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马义高代署县衙
第四十八章 马义高代署县衙
施宜生跑了,偌大的一个县衙门,如今只有那个守门的老头和马义高两个人,马义高到哪里去找县太爷派团丁呢?
事情的缘由是,州府已经有几个月没有来公文,也没有给县衙下拨银饷了。
县官施宜生担心换了皇帝,自己的官位和性命不保,整天为此坐立不安。
前几天,施宜生突然接到一个在京城做官的亲戚写给他的一封信。
施宜生打开开信封一看,里面却是一首诗。
施宜生不解其中之意,派人把马义高叫到了自己的书房。
马义来到了以后,像以往那样,双手一拱,恭敬地说道:“敢问县太爷,找在下有何指教?”
“什么指教哟!”施宜生长叹一声,悲哀地说道:“我的位置可能不保了!”
“此话怎讲?”马义佯装不知情的模样,故作惊奇地问。
施宜生便把朋友的信,交给马义高。
马义高是何等聪明的人?
他十五岁考取庠生,二十岁中秀才,直接被州府点为县府教谕,后又被施宜生聘为师爷。
他在县衙当了多年的师爷,经常遇到县太爷给他出这样的难题,让他参详。
马义高也不问啥子原由,展开信纸一看,失声地叫了起来:“天啊!这首诗的主人居然以商朝伊尹自比,敢冒天下之大不讳,梦想改朝换代,取而代之呀!”
“小声点!”
施宜生急忙伸手捂住他的嘴巴,朝窗外看了看,小声地对他说:“你晓得这是哪个写的诗?”
马义高把他那又鹞子眼,睁得大大,盯着施宜生,摇摇头。
施宜生神秘兮兮地掏出一块银元,对说道:“是那个人!”
“他呀?”马义高啥子都明白了,对施宜生说道:“时下,也只有他才敢写出这样的反诗哟!”
“此话怎讲?”施宜生不明白地问,向他催促道:“快说给我听!”
马义高知道,清庭政局不稳,施宜生是仗着追随袁世凯,才当上的这个县令,如果这个人一倒台,肯定就没有施宜生的戏了。
马义高坐下后,慢条斯理地呷了口茶。
然后回答施宜生道:“谁不知道,这个人解甲归田,是以退为进!可能你这个朋友,是想让你出来同他一起帮助袁世凯东山再起,又怕你敢不接受,还担心你出卖了他,所以只寄了一首袁世凯写的诗给你,看你懂不懂板眼!”
“原来是这样啊?”施宜生方才如梦初醒,长长地反问了一声。他又急切地向马义高问他:“你说我应该咋个办呢?”
“为今之计,必须当机立断,投靠袁那个人!”马义高老谋深算地对他说。
“为啥子?”施宜生在决定自己生死的大事面前不敢马虎。
如果这个人倒台了,他投靠袁世凯还会有什么好下场?
“为啥子?”
马义高眨动着鹞子眼,反问一句,又胸有成竹地对他说:“你可晓得,在目前形势下,袁世凯手中的北洋新军,是清室唯一可以抵抗革命的力量。袁世凯名义上是解甲归田,其实是以退为进,向朝庭讨价还价,待价而沽!”
“那个人这样做!朝庭还会启用他吗?”施宜生忧心忡忡地问。
马义高却胸有成竹地回答:“袁世凯有如此的势力,又一心与革命党作对!你说朝庭不用袁世凯,又用谁呢?”
“我现在应该如何办?”施宜生真诚地问。
在目前形势不明朗,又决定自己前途和命运的时候,施宜生不得不慎重。
马义高语出惊人地说:“县太爷,你现在投靠那个人真是千载难逢的好时机呀!”
施宜生本来就对那个人抱有幻想,听到马义高这样一古惑,更加坚定了投靠那个人的信心。
施宜生连忙对马义高说道:“本官即刻赶往朋友那里,让他向那个人推荐我!”
“大人真是高见!”马义高脱口而出地奉承,然后,话锋一转,别有用心地说道:“县太爷走了,在下也吃不成衙门这碗饭了!”
“你有什么吃不成?”
施宜生开口,不以为然地说道:“任何衙门都离不开师爷!再说了,你马家是全县首屈一指的大户,任何人来当县令,都还得看你父亲马老先生眼色行事!”
“大人折煞家父了!“马义高连忙恭敬地说道,又装出悲伤的模样看着施宜生。
马义高在这时候,不敢话多。
马义高久居官场,深知官场险恶的道理。
尽管施宜生辞官在即,他好歹现在还是一县之父母官,自己稍微言辞不当,重则人头落地,轻则也是挨一通板子。
马义高可不愿意在此时,去触碰施宜生这个霉头。
所以,他今天比以往任何时候,对施宜生还要恭敬。
施宜生当官多年,怎么看不出马义高心里那点“小九九”?
此时,施宜生有求于马义高,他以从未有过的低姿态对马义高说道:“马师爷不必如此,本官所言,确实是真心话。”
这时候,马义高也不好再装了,只好诚惶诚恐地说道:“大人过奖了!”
施宜生看了他一眼,也不多说,随即,捧出县衙的印信放在桌子上。
施宜生对马义高说道:“我家母有恙,我须回家省亲,你代我给州府上书一封,我荐你代为署理县衙公事。”
“这怎么使得?”
马义高连忙长身而立,故作惊恐状地说。
马义高在县衙当师爷多年,怎么不知道,“代为署理县衙公事”,等于就是代理县令,相当于过一把县官的瘾。
更为重要的是,县衙统管全县税收、诉讼,这都是油水最大的两件差事。
他在“代为署理”期间,不知又可以捞到多少油水?
施宜生尽管知道马义高是装腔作势,假意推辞。但在此时,他也不好揭穿。
只好耐着性子说道:““有何不可?马师爷德才兼备,人才难得,我早就有心推荐你接替我的职位了!”
“大人!这怎么使得?”
马义高假装战战兢兢地说道:“即便是大人垂青在下,但的县衙还有县尉、捕头,以及民团团总,他们的职位都比我高排,我代你操劳,岂不是僭越了!”
“什么僭越?”施宜生不耐烦地说:“可能本官前脚走,他们后脚就溜了!”
“那这样说来,在下的责任就更大了!”
在权力的诱惑面前,马义高终于露出了狐狸的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