也不是，憎恨这个世界也罢，对于自己都没有清晰定位的人，又怎能拯救世界？纪梵，我已经能深刻认识到这一点和自己的妄自菲薄。”秦非誓苦笑道。
“不是这样的，说实话，我并不想责备你，但你这样颓废的样子对得起谁？那些含笑九泉的战友，亦或者是家人，抱歉，我的言语有些过激了，但你的确得振作点。”
“留给你的时间也不多了。”
“眼下，你最后的劫数也将降临，不过穿过这片风暴，你就不是从前那个人了，没有比你更适合拯救世界的人选，你是最配得上的，对于一向直面生死的你，应该更能体会到生命的难能可贵。”
“这个荒废的世界是你想看到的？不必再压抑自己的真实情感，你配得上所有，秦非誓，也不要再否定自己了。”
“所以我现在究竟该何去何从？成神？遥不可及的梦罢了。”秦非誓摇了摇头。
“你需要时间来沉淀，老朋友，等我说完，你就可以出发了，启程一段新的旅途，就去超自然协会吧，他们在巴蜀地带，毕竟和你有缘之人尽数都在那里。”
“超自然协会？”
“没错，现代世界公认你这个极恶之徒已经死了，这段时间正好适合你好好思考将来的打算，我也只不过为你指引一条正确的路，剩下的一切还得你自己去发掘。”纪梵勉强挤出一丝微笑。
“那你呢？”
“我吗，我就在这里睡上一觉好了，我实在是太累了，顺便再精进一下我能力的其他用途。”
秦非誓不禁露出担忧的神色，“你就在这里不怕时宸翰折返而归？”
“怕什么？大不了我和他玉石俱焚，帮你扫清一下阻碍，对了，去巴蜀一带的路上要留意傀儡之家，他们就在沿路的江陵。”
话音未落，秦非誓故意压低嗓音说道:“喂，纪梵，我不许你这么做，是你给了我生命，你应该也知道生命其实有多么脆弱，千万不能跟他硬碰硬，答应我好吗？”
“行吧，看在你是天选之子的份上。”纪梵故作玩笑的说道。
“不许你这么叫我。”秦非誓用着幽怨的双眼紧盯着纪梵，随后再也绷不住了，眉头完全舒展，喜笑颜开起来。
“喂，可千万别死了，我们俩缺一不可，你可是命运的观测者。”
“哦，是嘛……”纪梵再也撑不住他疲惫的身姿，双眼紧紧的闭上，秦非誓利用风场将他包裹在其中。
“之前你保护了我，这次轮到我保护你了，老朋友。”
“其实我骗了你，经历过那么多，我反而更加坚定不移的想拯救这个世界，而不是毁灭这个世界，至于我的成神梦，我一刻都不敢忘，一刻都不想再看人们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仅此而已。”
秦非誓最后再看了一眼自己曾经的伙伴，流下了幸福的泪水，不自觉的向他挥手告别。
此时此刻，朝阳也从地平线上升起，散发出熠熠生辉的光芒，秦非誓就这样，消失在地平线上的尽头。
然而另一边，熟睡的纪梵还在喃喃自语，“秦非誓，你等着，等我参透命运丝线的真正轨迹，何止虚假之天……你的妹妹也能得救了……”
他就怀揣着这样的愿望继续深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