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我会给你报仇
林白跟小书两人本来是并肩前行的,主要是林白刚刚下车,吐的腿软站不住。
小书就在他身边,充当着人形拐杖。
平南王高贵的衣摆飘到林白眼前的时候,林白才刚刚顺了一口气。他眼角通红,整个人都靠在小书的怀里,像是一只刚脱了母亲胎腹的小兔一样。
脆弱的叫人心生怜悯。
平南王开心的握住了林白细白的手腕,问他:“你是不是很开心,因为马上就能见到南越的人了。”
林白摇头,他做出了一个让平南王意料之外的答案。
“为什么?”
林白低声说:“我不知道。”
他茫然无措的模样,果然是得到了平南王的青睐,几乎是眨眼的事,平南王大手一动,直接就把人抱进了自己的怀里。
在休息的空闲时间里,林白上了平南王的车驾。
在他的注视下换上了一套由万宝送上来的衣服。
车内的暖炉烧的旺盛,平南王脱去了外衣,饶有兴趣的撑着下巴看林白。
这小孩在北历生活了这么多年,现在看来不过是眨眼的功夫。
“从前总是顾着和你玩乐说笑,从来都没有注意过,你生的是这般模样。”
林白在纷飞的大雪中换上了一身单薄的衣服,从里到外层层数起来,一共是八层,越往外的层数,颜色越深。
层层叠叠的,把林白装扮成了一朵盛开的花。
颜色娇媚,分外好看。
衣衫上方的颜色最为单薄,甚至是能够隐隐约约的看见里面的皮肉。
林白的发抖,不知道是因为羞愤还是寒冷。
万宝赞叹道:“这是南方的新潮,八层是八节,自春分开始到冬至结束,花期一年,是调教出来的好花。”
林白只是不通文墨,不是傻子。
万宝话里面的揶揄恶意,他当然是知晓的。
可这衣服,是他自己亲口答应的平南王,如若反悔,那就不单单是一个人头骨杯的代价。
恐怕那位一直是陪在身边的小书,就真的要去山里喂老虎。
平南王冲着林白招手。
正沉浸在自己的羞愤之中的林白完全没有注意到。
万宝两步上前,推了他一把。
林白的内心:这样的衣服,分明是存心羞辱,借此机会再来羞辱一遍南越国。看不出北历的宽广胸怀,全是小肚鸡肠。
万宝推他的那一下林白当然是知道的,只不过是借此机会卖惨。
一个歪斜就撞倒在平南王坐着的榻前。
“砰——”
沉闷的一声,却算的上是巨响。
林白的额头出现通红色的痕迹,晕乎乎的坐在地上。
平南王眼中闪过不愉。
万宝连忙跪下请罪。
毕竟主子厚待你已经是上天的恩赐,可你却在主子的面前打了主子新出来的玩具。
实在是有点不自知了。
平南王无视万宝,转而将林白拽了起来,就安置在自己的身边坐下。
“万宝推着你了?”
林白心里:你脸上长着的两个大窟窿难不成是个摆设?
明面上却是西子捧心的可怜模样,颇为忍辱负重:“未曾,只是我脚下不稳。”
万宝叩首于地,不辨白也不承认。平南王叫他下去,车内就只剩下了两人。
这一下,林白还有种坐如针毡的感觉。
平南王的手掌粗糙,揉搓着滑嫩的肩头,笑出声来:“我从前都为见过你这样子,日后你回了南越,就再难见着了。”
林白身体微颤,不知要作何回答。
平南王也不着急,自顾自的继续说着:“听说小公子的母亲是南越皇室里最美的公主,林相一届权臣,当年也是貌比潘安。这才能生出小公子这般的,钟灵毓秀出来。”
林白耳廓发红,像是承受不住这般夸耀一般。
哀怜一样的开口道:“王爷说笑了,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当不上什么钟灵毓秀,也不会叫王爷挂念多年难忘……”
林白每说一个字,平南王就凑得更近些。
直到两个人的呼吸交缠在一起,林白退无可退,被他压在了车壁。
“平南王。”男人低哑的声音像是跨越亘古而来,林白的脸上发烫,他瑟缩着身体,想要从下面的缝隙钻出去,却被平南王先一步抓住手臂,按在原地不动。
“这么多年,小公子不知道本王的姓名吗?”
林白的眼睫像是在风中颤抖的羽扇。
“不……不敢。”
“是不敢?还是不知?”他追问。
林白羞愤的想要去死,他侧身要躲,却露出了一侧脆弱的脖颈。
灼烫的呼吸打在上面,林白颤抖的幅度越来越大。
平南王的恶劣心性被轻易的取悦到了。
他松开手,看着人从自己的怀中滑落在地,飘逸的裙摆四散开来,像是一朵正在绽放的花。
“北历这些年未能好好教导小公子诗文书画,可在舞乐上从未轻待过,这裙子,原是南越国国度新出来的玩意儿,甚是得文豪世家盛赞,小公子不如一舞,算是平了之前不给本王面子得事。”
他看的出林白得纠结,了然一笑之后,自己都觉得在这里故意都弄小孩得行为属实是顽劣。
于是浅笑着,搀扶人坐了起来,还用手帕小心得擦拭着林白额头上得汗水。
“怎就如此怕我?”
林白摇头道:“不敢。”
平南王戳破:“撒谎。”
林白沉默不语,脸色也渐渐的平缓下来,倒是看不见之前的雪白。
如此行进四个时辰之后,马车之外传来了阵阵的流水声。
林白悄悄挪动了一下自己坐麻了的脚踝,不小心磕碰到桌上的水杯。
一声轻响。
叫停了林白的动作。
他观察着还在合眼休息的平南王,压抑着自己的呼吸,小声喘气。
“还说是不怕我,现在这样子是怎么说的出口的。”
林白僵坐着,不敢出声。
平南王睁开眼:“我跟你说我的名字,你要记得……”
林白仓惶的从车上下来,脚步一软,险些跌进雪水中去。
幸儿万宝站在车边,像是铁箍一样的双手抓住了林白倾斜的身体。
这才叫他免于摔一个狗啃泥出来。
林白却来不及道谢,他惊惶的看了一眼万宝之后,在此跌跌撞撞的跑远了。
“本王叫鹿渊,你且记得,不日将再次抓你回来。”
“从南越国。”
林白恐惧的不是被再次抓捕,而是那个叫做鹿渊的人。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这具身体对平南王如此恐惧,原来多年之前,就是这个男人,亲手斩下了他兄长林靖的首级。
林白的面色青白,匆匆换上的衣衫尚未系牢。
被寒风吹来了一脚,他却没有抬起手的力气。
面上的泪水还未低落就结成了冰晶。
“原来是仇人……”他像是叹息一样的说出了这句话,“别害怕,我会给你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