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武全施计骗崇品
第六十章 武全施计骗崇品
李崇品走进火堆旁,没有一个讨口子搭理他。
他就索性坐在卫武全的身边,开门见山地向他问道:“你们晓不晓得高疯子在哪里?”
“你问我?”卫武全诡谲看着他,没好气地反问他:“我还想问你呢!”
“你问我?”李崇品也大惑不解地反问他。
“你不晓得吗?”卫武全戏谑地盯着他,又假装十分认真地的样子给他解释:“昨天,马家人已经放出话来了,哪个找到了高疯子,就赏十个大洋,今天谢家又派人来说,哪个抓到了高疯子,赏一根金条。你说,我想不想找到高疯子?”
“没有想到,高疯子一下子成了值钱货呢!”旁边一个年轻点的讨口子,一边把从衣服上逮住的虱子掐得“嘣嘣”响,一边抬起头来说道:“他龟儿子,昨天早上还在这里抢老子的洋芋吃呢!”
“啥子?高疯子昨天在这里?”李崇品惊奇地盯着他,又迫不及待地追问:“他现在人在哪里呢?”
“现在他在哪里?我就不晓得了。”那个年轻的讨口子无不挽惜摇着头,又埋头逮起衣服上的虱子。
卫武全听了,却在一旁佯装啥子也不晓得的样子,自言自语地咕噜:“高疯子真的犯事了啊!咋天我就说过,谢府的‘上八位’不是那么好坐的呀!‘十大碗’也不是那么好吃哟!他龟儿子还不相信,现在不是就惹下了大祸吗?”
李崇品不晓得高疯子在除夕夜大闹谢府的事情,更不晓得高疯子到谢府去坐“上八位”、吃“十大碗”的事。他听到中年讨口子的咕噜,就好奇地问道:“他到谢府去坐啥子‘上八位’、吃啥子‘十大碗’?你说来听听。”
“咋个?你不是谢家人?”卫武全吃惊地望着他。
那个逮虱子的年轻讨口子不等李崇品回答,就洋洋得意地问他:“你不晓得高疯子大年三十晚上,大闹谢府的事情吗?”
李崇品点点头,很诚实地回答他说:“我真是啥子也不晓得。”
“哎呀!你连这么大的事情,也不晓得?”年轻讨口子无不遗憾地说了一句,就滔滔不绝对他绘声绘色地讲了高疯子大年三十晚上闹谢府的经过。
李崇品听了,方才如梦初醒,原来高疯子和谢家还有这样一段纠葛。现在,他已经估计到了,可能是高疯子在金河坝看见李崇奎他们挖金坑,发现了里面有“乌木”,就以此跑到谢家去邀功请赏,骗了个“上八位”坐,混了一顿“年夜饭”吃,又捣鼓谢家的人在半夜三更跑到河坝的金坑去惹事生非。看来这个高疯子还真的不是一盏省油的灯呢!
李崇品还不晓得高疯子是否看到了李家山的人和谢家的人在金坑斗殴的情景,他担心一旦让高疯子看到了李家山人打死谢家十三口人的事情,让谢家或者马家又抓住了高疯子,都将会发生天大的事情来。他想到此,就更加急于晓得高疯子的下落了。
李崇品沉住气,开口向卫武全问道:“老哥,你晓得高疯子现在去了哪里吗?”
“你是哪里的人?找高疯子做啥子?”卫武全十分警惕地问他。
李崇品要的就是他问这一句话,马上顺水推舟地回答他说:“我是李家山派来的,我找高疯子是因为他‘奓起嘴巴:乱说’,污赖我们李家山劫持了谢家的人,我们想抓他到马家去找谢家的人来对质。你们如果告诉了我高疯子在哪里,我也给你十个大洋。”
“挣你那十个大洋?我们还不如去挣谢家的一根金条呢!”那个逮虱子的年轻讨口子不晓得卫武全的心思,长嘴长舌地接过话来,戏谑地回答李崇品。他一副滑稽的样子,引起了周围几个讨口子一阵开心的大笑。
卫武全抬头看了看天空闪烁的群星,似乎漫不经心的说道:“谢家在找,马家也在找,现在李家山又来找。依我看,高疯子也许听到了风声,早就跑得无影无踪了哟!”
李崇品要的就是把高疯子撵走,他听了卫武全的话,就故作轻松地说道:“我们找高疯子,其实只是让他到马家与谢家的人对个质,以好洗清我们李家山的冤屈,不会与他过不去。他如果相信我们,可以主动到我们李家山来。只要他愿意说实话,我们还可以给他十个大洋的奖励。如果他不相信我们,他也可以直接到马家和谢家去。反正一切随他的便。”
“如果是这样话,兴许也能找到他。”卫武全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就埋头刨着柴火,不再理会李崇品了。
那个逮虱子的年轻讨口子不甘寂寞,他见无人吭声,就朝李崇品狡黠地问道:“喂!如果他们马家和谢家的人,已经把高疯子抓走了,我给你说了他的下落,你也给我十个大洋吗?”
“当然,不管是哪个抓了高疯子,只要你告诉了我,我都给你十个大洋。”李崇品现在要的就是有人帮他放话,才能把高疯子撵出来。他听到这个讨口子这样问他,连忙大大方方地回答。
旁边的几个讨口子听了,高兴得手舞足蹈起来。他们纷纷从柴火堆边站起来,吼着说:“走哦!去找高疯子挣钱哟!”
卫武全见了,趁势对那个手中拿着竹板的讨口子说道:“狗儿,把你的‘莲花闹’打起来,我们一起去找高疯子。”
“要得!”那个叫狗儿的讨口子高声地答应着,他站起身来,拿着竹板边走边拍打起来。其他的讨口子也随着竹板的节拍,唱起了“莲花闹”。
讨口子们走了老远,李崇品还听到夜空中传来他们的声音:
“说起子,道起子,说起高疯子;
马家找,谢家找,李家也在找。
找到高疯子,快活一辈子;
金条拿在手,银元装进兜,
从此不当讨口子。”
第六十一章 马家节日不喜庆
大年初三的两河口清晨,没有一点节日的气象。
马仁全兵败李家山,回到两河口后,百思不得其解,为啥子好端端的一门火炮,就让李家山的人缴去了呢?如果前山没有丢失那门火炮,他现在恐怕已经攻下了李家山,正坐在李家祠堂,拿李家山的族长审问那半张“藏宝图”的下落呢!他想到此,气就不打一处来,多年来处心积虑的想攻打李家山,找到那半张“藏宝图”,好不容易等到了一个机会,却又白白的丢失了。他担心有内鬼,最大的怀疑对像就是谢承治和翠莲。他反复地向他两个儿子和马仁富问过了翠莲留在山上的原因和丢失火炮的经过,都没有从中发现一丝破绽,他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等管家马仁富派出去的人找到高疯子了。
谢家和李家山的人也在到处抓高疯子的消息,不胫而走。马仁富听到家丁的报告后,就急急忙忙地跑回到马家大院向马仁全报信。
马仁富气喘吁吁地跑进书房,马仁全还在和两个儿子分析这次失败的原因。马仁富刚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马义高在说:“翠莲为啥子要留在山上不愿意回来呢?依我看,她和谢承治都值得怀疑。”
“那个谢承治最不是个东西!至于是不是与翠莲有关,还是等找到了高疯子,问清楚再说。”马义举这次带着翠莲上山,对那丫头产生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好感,尽管他们现在是在商量人命关天的大事,他也难免流露出有帮翠莲开脱的话音。
马仁全眯着鹞子眼,坐在太师椅上听着两个儿子说话,他突然听到马仁富进屋的脚步声,连忙摆摆手,打断了两个儿子的争论。急不可耐地向马仁富问道:“找到线索没有?”
马仁富站在门口,恭恭敬敬地抱拳一揖:“回老太爷的话,还没有找到高疯子的线索,但是我们撒出去人,却听到了另一个重要消息。”
“啥子消息?”马义举在旁边睁大着一双鹞子眼,伸长脖子,迫不及待地问。
“现在谢家和李家山的人,也在到处悬赏找高疯子。”马仁富依然是恭敬地回答。
“他们各自出了多少钱?”马仁全眯着鹞子眼,摆摆手,示意马仁富坐着说话。
“谢家出的是一根金条,李家山的人出的是十个大洋。”马仁富侧身坐到马义高的下首,回答他说。
“他们出手也真够大方啊!”马义举听了,翻着一双鹞子眼,恶狠狠地吼叫道。
“不过,”马仁富接过一个丫头捧进来的盖碗茶,喝了一口,放下茶碗,说道:“谢家的条件是要把高疯子带到金溪坝去,说是要向高疯子问谢老太爷的下落。李家山的人却是放出话来,说是找到高疯子以后,要把他交给我们,他们是要当着您的面,拿高疯子与谢家的人对质,证明他们没有人在金溪坝去挖过金坑。”
“那也就是说,谢老太爷一干人失踪的事情,也与他们无关了?”马仁全继续眯着眼睛,意味深长地问马仁富。
马仁富正襟危坐在那里,点点头说:“他们就是这个意思。”
“唉呀!既然李家山的人也在找高疯子,他们又是为了把他抓到我们这里来与谢家的人对质,兴许李家山的人真的没有劫持谢老太爷一干人呢!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也就不用怀疑翠莲了,她必竟是我们马家出去的丫头嘛!”马义举绕着弯子说了一大堆话,还是在为他喜欢的丫头开脱。
“不怀疑翠莲?又怀疑哪个呢?”马义高始终对翠莲不放心,他提醒道:“她和谢承治可是有私情呀!”
马义举接过话来说道:“我看就是那个谢承治的疑点最大!他手下的家丁把火炮丢了,说不定就是他唆使的!还有一个值得怀疑的地方,就是我昨天听了谢承治的话就觉得奇怪,为啥子?谢老太爷会糊里糊涂地听信一个疯讨口子的话,半夜三更带着人出去看金坑?谢承治又为啥子没有去?昨天爹叫谢家去一个人到李家山谈判,谢承治就应该当仁不让,可是他却装疯卖傻,故意不去。他如果真的是为他父亲着急,还有不去的道理吗?就连翠莲是个丫头,都晓得要上山去找谢老太爷,他是亲儿子,又为啥子不去呢?”
马仁富晓得马家俩兄弟的心思,又不好明言揭穿,他是压根儿就不相信谢承治、翠莲俩人会害谢老太爷。他开口说道:“不管是怀疑谢承治也好,还是怀疑翠莲也好,都应该与李家山的人有关,不然的话,我们的火炮为啥子被他们抢了去?我想,高疯子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为了跑到谢家去混一顿‘年夜饭’吃,而诬赖李家山的人。依我看,谢承治最多就是一个贪生怕死的花花公子,说他害他的亲爹,不可能哟!他可是谢老太爷的亲骨肉呀!”
“亲骨肉又咋个样?谢家几个女人争夺财产,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是小妾生的儿子,又没有继承权,最有可能铤而走险,干出傻事来。”马义高登着鹞子眼,看了管家一眼,反驳他说:“我在昨天已经问过了谢家的一个家丁,他给我说了一个情况,我就开始怀疑谢承治了!”
“有证据没有?”马仁全眯缝着眼睛,大声地追问。
“咋个没有?”马义高眨动着一双鹞子眼,据理力争地说:“除夕夜那天,谢老太爷他们走了后,高疯子又到谢家大院来过,是谢承治和翠莲叫家丁们把高疯子撵走的。还有,就是除夕那天晚上,高疯子大闹谢府的时候,谢承统就想收始高疯子,也是谢承治帮着高疯子说话,还叫家丁们给高疯子拿衣服、舀稀饭。现在,谢老太爷、我家二叔和谢承统都不见了,今后谢家就只有那个小妾生的谢承治当家了。”
马仁全眯着鹞子眼,坐在那里,听到他们三人“盲人摸象:各执一端”,各有各的道理。其实,他心中十分有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