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戏场老手

今日休沐，纪维贤难得在家陪老太君说说话。

彼时已是四月，早已没了三月的温暖，天气也逐渐热了起来。

饶是如此，老太君还是觉得身上凉津津的。

“眼见换了季，不如叫大夫来给母亲把个脉。”

老太君摇摇头，软绵绵的瘫坐在软榻上，“上了年纪了，都是这个样子，那些个大夫开的药苦得倒胃，左右严妈妈做得一手好药膳，倒比吃那些药有用多了。”

纪维贤看了一眼严妈妈，“如此严妈妈就多费心了。”

严妈妈福了福身，立在一旁不说话。

老太君叹了一口气，“知道你是个孝顺的，但是你把心思放在子嗣上，母亲就老怀安慰了！”

纪维贤点头，“儿子知道，只最近手头事情多，儿子会放在心上！”

纪老太君满意的笑了一下，刚想说点什么，纪维贤身边的小厮就进来了，“大人，有您的书信。”

纪维贤在看到那信封的时候，眉头几不可察的皱了一下。转头对老太君道：“儿子还有事情要处理，改日再来陪母亲说话。”

老太君点头，纪维贤转头对着穗香道：“好好照顾老太君。”说罢头也不回的往书房而去。丝毫不看穗香那幽怨的眼神。

老太君自然也知道穗香的心思，“眼下贤儿公事多，等过了这个关口我会让他把你接到身边去。”

穗香俏脸微红，对着老太君福了福身。

却说纪维贤到了书房便迫不及待的打开信封，只看了两眼眉头便皱在了一起。

小厮接过信件转身就烧掉。

信上说给司马浔安排的职缺被人顶上去了，按理说有那位出手这事应该是十拿九稳的，可怎的半道杀出个程咬金来？

若是不把司马浔安排进去，终究无法成事。

那位也只说了这事，也没有其他指示，他也不能轻举妄动。

想了想，他拿定主意，转身去了司马府。

司马彦接到纪维贤的来信，早早就在府中等候。司马云听说纪维贤要过来，也放下了手中的事，准备看个究竟。

纪维贤带着小厮，先是拜会了老太君，此时的司马邕不在府里，他也就没做过多停留，直接去了司马彦的院子。

方氏准备好了茶点，就带着几个婢女在内堂，以防着他们要添汤。

纪维贤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就说明了来意。

“大哥，我这次来，是想跟说说关于二哥去军中的事！”

司马彦点点头，早前老太爷就说过，万事要以这个为重。

“原本是十拿九稳的事，只是不知怎的，这文书却迟迟不下来，我在官场也混迹多年，料想他们扣着文书无非就是想从中捞点好处罢了！”

司马彦哪里知道纪维贤在说谎？一心只以为他为了弟弟的事情着急，心下不免感动。

“你说的我都懂，早前父亲已经交代过，要我只管配合你。”

纪维贤松了一口气，“如此我也不拐弯抹角了，吏部那老东西喜欢前朝李康的仕女图，我知道咱们府上存了几副他的真迹。便想着先拿去堵了他的嘴，自然了，银钱也是不免要来打点上下的。”

司马云在一旁安静的听着不说话，此刻他又想起之前表妹的话，心里的疑惑不减半分。

司马彦点头表示理解，莫说是官场，就连生意场上都免不了要打点。所以司马府收藏的字画古玩，他们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了！就连皇宫内院都自叹弗如！

“既如此我先拨了五万两银子给妹夫，若是不够，你在来信给我说说，我自会安排云哥儿送去纪府。眼下寻那几副画要费点时间，不如你先回去，晚饭时分云哥儿就拿过去。”

纪维贤不疑有他，当下就起身告辞，“如此就辛苦云哥儿跑一趟了。”

纪维贤走后，司马彦就吩咐司马云，“等会儿你去到纪府的时候，顺便去看看你表妹，给她封点银子过去，她一个人在府里，你姑父对她又是那种态度，那些个拜高踩低的贱婢还不拿腔拿乔的凌辱她？有了银钱，她在纪府的日子也好过一点。”

司马云点点头，他自然也猜到了父亲要他晚膳时分去的用意。

下午司马云带着仕女图去了纪府，彼时纪维贤还没回府，老太君就接见了他。

老太君吩咐身边的穗香，“你去把二姑娘叫过来，就说云哥儿过来了。”

穗香领命便去了尚仪阁。

很快纪婉仪跟着春柳就来了老太君的松穆院。

老太君装作一副慈祥的样子，笑呵呵道：“仪姐儿，你表哥过来瞧瞧你！到底是放心不下你呢！”

司马云听罢连忙解释：“老太君说笑了，姑姑就表妹这么一个女儿，咱们自是挂心的，不过向来老太君慈心，定不会叫表妹受委屈，又何来放心不下这一说呢！”

老太君听罢笑着点头，“唉！我纵然是心慈也没有用，你姑父行事到底不像样，但不管怎么说，也是因为爱你姑姑至深才会犯了糊涂。纵然我有心也不能时时照顾到仪姐儿，只怕你姑父一看到就…”说罢又重重的叹一口气。

纪婉仪不说话，心底却冷笑不止，果真这纪府人人都是做戏的高手，原是有根可寻的！就老婆子也敢自称慈心？想来是哄着司马府的人不知内情罢了！

几人说了会子话，下人就来报，说纪维贤回府了。眼见着到了晚饭时分，众人簇拥着老太君往花厅走去。

司马云故意落后几步，来到纪婉仪身边，悄悄的把一个信封递给纪婉仪。纪婉仪接过随手给了一旁的春柳。

“今日姑父去了司马府，说是要打点上下，父亲给了他五万两银子。”

纪婉仪柳眉微颦。

“我今日来是特地来送几副仕女图的，听姑父说对方喜欢李康的真迹，所以父亲命我去库房找了这三福送了过来。眼下东西已经到了纪府，你打算怎么做？”

纪婉仪小声道：“如今银两是拦不成了，不过这仕女图我会想办法给他掉包！他说要用银钱打点，是不是真的还未可知呢！小小一个校尉的职缺，哪里用得了这么多东西去打点？”

司马云点头，“这点我也想过了，可姑父既然开了口，父亲自不好推脱，前些日子祖父说了要把这事放心上，所以他说的我们也只能是依了他。”

纪婉仪小声道“无妨，能拦多少是多上，你把那几副仕女图的名字说与我听，我自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