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李德权从容对敌

第四十一章 李德权从容对敌

李德权抬头望了望院坝中间的水井，心里又是一个寒战。

水井里藏有他刚刚从死去的老族长手中接过来的半张“藏宝图”啊！

李德权最担心的是，马家觊觎李家山的半张“藏宝图”由来已久，如果一旦让马家的人抓住了谢家的人死在了李家山人的手里的把柄，不管双方是哪个对，哪个错，马家肯定都会以此为借口，帮着谢家，向李家山人寻衅报仇。

如果马、谢两家人联合起来攻打李家山，必将难免发生一场流血冲突，吃亏的最终是李家山的人。如果为了暂时消除马家人的怀疑，李德权身为族长也可以破例，亲自到前山去见他们，这虽然也是一个办法，但是却不能消除他们的怀疑。马家和谢家的人既然找上门来了，如果执意不让他们俩人上山，他们仍然要认为谢家人失踪的事情与李家山有关，最终还是要兵戎相见。

李德权默默地看着站在院坝里的人们，这里除了老的，就是小的，还有的就是妇女，五十岁以下的男人都被他分别派到前山、后山的各个隘口、路口巡逻、站岗去了。李德权现在为了整个李家山人的安全，他最不愿意看见大家再流血牺牲了。他又咋个忍心再让眼前这些老人、妇女和小娃儿们命丧黄泉呢？作为族长，已经不允许他意气用事了，他权衡再三，觉得还是自己下山去见那两个人为好。于是，他当机立断，决定先把站在祠堂院坝的人劝回家去。

李德权站在祠堂门前的台阶上，大声地喊道：“乡亲们，今天大家已经累了一天了，现在天色不早了，你们早点回去歇息吧！”

哪里晓得，李德权的话一出口，院坝里就像“盐巴撒进油锅里：炸开了。”大家纷纷吼道：“不干！”

“我们不回去！”

“我们要同谢家的人血战到底！”

“我们晓得谢家的人来了，我们要和你同生死，共进退！”

李德权听了，禁不住地热泪盈眶，他摆一摆双手，大家静了下来。他又开口说道：“乡亲们，大家的心情我很理解，但是，事情有个轻重缓急，现在谢家的人只是上来找我们刺探虚实，还没有到拔刀相见的时候，你们都留在这里不仅帮不上啥子忙，万一遇到紧急情况还不好疏散。如果你们实在想出力，男人们可以回去把家里的枪支、弹药找出来送到祠堂来，妇女们可以准备些干粮送到隘口上去。如果我们这边有了需要你们帮忙的事情，我再及时通知大家。现在，你们中间六十岁以下的男人和有劳力的年青妇女可以留下来，其他的老人、妇女和娃儿还是听我的劝告，散了吧！”

众人见他说得有理，一些六十岁上下的男人和青壮年妇女留了下来，其余的老人、妇女和小娃儿就纷纷离开祠堂回家去了。李德权见大部分人离去了，心里稍微踏实了一些。

他先与留下来的男人们合计了一下，大家都觉得还是应该在后山增派一些力量。李德权晓得，留下来的这些上了岁数的男人，年轻时都是李家山的兵勇，他们人人手中都有一支现成的“明火枪”，守山护卫的经验也十分丰富。于是，他听从大家的意见，在这些人中间挑选了一些年岁稍微小一点的人到后山去协助巡逻。

李德权见这些人离去了，又回过头来安排年纪大一些的男人们守护灵堂和照看老族长一家。让劳力好的妇女们分别去推包谷、做干粮和搬运柴草。

李德权把一切安排妥当，正准备起身往前山隘口走的时候，他的老伴急冲冲地从自家屋里跑过来，向他喊道：“权老汉，你也累了一天了，还是回屋喝一口稀饭再走，也不迟嘛！”

李德权这时有事在身，哪里还吃得下去饭，他朝老伴摆摆手，就要往山下走去。

“爷爷要到哪里去？背上孙孙有福气。出门就捡金元宝，进屋还有‘嘎嘎’吃。”他的小孙女玉儿，从早上起来就看到院坝里来了好多的人，进进出出忙个不停，她一直站在屋檐下偷偷地张望着，不敢吱声。这时候，她好不容易看到爷爷忙完了，却看见爷爷又要走了，她忍不住地唱着儿歌跑上前来，扑在爷爷的怀抱里，撒着娇。

李德权蹲下身子，抱起小孙女，在她小脸蛋上亲了一口，对她说道：“乖孙女，爷爷有事，要下山呃！”

“您下山去做啥子嘛？”玉儿扑在他的怀里，嘟着小嘴唇，不高兴地问。

“爷爷要下山去打狗呀！”李德权一语双关地回答小孙女。

玉儿听了，又天真地唱起儿歌：“你打狗狗，我捡石头；你打蛇儿，我递棒棒。”

“今天爷爷去打狗，可不能让玉儿捡石头呀！”李德权听了小孙女的儿歌，拘挛的脸上稍微舒展了一些，逗着她说。

“爷爷为啥不要玉儿捡石头嘛？”玉儿把眼睛睁得大大的，好奇地问他：“您为啥要打小狗狗呢？它不乖吗？”

李德权苦笑着说：“爷爷打的可不是啥子小狗狗哟！”

“爷爷打的是啥子狗狗呢？”玉儿盯着爷爷问。

“爷爷去打的是疯狗！”李德权咬着牙关，回答小孙女。

“疯狗坏吗？”玉儿用稚嫩的双手抚摸着爷爷干瘪的腮帮子，天真问。

“疯狗坏得狠呃！它把你祖爷爷都咬死了！”李德权说到这里，声音都有些嘶哑了。

“祖爷爷？哪个祖爷爷？是给玉儿取名字的祖爷爷吗？”小孙女睁大一双眼睛，吃惊地问他：“是给玉儿吃红糖糖，是给好多、好多的人吃包谷粑粑的祖爷爷吗？”

“嗯……”听着小孙女一连串的提问，李德权哽咽了，说不出话来。

“爷爷哄人！爷爷哄人！”玉儿突然从爷爷的怀抱中挣脱下来，用小手拍打着李德权的双腿，哭着、闹着。

李陈氏见了，连忙把她抱起来，诓着她说：“玉儿乖，爷爷咋个哄你了？”

“爷爷……说，祖爷爷……被疯狗咬死了。”玉儿泣不成声地哭着说：“爷爷哄人，祖爷爷……没有死！祖爷爷给玉儿取名字、祖爷爷给玉儿吃红糖、祖爷爷还给好多好多的人……吃包谷粑粑，祖爷爷不得死！爷爷哄人，爷爷哄人！”

李德权听了，泪水簌簌地流下来。

菊英在屋里听到女儿的哭声，跑出来从公婆手中把玉儿接过来，抱在怀中，拍着她，哄着说：“玉儿乖，祖爷爷没有死，是爷爷逗你的呀！”

站在旁边的人听了，都忍不住地掉下了眼泪。李德权默默地看着抽搐得像个泪人儿似的小孙女，顿时，老泪纵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