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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唐举人冲喜

唐玉书的冲喜是出乎所有人的想象。

人生有四喜: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大登科后小登科,状元郎娶新嫁娘,那就是人生最高光时刻。

一个准进士牺牲自己的婚礼去给濒死老人冲喜,这代价有点大。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因为他不得不这样选择。

事还得从唐母逼着唐品山休掉刘氏,被气得一口痰堵住说起来。

唐母眼看着不行了,但有参片参汤吊着,始终没有断气。

这半天里,唐品山从城中各个医馆请来的郎中都看过,只说老人家寿元已尽,最迟就是这几天,让唐家早作准备。

唐品山心里急啊!

他是官员,一旦父母亡故,就得离职丁忧守孝三年。

除非皇上亲自下旨“夺情”才能免。

也就是让皇上亲口说:朝廷离不开你,朕离不开你,自古忠孝难两全,你就不要守孝了,快回朕身边上班吧。

“夺情”这种事是不可能发生在唐品山身上的,只能在皇上倚仗的重臣才有这荣耀。

他虽然也是日日在皇上殿前当差,可几天用不上一次,说不定到现在皇上只记个面熟,都记不得名字。

而且现在年纪已经四十有六,京中官位一个萝卜一个坑。

一旦守孝三年,钦天监的职位立即就被别人顶替。

外人眼中官老爷们个个都高贵,可实际上生活中的烦恼也跟农人庶民差不多,房子,车子,票子,孩子,各有各的难处。

像唐品山这样碌碌无为的普通京城官员,更是一抓一大把。

上又上不得,离京又舍不得。

常言道:朝中有人好做官,那就是要有帮手靠山。

没有门路的人,要么留京寻一个偏冷小差做着,要么就出京谋事。

无论哪一条路,对四十多岁再就业的中年人都不友好。

还有唐大郎一旦返京,也要找门路谋差事,到时候父子俩双双失业,更是难上加难。

所以,老娘不能死,至少在现在这个节骨眼上不能死,得等大郎谋上新任自己再守孝。

刘氏也慌了。

虽然唐品山守孝就要丢职位,那也是迟早的事。

她想得最多的还是大儿回来可怎么办。

原本还想着靠唐玉书跟孙家联姻,搭上广安伯府这条线,自己也能风光一下。

可现在广安伯府是自身难保,唐品山又一门心思要退婚,她也没了主张。

而且婆母是因为自己被气死的,唐品山看她的眼神冰凉得可怕。

刘氏不敢想象此事过后,唐品山会怎样做,一定要自己闭门思过,吃素念经。

她不敢想,也没空想,只能一个人关起门来跪地磕头,希望婆母能熬过这一关,至少再撑小半年。

秦氏虽然跟唐老夫人不是血亲,可名义上也是晚辈,陪着伺疾还是要的,也无暇管秦牧。

那天唐玉书到跨院寻要金簪,秦牧说被孙如意带走。

果然,唐玉书虽然脸色不好,也没有再说什么,秦牧的谎话算是顺利通过。

唐家正悲哀惶惶时,就在这当口,孙家找上门来了。

从孙如意哭哭啼啼走,唐家就作好孙家登门的准备。

无论是讨要说法,还是退婚,都在情理之中。

可是当脸色阴沉的叔侄俩见到孙如意的“父亲”孙员外时,还是出乎他们的意外。

胖乎乎的孙员外没有带家丁护院打上门来,而是带着太医,带着名贵药材来了。

“唐大哥,令堂病重,怎么不给小弟说一声,小弟什么本事没有,也就能帮忙找郎中药品这点能耐。”

孙员外神情哀哀,说得情真意切,好像病倒的是他的亲娘。

唐品山有些蒙。

现在他想要退婚,可又需要太医好药。

他担心接受孙家之情,退婚二字就再也说不出来了。

孙员外仿佛没有看到唐品山的为难,只是道:“唐大人,令堂病情危急,撇开儿女亲事,你我也都是为人子的人,自当尽力救治。

如今老母病重受苦,你放着太医不用,只顾为他事瞻前顾后,是将孝道搁在何处?”

唐品山脸色一变,他没想到这个卖棺材板的商户,怎么有这样一张利嘴。

以他的说法,若是自己不让太医看诊,那就是不孝了。

这话他还不能不接,太医已经进门,若是连病人都不让看一眼就走,自己不孝之名就落实了。

而且,那个太医唐品山也认识,虽然不是太医院最好的郎中,也是经常出入宫门的。

广安伯府如今正是风头上,依然能请动太医出诊,想来皇上对丽贵人也并无绝情之意。

想通这一点,唐品山心中明白,广安伯府虽然有点麻烦,但并不是自己想象中那般窘迫无助。

或者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广安伯府想收拾自己,还是易如反掌。

唐品山看了旁边唐玉书一眼,见他神情凝重,显然也是想到这点。

罢了,他唐品山连自己儿孙都操心不过来,现在又怎么会替唐玉书挡刀。

拒了太医,倒霉的还是自己。

一顶不孝的帽子扣下来,唐品山再无半点反对,只得感谢孙员外:“多谢孙员外的好意!”然后亲自引了太医去唐母病榻边。

等到唐品山一走,前厅气氛顿时一紧,孙员外脸上的亲热也消失了。

跷脚坐在位置上,孙员外眯眼看向唐玉书:“贤婿,听说你是想跟我孙家退婚?”

唐玉书心知事还是找上门来。

他也想过,还是如伯父所讲,退了孙家亲事,等以后高中,再选一个门当户对的官员女眷结亲。

现在孙员外已经登门追问,自己也正好了结此事。

“孙伯父,蒙你厚爱以爱女相许,只是学生才疏学浅,身家单薄,无以……”

话还没有说完,孙员外已经阴恻恻一笑:“贤婿说的这些文绉绉的话,我一个大老粗听不懂,只想问你,可是要退婚?”

唐玉书板着脸,拱手道:“承蒙厚爱……”

孙员外一拍桌子:“别说那么多废话,你要蹬鼻子上脸也得先打听清楚。

我家女儿就连嫁出门都只有丧偶,没有和离,更不可能平白无故被夫家退婚。

闹得大了死几个人又怎样,我店铺里的棺材多得是,随便用。”

这话里威胁之意十足,唐玉书骇得猛然起身:“孙伯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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