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马仁全一箭双雕

第六十三章 马仁全一箭双雕

其实，马仁全心中十分有数，

这次谢继祖一干人失踪，肯定与李家山人有关。但是，他一想到谢家偌大的家业，今后谁来继承？就有些把持不住了。要晓得，马仁全既想借此机会进攻李家山，找到那半张梦寐已久的“藏宝图”,也想趁此机会打垮谢家。马仁全觊觎谢家的家产，已不是一天、两天了，与其让它白白地败在谢家不孝的子孙手上，还不如从他手中夺过来，归入马家的囊中。

马仁全捋一捋齐胸的花白胡须，开口说道：“你们说的都有道理。可是，现在我们找不到高疯子，翠莲和谢承治又各在一方，我们也不能向他们问清情况。依我看，现在情势紧急，谢老太爷失踪已经三天了，至今杳无音讯。现在，我们一时半会儿又把李家山攻不下来，也不晓得高疯子究竟藏在哪里？光是坐在屋里等，也不是个办法。我们还是分头行事为好。仁富和义举，你们留在两河口，继续寻找高疯子和把家守好。我最担心李家山那伙土匪了，我们在明处，他们在暗处，万一那伙土匪一把火烧起来，我们两百多年的家业就毁了，你们一定要注意防火，把屋守好！我和义高，现在就起身到金溪坝去，帮着谢家料理那摊子烂事。唉！也不晓得我那妹子，现在急成了个啥样子啰？”

马仁全安排停当家里的事情，就和幺儿子马义高带上五个家丁，骑上快马，向金溪坝奔去。

黄昏时候，他们到了谢家，那里的大门紧闭，连旁边的侧门也是关着的。随行的一个家丁走上去，把大门敲了好一阵，才听到里面有人厉声问道：“是哪个？”

“两河口的马老太爷到！”随行的家丁大声回答。

里面的人打开大门上的小孔，往外一看，惊喜地叫道：“果然是马老太爷来了！”

只听到大门一阵响，谢家的两个家丁打开大门，低着头，迎候马仁全一行进去。马仁全见没有一个谢家的儿、孙出来迎接，心里就老大的不高兴，他阴沉着脸，径直走进去，看到谢家乱成了一锅粥。哭的哭，闹的闹，有的仆人忙得跑前跑后，有的却无所事事地躲在一边。马仁全禁不住地皱着鹞子眼，带着马义高和五个家丁向后院走去。

后院早有人进去通报，马仁全一行刚刚迈过第三进院落的门楼，就看见谢承治弓身迎了出来。向他小心地叫道：“舅老太爷请！”

马仁全用一双犀利的鹞子眼，恶狠狠地盯了他一眼，没有吭声，带着人径直朝院坝走去。他们来到谢马氏歇房屋的门口，马仁全带来的五个家丁，横着枪留在了门外。谢承治快步上前，掀起门帘，小心地请马仁全、马义高走了进去。

马仁全进屋一看，一大群女眷围在一张睡榻前，妹子谢马氏蜷曲着躺在一张睡榻上，她哭着、闹着，头还不停地在墙上碰。她身边的几个女眷和丫鬟紧紧地按着她的臂膀，担心她再这样碰下去，头皮就会破了。

马仁全见了，鹰勾鼻子不由得一阵发酸，心痛地叫了一声：“妹子！”

“大哥，你要给我做主啊！”谢马氏挣扎着抬头一看，是大哥马仁全来了，她喊了一声，又“哇”地嚎啕大哭起来。

围在她身边的那些女眷们听了，也跟着呼天抢地的大哭起来，她们好像要把淤积在心中的悲愤全部宣泄出来似的，屋子里更加乱成了一锅粥。

马义高小心地走到谢马氏的身边，扶着她，叫一个丫头拿过来一只枕头垫在谢马氏的背上。他半握着拳头，轻轻地捶着谢马氏的肩膀。安慰她说：“姑姑，不要哭了，您千万不要伤了身子。”

谢马氏见了娘家侄儿，哭声渐渐的小了，她靠在马义高的身上抽搐着，仍然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涕泣，还不停地扯着嗝。马义高连忙从一个丫头手中把一碗参汤接过来，用小瓢勺喂给谢马氏喝了几口。其他女眷们听见谢马氏的哭声停了，也懂事的安静了下来，静静地等待着马仁全说话。

马仁全仍然站在屋子中间，面无表情地挥挥手，屋子里的丫头们懂事的低着头，鱼贯而出地走了。马仁全用他的鹞子眼盯住站在身边的谢承治，向他问道：“你妈和你二妈来了没有？”

“我妈一直陪在大妈身边，二妈在她屋里歇着，还在怄气呢！”谢承治乖乖地回答。

“怄气是肯定的，”马仁全捋着胡须，善解人意地说道：“去把你二妈请来，我有话同你们母子商量。”

“是！”谢承治恭身答应一声，就跑出屋外去了。

谢承治的母亲花蓉和她的女儿慧儿一直站在睡榻旁边，小心地陪着谢马氏。这时，她走上前来，弓身向马仁全施礼，说道：“请舅老太爷移步，坐下说话。”

马仁全闪动着鹞子眼，朝花蓉点点头，走到睡榻旁的一张太师椅上去坐着，他对谢马氏说道：“贤妹不可过于伤心，谢家的事情，要靠你来做主，你不可在这时候乱了方寸呀！”

谢马氏翕着鹰勾鼻，泣声说道：“大哥呀！你妹子咋个不着急哟！已经三天三夜了，还不见老太爷的踪影啊！你一定要帮我找到他们呀！”

“我今天和义高前来，就是要同你们商量如何找寻谢老太爷的事情。但是，我们父子俩必竟是外人，现在谢家要靠你来收始残局，你千万不可一味地沉浸在悲伤之中，而忘了大事呀！”马仁全一语双关地安慰和提醒谢马氏。

他兄妹俩在说话的当儿，一个丫头捧上茶来，马仁全端起茶碗，捋开胡须，喝了一口。这时候，谢承治陪着谢二奶奶、谢承统的亲妈进来了。马仁全见她由谢承统的妻子和谢承统的儿子谢传伟搀扶着，也是哭得涕泪涟涟的样儿，连忙放下手中的茶碗，上前把她请到睡榻边的椅子上坐着。

第六十四章 高疯子别无选择

高疯子想了想，事到如今也只好如此，便点头同意了。

卫武全把他带到北山脚下的这个窝棚里躲起来，想等风头过了，就带上他和自己这次寻找到的其他骨干一起到子午山去。

今天晚上，卫武全听到马家、谢家的人都在找高疯子，现在又看见李家山的人也在找高疯子，就更为高疯子担心起来。他不等李崇品把话说完，就带着他已经物色好的十一个讨口子，急匆匆地向高疯子藏身的窝棚走来。

卫武全来到这里，看见高疯子直挺挺地躺在一堆秸杆中，满脸通红，嘴唇起了一层干壳，喃喃呓语地说着梦话，口中喷出一股酸臭味。卫武全摸摸他的额头，烫得厉害；抓起他的手腕为他把把脉，脉象细而玄浮；显见得是上焦有热、下焦有寒，阴火侵凌六腑伤了阳气。卫武全从怀中掏出一粒蜡丸，剥掉蜡壳，叫狗儿拿来一只破碗，倒些凉水，把药丸化开。卫武全让狗儿把高疯子扶起来，他一只手卡住高疯子的腮帮子，一只手把碗里的药水灌进高疯子的口中。卫武全又叫狗儿和另一个讨口子把高疯子抬起来翻个身，让他趴在秸杆上。卫武全揭开高疯子的破烂衣衫，在他背脊梁上一阵推拿，把他的“背经”提得“嘣、嘣”响。卫武全又叫两个讨口子把高疯子翻过身来仰面躺着，他从包袱里拿出几根银针，分别扎在高疯子身上胆募的日月穴、胃募的中脘穴、小肠募的关元穴、大肠募的天枢穴、膀胱募的中极穴和三焦穴上。稍许，卫武全拔下银针，用推而扬之的手法在他腹部上一阵按摩。只听得高疯子的肚子一阵“咕噜噜”地发响，臭屁不断。

这时候，高疯子只觉得肚子又是一阵钻心的痛，他大叫一声：“我要屙屎！”

卫武全急忙垮下自己身上的破棉袄，披在高疯子的身上，又连忙叫两个讨口子搀扶着他往外走。高疯子却一骨碌地站起身来，一掌推开要搀扶他的那两个讨口子，跑到外面的雪地上，就是一阵狂泻。

卫武全给高疯子吃的那粒丸药是“义和拳”秘制的“五君通圣丸”，是用上等的大黄、人参、当归、田七和元胡配制而成。药丸重用大黄消炎、清热为君，人参补气为臣，两药一君一臣，一泻一补；再加上当归和血，田七化瘀共为佐；元胡行气、止痛为使。专治内伤饮食、外感风寒、跌打损伤等症，既可内服，又可外敷伤口。

高疯子靠讨口要饭过日子，经常是吃了上顿没下顿，肚子里面早已没有了一滴油水。他除夕夜在谢家海吃、海喝了一顿大鱼大肉，伤了肠胃；在雪地上受了风寒；藏在芭茅丛中目睹了血淋淋的情景，又受了惊吓，伤了元气；使得五脏不和、九窍不通、二便闭涩、高烧不退。卫武全给他服下“五君通圣丸”后，又在他的后背、前腹上一阵按摩、针炙，用的是中医“从阴引阳”法，帮他疏决了络脉经隧之间的瘀阻。高疯子跑在外面去屙了几大堆臭屎后，烧也退了，肚子也不疼了，就是身子有些轻飘飘的。

他回到窝棚，卫武全问他：“现在咋个样了？”

“好多了”高疯子回答他说：“就是脚上不乘力，好像是踩在棉花上一样。”

卫武全知他已无大碍，叫狗儿拿出一个包谷粑粑，他接过来，掰了一小块递给高疯子，说道：“你吃一点，再休息一会儿就对了。”

高疯子见了，老大的不悦，心想：“好小气呀！只给这一点点，还不够我吃两口呢！”

卫武全看出了他的心思，对他说道：“你大病初愈，还不能多吃，你将就点，细嚼慢咽地填个肚子，等你以后病全好了，我包管你天天吃个够。”

众讨口了听了，都哄笑了起来,卫武全摆摆手，让大家静了下来，他把马家、谢家和李家山的人追查高疯子的事情说给他听了，高疯子这时才晓得自己真的是大祸临头了。

他绝望的捶胸顿足地叹道：“我该咋个办哟？”

卫武全却胸有成竹地对他说：“我看你只能逃出马家、谢家和李家山人管的地盘才有生路。现在唯一的出路就是到陕南的子午山去避一避了。”

高疯子想了想，叹口气说道：“看来也只有如此了！可是现在我不敢回金溪坝了，如何才能到得了子午山呀？”

子午山地处秦岭中峰，面向川北，背靠陕南。从两河口到子午山，金溪坝是必经之地，高疯子所以有此一说。

卫武全听到高疯子绝望的叹息，便安慰他说：“不要着急，我听说，昨天马家围剿李家山是顺着乌龙江绕到李家山的后山去的。那里有一条通往子午山的小路，我们不妨也走那条路，或许能够绕过金溪坝，到达那里呢！”

“啥子？”高疯子吃惊地问他：“你也要和我到子午山去？”

“不是我和你去，而是我们都和你去！”卫武全指指周围的十一个讨口子，笑着对他说道。

站在窝棚里的其他讨口子听了，也一齐跟着笑了起来。

“你们过得好好的，为啥子要同我去？”高疯子大或不解地问。

卫武全见时机已经成熟，便暂不透露自己是“同盟会”会员的身份，对他们说道：“眼下，朝庭腐败，贪官横行，穷苦百姓日子难过，我想组织一些人参加‘太平大醮’，劫富济贫为民请命，我到这里来，就是为了物色有志之士。不知你们愿不愿意参加？”

讨口子们都是饱受艰辛的血性男儿，听卫武全要组织他们起事，个个热血沸腾欢喜雀跃，齐声叫“好”。

当讨口子的人，除了一根打狗棒、一个破碗之外，也没有啥子行李和牵挂，大家说走就走。他们在卫武全的鼓动下，趁着夜色，沿着乌龙江上行十多华里，穿小路斜插向李家山的后山，向陕南的子午山走去。

他们一行十三人跋山涉水来到子午山顶，正是朝阳欲出之时。站在那里，只见霞光染红了半个天空，映照着群山顶上的皑皑白雪，好像是战旗飘飘，催动着千军万马激战犹酣。

卫武全告诉随行的讨口子们说道：“这就是久负盛名的‘子午霞光’，是此山的一大奇观。历朝历代不知有多少文人骚客专程慕名而来，却是难得一见。今日我等一睹瑞兆，甚是幸事，日后必定助我‘太平大醮’成就大业。

高疯子听罢，方才晓得卫武全之所以带着他们十二个讨口子到这里来，是早有图谋。高疯子在此时已经是别无选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