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空气血栓

“这就是胜利的滋味吗？呵，还好侥幸获胜了。”

“这一切目前还在我的掌控之中。”

二十席喘着粗气，不过她依旧脸上带着笑颜，看来一时半会儿她也走不了太远。

“真解气啊，但是这股空虚感是怎么回事？秦非誓他真的是我解决的吗？”

当这个念头刚闪过的瞬间，二十席就否定了这个念想，她坚定的摇了摇头。

“怎么不可能？我在想些什么？我战胜了一直让组织为之头疼的角色，我应该感到高兴才对。”

“而不是在这里自说自话，我已经脱胎换骨了，我已经不是小人物了……我一定要摆脱这种思维!”

说到这里，她的眼里猛然闪过一丝厉芒，“都结束了，我从来都不是末席……就凭我的能力，那次动员大会我根本懒的参加，因为我知道……只要一直守在这里，就会拥有属于我的机遇。”

她还没走几步，背后的大树顿时犹如拦腰斩断之势轰然倒塌。

二十席循着声音侧身一躲，她步履娴熟，并未花容失色，轻松躲过倒塌的大树。

即便如此，她的心脏依旧砰砰直跳，她强行捂着自己的心脏，似乎是想压抑这种兴奋亦或者是恐惧感。

“怎么回事？我明明赢了，为什么在背后依然感到毛骨悚然？”

“这绝无可能，就算我用了一点不光彩的手段，将手下人的尸体植入美杜莎之眼……”

言罢，她摇了摇头，似乎是被这些烦心事搞到无语，步履蹒跚的朝着远方走去。

“秦非誓，我记住了。”

突然，她好像想到了什么，慢慢回过头去。

正逢此时，一枚枫叶悄然划过她的面颊，莫名的留下了一道浅浅的伤痕。

她不紧不慢地将枫叶擦拭到一旁，不到一秒的间隙，第二十席瞳孔骤然紧缩。

不过她并没有就此停下脚步，连忙转身用尖锐的双爪攻向秦非誓等人，她头上的毒蛇更是如同张牙舞爪的怪物扭动着幽长的身躯。

咻。

她的双爪距离秦非誓的眼眶只差不到1cm，但是她却无法再凝聚任何一份精神力，亦或者是强行使用蛮力。

然而这不到1cm的距离在她眼中却是那么遥不可及，简直宛如天堂到地狱的距离，仅仅在一瞬之间迈出一步就已万劫不复。

她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只见秦非誓身上的岩石碎片正在慢慢脱落。

一层层风暴倏地荡漾开来， 而先前他脸上所留下来的表情并不是恐惧或者绝望，而是一尘不变的波澜不惊。

看到这里，似乎是觉得自己时日无多，二十席放弃了垂死挣扎，紫色的双眸死死的盯着秦非誓，喟然长叹道。

“你赢了，秦非誓，我没想到你竟然能使出这种能力来击败我，我真是心服口服。”

言罢，第二十席无奈的苦笑一声，“没想到你的设计居然这么巧妙，将这棵大树斩到临界值，微风轻轻一吹拂，它变成了你失去行动力的工具。”

“而且我没想到它只是一个幌子，彻底蒙蔽了我的双眼……”话音未落，她用尽最后的气力拾起那片枫叶。

“这才是真正置我于死地的利器。”

“你在触碰那棵大树的时候将气压完完全全灌注了进去，并且巧妙的改变了整棵树的结构，而它的叶片也因充气形成了奇怪的脉络。”

“太可怕了，我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部署好了轨迹，然而，结果就是这片枫叶只是轻轻划过我的脸颊，在那一刻起，我的失败就已经被宣告了。”

“现在全身如同被插入【空气针】一般无力，在体内形成了闭环血栓，呵呵，你确实有一手……”

她笑了笑，此刻温柔尔雅的气质在她脸上显得淋漓尽致，她毒蛇般的头发瞬间盘松，变得柔顺而又光滑，仿佛从来不曾存在过一般。

眼眸中柔婉之余明媚夺目，而在她对面的秦非誓却始终板着一张脸，嘴唇和双眼紧闭，似乎内心挣扎的说不出一句话。

“我终究还是没赢啊，怪我自己不争气，没能改变我的命运……”

“在这最后，我有个小小的请求……”

“给我个痛快吧。”

“这样以来，我也能在九泉之下早点给他人一个交代。”

二十席云淡风轻的说道，她的脸上依旧挂着笑意，仿佛已经完全置生死于度外，贺鹏和楚容婕对于这样的场景早已见怪不怪了。

他们是敌人，战场之上没有丝毫怜悯，但是曾经也是同伴，还是想尽可能的让彼此的死更加体面。

秦非誓深深的看向第二十席，心中显得很是五味杂陈，这个人在自己记忆中仿佛曾经有过一席之地，但好像又并不是她。

撕心裂肺的头痛再次直冲秦非誓的脑部，不过这一次，他并没有再晕厥过去，也没有感到丝毫的恐惧，他现在冷静的可怕。

死亡般的记忆顿时烟消云散，他的脑海里面几乎空无一物。

他虽然很想确定自己的生命中是否存在一个改变他的女孩，但他实在想不起来了。

下一刻，他终于放下了脸部凝重的表情，“你不是小人物，也不可能是小人物，你的灵魂也许比我高尚的多。”

“在死前不耍阴招，光明磊落的人已经值得我肃然起敬。”

“将我们逼到离地狱只差分毫……你已经够格了，我本来想过问你的名字，但是这些已经毫无意义了。”

“既然这样，你做好心理准备了吗？我会让你在这个腐烂的世界不留下一丝存在的气息。”

言已至此，就连秦非誓的鼻翼也猛然抽动，但是他必须镇定。

“没事……我也好不到哪里去。”

“能得到他人的认可，这就足够了，谢谢你，秦非誓。”

“也许你并不是一个坏人，也不是一个好人，但你是一个善良的人。”

此话一出，秦非誓瞬间愣住，但随后轻轻一笑，嘴角勾勒出无奈的表情。

“谢谢，你是一个好女孩。”

霎时间，秦非誓挥出的风刃犹如纳米细线精准的命中了其眉心，二十席保持着原有的微笑彻底倒了下去。

似乎是有些于心不忍，秦非誓的笑容一放即收。

他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把她的尸体火化了吧，楚容婕，她不值得这个世界的留恋，让她早点摆脱苦海吧，这已经是我们能做的最好的结果了。”

“可是……”

秦非誓并未回头，他只是云淡风轻的提了一嘴，“正是因为这样，我们才应该抓紧时间完成超自然协会的统一计划，而不是在这里黯然神伤。”

“像她这样在末世中被人操纵的人不在少数，我们要想改变现状，就不要停下脚步。”

“这是个扭曲的世界，甚至一个人的死亡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这根本就不对，但也不是我一句话能决定的……”

“总之，我会改变一切的。”秦非誓在心中暗自下定决心。

楚容婕的嘴角微微抽搐，但随后也渐渐平静下来，“如果她不是超自然者的话，或许她会像正常女孩一般长大，上学，恋爱，婚姻……直至生命尽头。”

“可是我们这些超能力者一旦踏入深渊，就再也出不来了，要不是曾经有人拉我一把……可是你连拉你的人都没有……”

“罢了。”

“虽然你是poker killer的干部，但我却对你讨厌不起来呢，即使你差点杀死我。”

话音未落，楚容婕的脸颊瞬间赤红，狂躁的火焰在一瞬间席卷了周围的草木，它们就这样被烧成了灰尘。

她的眼角似乎有喷涌而出的杀意，一滴滴岩浆顺着她的脸颊慢慢滑落，悄无声息的扎进土壤，然后肆意的席卷出翻腾的气浪。

也许不会有人知道，那是她落下的两行清泪。

这个世界一直被不甘、痛苦、仇恨等负面因素所支配，楚容婕的内心猛然燃起一股斗志。

那就是让每一个人的心中都驻足停留一盏希望之火，而不是在这广阔无垠的世界迷失自我，自甘堕落。

等到回过神来，第二十席的尸体已经被彻底沦为灰烬，楚容婕内心的情感更加泛滥，但是她却不能表现出来。

因为没有人会感到奇怪，或者是感同身受，只能把这最后的满腔怒火发泄到“始作俑者”之上。

就在她最后回望了这弥漫着烟尘的余烬之际，余烬尚有光辉直冲云霄，划破苍穹，将云层撩拨起一阵银灰色的“涟漪”。

在冥冥之中，楚容婕好像看到了一个天使从天而降，将这个失落的灵魂彻底引渡。

她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又揉了揉眼睛，才发现现实中火焰早已燃尽，原地只空留下一片狼藉。

但她深知这也许并不是自己的一厢情愿，也许在平行时空，她真的能被拯救，并且能有所善终。

想到这里，楚容婕满面笑容的转过身去，一路小跑的跟上两人的步伐。

面对这样的情况，贺鹏挑了挑眉，他脚步略微放快，想走到秦非誓的侧面询问他接下来应该怎么去走。

但是当他看到秦非誓那对深沉的双眸时，他便不自觉的缄默不言，或许是感到不合时宜，他只得摇了摇头。

但他却没有注意到秦非誓眼中不只是凝重和深沉，而似一把火在他的眼眶中，仿佛只需要一颗火星就能引爆整个人。

不过秦非誓却用余光捕捉到了贺鹏的动作，主动开口道：“怎么了？”

“你的步伐仓促，是有什么要紧事吗？”秦非誓简单的露出一个疲惫的笑容，但是他的步伐依旧矫健，看上去并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那个……你难道没有注意到花无道吗？”

此话一出，秦非誓瞬间愣了神，“小花？”

“她去哪了？”秦非誓转身环顾着周围却没有发现花无道的一丝气息，脸上逐渐浮现出担忧之色。

“你先别急，花无道只是在你刚刚和二十席对峙去河边洗了个脸，因为她之前所消耗的精神力实在是过于庞大，你感受不到她的气息也很是正常。”

“哎。”秦非誓莫名的捂了捂脸，“她是有多相信我，就连在我旁边都不来帮我。”

“不过话又说回来，在全身被岩石覆盖的瞬间，我竟然感觉差点命丧黄泉，看来我的觉悟还完全不够高呢。”贺鹏尴尬的笑了笑。

“看你当时的表情还很泰然自若。”

“没事，以后经历的多了就能完全将生死置之度外，我也不过是有些麻木了。”

说到这里，秦非誓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包括我的战斗经验，那是从无数个直面生死的战斗中得来的。”

“从前我一直是孤身一人，面对资源，想要占为己有很难，只有让自己身上染上无尽的鲜血，才能让别人不敢碰你。”

“但是现在不同了。”秦非誓释然的叹了口气。

“我有了你们这一群值得信任的队友，这就足够了。”

楚容婕一把搂住贺鹏的脖颈，青筋暴起，差点让贺鹏喘不过气。

他用上浑身解数终于从楚容婕的手上挣脱了出来，满脸赤红的说道：“你干嘛？”

“背着我说悄悄话爽吗？为什么每次这种无趣的收尾工作都是我来做。”

“所以你搞我干嘛……我的能力本来就不善于毁尸灭迹……”

话音未落，楚容婕又是一记上钩拳狠狠的打在后者的下巴上，要不是贺鹏及时用水之护体凝住了身形。

“你……”

“收手吧，小楚，这是我的主意，如果你有任何不满都可以找我发泄。”秦非誓耸了耸肩。

在他说话的间隙，楚容婕气势汹汹的转过身来，就连贺鹏都为了秦非誓捏了一把汗，他不由自主的咽了咽唾沫。

“这女人……今天又发什么病？她的眼里已经容不下任何一颗沙子，恐怕这次秦非誓要凶多吉少了……”

还没等他继续脑补，楚容婕立刻换了一副面孔，恭声道：“哈哈哈，我当然知道是您的意思，秦非誓大哥，您是想让我多锻炼锻炼吧！”

“差不多是这样吧。”秦非誓淡淡的回应道。

“这态度差距也太大了吧。”贺鹏扶正了斗笠，默默吐槽道。

“对不起，可能我的做法在你们眼里有些过于残忍和偏执了。”

“但我实在是不想失去你们了。”

秦非誓诚恳的表情在悄然之间再次打动了两人，他们几个，就像在大海上漫无目的浮木，在无数次兜兜转转之间，再次拼接到了一起。

虽然他们并不能彼此填补相互的缺陷，但是能尽可能同舟共济，渡过那些现在还看不到的迷雾和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