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纳妾之争

一行人回到老太君的松穆院。等纪维贤和老太君坐定后，杨氏领着一众子女及姨娘向老太君请安。

老太君笑意满满的看着众人，连声叫大家不必多礼。但眼神闪过纪婉容时，笑意减了几分。

杨氏正欲回话，老太君随即开了口：“儿媳，咱们纪家虽说不是什么豪门大族。可我儿到底也是朝廷三品官员，我知道你素日里管着这一大家子的吃喝生计，恨不得长出四只手来。可你再怎么忙，也需得记住，你是当家主母，除了管理中馈，最主要的还要教育好子女。可别因为他们是庶出，就乱了规矩体面！”

杨氏慌忙低头连连告罪答应，眼睛也不由得瞟向了徐氏和纪婉容。

当纪婉容看到杨氏递过来的眼神，身体不自觉的抖了一下，把头埋得更低了。她也想告罪，可老太君极重规矩，这时候若是站出来，只怕她会更生气。

纪维贤适时的打了个圆场，“母亲，容姐儿眼见着你回来，心里高兴。想着您在外清冷寡淡的，穿得艳丽点，也只为哄您高兴呢！您这一生气，可不是叫她胆子都吓破了？”

老太君眼见自家儿子已经开口，也就顺坡下驴，“原本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可到底嫡庶尊卑要分清。我此去万安寺是为了你仕途亨通，家里姐姐们都知些礼数懂些体面。如若偏生别出心裁，这传了出去，岂不是叫外人以为咱们侍郎府乱了嫡庶礼数？”

纪维贤本欲再说点什么，纪老太君又抢白道：“罢罢罢！我知你偏疼她多一点，我也就不再嚼这舌根了！”

杨氏低喝一声，“还不去换了来请罪？”

纪婉容起身行了一个礼，逃也似的跑出了松穆院。

民间常说隔代亲，可纪婉仪看来，这老太君似乎对这些孙辈也不见得全都喜欢到哪里去！

恍神间老太君向纪少辉招手，“辉哥儿，到祖母这来。”

大概稍微喜欢一点的，就是这个唯一的孙子了吧？

纪少辉虽说年纪小，可刚才老太君训话的样子，也让他心里知道这祖母脾气怕是不好。所以更加不敢亲近，身子一个劲儿的往胡氏怀里钻。

纪老太君心里瞬间也冷了下来。本来孙子就只这么一个，现今还不跟她亲近，她也享受不了这种天伦之乐，叫她如何不生气？

老太君原是太原王氏的旁支，身份虽说比不得嫡支这么尊贵，可以当年纪府的门第，也确确实实是低嫁了！后宅里这点弯弯道道，她又如何不知晓？

可眼下形势复杂，有些人轻易动不得，她也只能作罢！

胡氏眼见老太太生气，也不得不站出来。哪怕她知道这种场合根本没有她一个做妾室说话的份，“还请老太君宽心，辉哥儿到底年幼。且祖母这一去十多天，想来是长时间不见生疏了。等老太君休养过来，婢子定让辉哥儿天天过来陪老太君说话逗趣儿！”

纪老太君挥挥手，不耐烦道：“行了行了，都散了吧！都是叫人不省心的主儿！”

众人行礼刚要退下，纪老太君又道：“儿媳留下，我有些话要交代你。”

杨氏听罢又转身坐下。

纪婉妙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随后稍稍立于门外偷听起来。

纪维贤知道自家母亲又要给杨氏立规矩，几次欲开口，都被老太君死死的掐住手。他也无可奈何，叹了口气别开眼睛。

待众人都走远，老太君才缓缓开口，“我知道你是个贤内助，有些事情你料理得很不错，也免了你夫君的烦恼！可有些事过犹不及！这些年我也知道你的难处，可纪府如今只有一个男丁，未免也太单薄了！外人不知道，还以为你善妒容不下庶出的呢！”

“我是一心盼着你有个儿子傍身，将来做这府里的老太君也有底气，那隔着肚皮的，你对他再好，他能和你一条心？”

顿了顿，看了眼身旁的大丫鬟穗香，又开口道：“如今你年岁见长，该是请个郎中来调理调理身子，以待来日里有个嫡子傍身啊！”

杨氏如何不想有个自己的儿子？可自从生了纪婉妙，她这肚子就不见动静，郎中看了不少，汤药也灌了不少，就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连个响动都没有！

杨氏死死的捏着帕子，低声应道：“多谢母亲的提点，儿媳定会调理好身体，以待来日！”

老太君满意的点点头，话锋一转，“只是你这身体也不知道何时能调理好，这府里只有一个男丁终究不像样，这样吧，就由我老婆子做主，把我身边的穗香给贤儿收房，穗香今年不过双十，正是生养的好时候！”

老太君说着话的时候纪维贤明显愣了，杨氏则是抬头，眼见自家夫君的神态，稳了稳心神，“母亲，非是儿媳不答应您，只是…这穗香姑娘是您身边得力的大丫鬟，儿媳怕相公收了房，您身边一时没有得用的大丫鬟，出了什么差错，岂不是我和相公的罪过？”

老太君打断她的话，“我一个孤老婆子，能有什么要紧事？没了穗香，不是还有严妈妈？这府中我调一两个过来便不是问题。”

杨氏却是寸步不让，“母亲三思，相公如今正是仕途得意之时，若是纳了母亲身边的人，传出去只怕叫人认为相公行事不端，于仕途无益啊！”

老太君被堵的一口气上不来，就这样半阖着眼眸，冷冷的瞧着杨氏，好半晌才慢悠悠的开口道：“倒是我思虑不周了。既然你认为穗香不合适，那我就再给贤儿相个合适的！”

杨氏低头应下。这松穆院的人算是得罪了，以后不知道还有多少小鞋等着自己！

老太君挥挥手叫她退下。

杨氏起身时眼神哀怨的撇了纪维贤一眼，转身离开了院子。

纪维贤和杨氏原本就有很深的感情，如今见她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心里也不好受，可他又觉得母亲说的是对的。可这些年无论他怎么努力，府里这几个妻妾，肚子愣是没有半点响声，他也着急！

纪维贤听了这婆媳对话，这回母亲估计又要给杨氏穿小鞋了，该怎么调合才好？

突然想到眼下还是得先去哄哄妻子，于是转头就看向老太君，“母亲…”

纪老太君摆摆手，“知道你心疼她，去看看吧！”

待所有人都走后，严妈妈一脸担忧的问道：“老太太这么做，只怕夫人那边…”

纪老太君捻着手里的佛珠，眼眸里一丝戾气一闪而过，“哼！她？是她自己肚子不争气，那就怪不得我做这些安排！这些年府里头两个姨娘也连带着声响都没有，这里头若说没有她的手笔，我压根就不会信！”

严妈妈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说道：“但夫人说的到底也有道理，如今却实不适合把穗香许给老爷！”

老太君意味不明的看着远处，“那就在等过一阵子！你看看那辉哥儿！到底跟我不亲，以后穗香要是有个一男半女，我这身边才算有个真正知冷知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