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虚假之天
“为弱者打抱不平？”小女孩稚嫩的说道。
“没错，这个世界大体都是由弱者建立的，当然，我前面解释过的，这里的弱者指的是财富、能力、精神匮乏的人，他们并不是真的弱，而是缺乏契机。”
“这个世界强者云集，说实话…还真不缺强者，但他们走到最后都会忘本，忘记到底是谁在支持他们，所以我将做这个引路人，引导他们去正确的位置。”
“即使失去生命也在所不惜！”陈坚义正言辞的说道。
“真的吗？哥哥，你不害怕死？”
“死真的好可怕，我害怕死亡的冰冷，我也害怕死亡的窒息感……”
听到这里，陈坚连忙用他的宽大的手臂揽住小女孩，“乖，不怕，这不是有我在这里呢。”
“我将成为你们的引路人，由此早就有直面生死的觉悟，我负责传出正能量给你们，你们不必感到害怕。”
“哈哈，就算是死人我也会散发出万丈光芒的！我的精神将会永垂不朽！”
听到这里，小女孩开怀大笑，并且紧紧地抱住陈坚的身体。
直到这时，她才睁开明亮的双眼，温柔的目光一下子如同阳光全部照进陈坚坚毅的双眸。
“你为天下人打抱不平……我就为你打抱不平。”
陈坚刚感到惊奇，突然发现眼前之人模样似乎有些变化，同样是明亮的双眼，眸子里却显得漆黑犀利。
现实中的秦非誓也刚好苏醒，他的眼睛虽疲惫黯淡，不过下一刻马上变得炯炯有神。
眼见此景，陈坚的疲惫仿佛被一扫而空了，他起身准备与老友相拥，却发现……仅仅是站起身来，他就已经用了最后的力气。
此时，天空莫名的刮起一阵妖风，倾盆大雨也随之袭来，但是任凭风吹雨打，陈坚依旧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双眼坚毅，满怀笑容，目光如炬的望向远方。
秦非誓的意识很是模糊，直到现在，他才艰难的睁开眼，看清面前的场景。
那是依旧灰蒙蒙的天空，时不时的还刮起凛冽的强风，滂沱大雨还在下，似乎在他的印象中，他面前的天气就没怎么放过晴。
“陈…坚？是你吗？”
陈坚的目光如钢铁一般坚毅，但他仅仅只是保持这个动作，脸上没有丝毫要做出回应的样子。
“陈坚？你…怎么不说话？我这又是在哪？”
“全身上下已经疼得麻木不堪，几乎要失去痛觉神经……”
“呃……”秦非誓感觉在这阵钻心的疼痛中，自己的身体可能会在悄然之间发生脱胎换骨的变化。
面对可能将全身焚烧殆尽的火焰，秦非誓使出扬长避短的方法，将自身的劣势顿时转化为优势，好似那涅盘重生的凤凰。
世人只知凤凰浴火重生的光彩，却不曾体会到那难以言述的涅盘之苦、再生之痛……风吹起了无边的残灰，又在这冲天的火光中升腾封千里的世界，青鸟翱翔的离梦已被冻结；句芒盎然的春意已被蜷缩；连曾一飞冲天的鲲鹏，此时也从它那如炬的目光中，流露出沉入沧溟的渴望！
突然，天空闪过一道惊雷，刺耳的霹雳声响彻天际，沉闷的雷声越来越大，它似乎要冲出浓云的束缚，撕碎云层，解脱出来。那耀眼的闪电的蓝光急骤驰过，克嚓嚓的巨雷随之轰响，震得人心收紧，大地动摇。
随后，一道蓝色的身影赫然出现在秦非誓面前，刚好一道惊雷的闪光照亮了他的整个脸庞。
他正是先前超自然协会的副会长雷烬桐，此时此刻，他面无表情的说道：“他已经死了。”
“操，我也来晚了一步吗？”
他虽面无表情，左手却狠狠的揪住自己的心，右手慢慢捂住自己的脸。
“等等，我认得你，“雷神”雷烬桐，不过你从刚才起就在说什么？”
“陈坚……他死了？为什么？”
“你能不能搞清楚状况？在这种末日之下，死个人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雷烬桐淡淡的说道。
“而且他的死是有意义的，可不是让你在这里浪费时间的。”
“不可能，明明之前我们还畅所欲言……不过那也是很久以前的事情，总之这是不可能的事情，我甚至连他的能力都不知道，仅仅知道…他是个铁一般的男子。”秦非誓歇斯底里的怒吼道。
眼看秦非誓变得如此狂躁，雷烬桐只好耐心解释，“我相信你现在心中应该有无限的迷惑吧，放心，我现在给你一一解释。”
“我是雷烬桐，超自然协会的副会长，上次也是拜托了你，找回了安是澄以及两位得力干事，简直是让我们超自然协会如虎添翼。”
“所以这一次，得知你被困临安的第一时间，我们就马不停蹄的赶来支援，只可惜……意外还是接踵而至了。”
过了一会，秦非誓才完全整理好信息，长大嘴巴说道：“可是陈坚……他不是你的伙伴吗？你就眼睁睁的看着他在你面前死去？”
雷烬桐并未理会，反而是慢慢将陈坚的双眼闭上，让其看上去更加让人接受一点。
“起码我能让他不这么死不瞑目，当死亡来临的时候，没有人可以抵挡，陈坚亦是如此，安之若素，甘死如饴……但这并不和我们蔑视死亡相违背。”
雷烬桐不再面无表情，他的语气起伏，似乎包含愤怒，他的眼神犀利，仿佛有一盏明火潜于其中。
“可是……明明我感觉我们两个意气相投，好像有说不完的话，上次分别的时候还期待下次再见面，可惜这一见……却成了永别，我不能接受。”
“哈哈，其实这一切都是我的一厢情愿，他对于我来说浅薄到就像是一本没有翻开过的书…你能明白这种感受吗？”秦非誓的神情癫狂，语气略显无奈，身子默默的蹲下黯然神伤。
“没有那么多可是，你是三岁小孩吗？人死了又不能复生，我们还是要往前看的。”雷烬桐此时已经显得极度不耐烦，滋滋作响的雷电已然萦绕在他指尖。
“抱歉，我又不像那说教的人，可没有耐心陪你在这里鬼耗，我要回去复命了。”
言罢，雷烬桐准备将陈坚的遗体搬走，却受到了秦非誓的阻拦，他用尽全力不想让前者移走。
雷烬桐皱眉，语气激烈道：“你到底想干嘛？放手。”
“不放！”
“你！”
“陈坚…他是站着死的！你休想改变他！休想！”秦非誓瞪大了双眼，他此生都没有这么愤怒过，似乎整个身体的温度都在升高，就差临门一脚，他就又要回到先前失去理智的绝对状态。
雷烬桐提高了嗓子眼，“我再说最后一遍，放手！”
“不放！”
听到这里，雷烬桐先是愣了愣，随后退后几步，叹了口气。
“秦非誓，你这个人还真的没有他们所说的那么完美，至少从我的视角来看，是这样的，我感觉你只是一个控制不了自己情绪的疯子。”
“好吧好吧，既然这样，我也就不卖关子了，接下来的话可能会让你好受些。”雷烬桐无奈的摆了摆手。
“你说老陈对于你来说只是浅薄到一本未翻开的书？我看事实未必如此。”
“包括你先前的伙伴，安是澄，杨焕，茅元鑫，他们虽然时而叨念你的缺点，却大多时候都在我耳边诉说你的优点。”
“我真羡慕你们家的友情，不仅仅是他们，老陈也多次在我面前提到过你，你理智的时候是这个世界上最聪明的人，你疯狂的时候……也是这个世界上最恐怖的恶魔。”
“我看他很了解你，而你也未必不了解他，说难听点，他现在只是个死人，你带着他能干嘛呢？”雷烬桐苦笑道。
“因为他一直在帮我，就说帮他找回其他人吧，这其实只是在为超自然协会这个组织做贡献，我还未曾给他个人提供任何实质性的帮助，因此，我一直愧对于他，而现在……也许还能弥补。”秦非誓冷冷的说道。
“弥补？你该怎么弥补？你永远都弥补不了了！”雷烬桐叹了口气，坦然的说道。
“我可以去找凌子轩！对，凌子轩！你应该知道，他的超能力是神光使，可以操控光，再加上他天赋异禀，也许现在已然达到“极”境，甚至可以逆天改命，将陈坚救活！”秦非誓捂着胸口，痛彻心扉的说道。
听到这里，雷烬桐只是轻蔑一笑，“呵呵，小说都不敢这么写，凌子轩真的有那么神吗？况且就算他有那么神，你们都那么久没见面了，他真的会帮助你吗？”
“会的，他……”秦非誓话说到一半就戛然而止了，是的，雷烬桐一语道破，自己都这么久没见他了，以他的性格，他真的会伸出援手吗？
“别闹了，秦非誓，我们此行的目的不仅是救你，也想试图将你拉出万丈深渊，至于你肯不肯，那是你自己的事情。”
“我不是老陈，当然不会就这么向着你。”
“我……”
“可以再相信我一次吗？我真的有办法救回陈坚，就算让我去死也在所不辞……”秦非誓的语气一度变得委曲求全，他很少向别人低头。
但是面对这样的情况，他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不行。”雷烬桐坚决的摇了摇头。
“就看你现在神志不清的状态，我就无法信服你，更不能把陈坚托付到你手上。”
“为什么！”秦非誓不禁发出绝望的嘶吼。
雷烬桐突然走到秦非誓身侧，俯下身姿，拍了拍他的肩膀。
“看开点了，你要这么想，本来今天你也许已经死了，恐怕你还不知道吧，是在你最后时刻……老陈毅然决然的将所有精神力输送到你体内，不过话说到这里，你应该多少有点感觉吧。”
听到这里，秦非誓不禁瞪大了双眼，原来那股不同寻常的力量代价竟如此残酷。
“他显然已经替你逆天改命，你还活着，又很年轻，还拥有无限的可能，但你看他的神情……根本就没有一丝遗憾，你要对得起他所做的决定。”
“活着的人就得替死的人在这个世界上好好的活着，至少他是这样希望的。”
雷烬桐不禁感叹道，“还记得刚和他见面的时候，我就觉得他身上有一股钢铁般顽强的意志，现在看来……果然没有看错。”
“你说的对，他是站着死的，现在…他最后的精神力促使他化为一道钢铁雕像，他死的已经很体面了，放心吧，回去之后我不会动他的。”
“我会把它放在我们超自然协会基地的中心，让世人一睹他的风采，感受他那永垂不朽的钢铁意志，没有百毒不侵的心脏，但愿他就此长眠。”
“可是……我真的辜负了他，这一路走来，我失去了太多的人，可以说已经是一无所有，你能感同身受吗？我现在就连一个诉说的人都没有。”秦非誓绝望的说道，眼神略显空洞。
“这世界在刻意针对我，命运也好……都是假的，这个世界就是虚假的！我一定会找到真理的！一定会的！我会给所有人一个交代的……”
言已至此，秦非誓已经泣不成声，泪流满面，看到这里，本来准备离开的雷烬桐折路返回，轻轻拭去了他眼角的泪滴。
“我不会感同身受……也不感兴趣，我只知道，一个男人再怎么受挫也不能在别人面前哭，难道以前都没人跟你说过吗？”雷烬桐没好气的说道。
“你不必感到惋惜，命运也不会刻意针对某一个人，这世界的真伪我相信你我都有目共睹，你也不要觉得你辜负了谁，在每一个时代洪流中，都有被辜负的人，滚滚红尘中，个人命运，微不足道。”
“每个人都是不可分割的独立的个体，你只要做好自己就行了，既然什么都没有了，那就只把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人不就是因为一直失去才能慢慢变强吗？我相信老陈的眼光，从今往后，你就要独立的……无人可匹敌。”
言罢，他背起那面钢铁之躯起身离开，刚好，秦非誓能看到他的表情，他双眼紧闭，含笑九泉，看上去走的是那么体面，秦非誓也不好再去打扰，只能看上他最后一面。
走到一半，雷烬桐侧过头，“秦非誓，我也不会说什么漂亮话，就最后再奉劝你一句，别去姑苏找凌子轩了，你自己的路，得自己去走。”
“到了那里，你不仅还要面对华夏特殊小队的追杀，还深入多个组织的腹地，简直是自取灭亡。”
“我……只剩最后一个请求，我的伙伴卞桦正带着我妹妹的遗体前往超自然协会，你一定要好好的待他们，可以吗？”
此话一出，雷烬桐默默的点了点头，随后挥了挥手，似乎是作最后的鉴别之礼。
秦非誓则一度绝望的想要自行了断，但他忍住了。
他现在所背负的……太重了，就算是涅磐重生的喜悦也没有分毫，反而等待他的……是无穷无尽的痛苦。
想到这里，他苦笑着站起身来，嘴角却在不停的抽搐，“雷烬桐吗，说的也对，我不能再这样沉浮下去，这样是对所有逝去的人的不尊重。”
“在这么长时间的绝境之下，我真的淡忘了我的定位，我应该清楚我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对，我自己的路，得我自己去走，这世界一定是假的，所以我一定要找到凌子轩，到时候是洽谈也好，腥风血雨也罢，我一定要寻找这个世界的真相，以及属于…我的至高真理。”
“哈哈哈哈哈哈哈……”
“现在的我，恐怕苟活这世间最后一丝意志也只是这躯体，所以我无所畏惧……没有任何理由和信念，就连死亡也无法打败我！”
话音未落，他毅然决然地踏上了这条不归路，眼神犀利的就像一柄漆黑之矛，可以戳穿一切光明亦或是希望，似乎……他已经到达了新世界的彼岸。
第一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