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梦中问心
夜深了，柯酒酒躺在床上，双目放空望着天花板，脑海中浮现父亲在世画面，去世时自己披麻戴孝的场景，长刀拍案，怒讽落尘的画面。
不过并无情绪波动，显得平静无比，耳边又浮出落尘今天的疑问。
那晚，老柯出现劝告她，自己醉酒后，出现梦中之境。黑压压的天空，山间阵阵大风，山雨欲来风满楼，柯酒酒看着眼前场景，再眼熟不过了。
柯家后山，白鹤园。
阴呼呼的山风刮过，突然传来凄惨的鹤嗥声，柯酒酒脸色大变，这时候飞来一个人影。
“父亲！”
看见从自己眼中伟岸的身姿，她眼睛湿润，忍不住喊出声，可那人仿佛听不见，眼眸充满焦急之意，冲进白鹤园。
柯酒酒挡在他面前，那人影直接从她身体穿过去进入园中。
柯酒酒微微愣神，轰～一声震耳霹雳声，让她瞬间惊醒，天边闪过白蛇闪电，砰！倾盆大雨落下，打湿她的衣衫。
看着白鹤园紧闭的朱红大门，她迅速冲过去，砰砰砰～用力拍打着门。
大门跟她作对似的纹丝不动，仿佛一座巍峨大山阻挡在她面前，听到白鹤园中激烈的打斗声。
柯酒酒更是慌了心神，妖刀出现手中，平日霸道锋锐的刀芒斩出，在这时却显得苍白无力。
刀光斩入朱红园门如石沉大海没有一丝反应。
“父亲！”
她焦急万分，砰砰砰砰砰，用力撞着大门，突然里面安静极了，不安的情绪涌上心头。
咬着牙，眼目通红再次撞击红门，这次居然开了，她冲了进去。
瞳孔猛缩，看着眼前画面，那个伟岸的男人躺在冰冷的地面，任由雨水拍打在他的脸庞，园内还有数只白鹤尸体。
鲜红的血液顺着雨水直流，残缺的鹤尸，杂乱的羽毛无一不刺激着她。
猛然目光望向那刽子手，他一身黑衣，鹰钩鼻，薄薄的嘴唇显得刻薄，平静的看着她。
“郝苍生，拿命来！”
柯酒酒杀意浓郁，提刀而上与郝苍生纠缠，两人激斗几十回合后，柯酒酒猛然抓住机会，一脚把他踢倒。
长刀双手紧握，呈冲刺状攻去，刚站稳的郝苍生眼看躲不过去，嘴角居然流露笑意。
就在长刀距离他有半厘米处，场景突然变化，郝苍生的模样变成落尘，白鹤园随之消失不见。
落尘被锁链困锁在青铜柱上，昏迷不醒，柯酒酒脸色大变，乍然收起攻势，此时此刻，长刀刀尖已经没入他身体。
落尘昏迷中露出痛苦表情，刀尖插入的地方，血液以肉眼可见渗透出来。
柯酒酒刚要放下刀，关心的看他伤势，背后出现一个恶念柯酒酒，她悄然靠在柯酒酒身上，趴在她耳边低语洗脑，耳边传来重复声音，如同密密麻麻蚂蚁涌进来。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阵阵呓语由低到沉，逐渐变得疯癫，压抑，像是地下河中的暗流。
开始柯酒酒还能反抗摇摇头，到后面，渐渐失去理智，眼目血红。
咬着牙，齿缝间，冷冷吐出杀字！可握住长刀的手却颤抖不止，迟迟没有再往前进分毫。
耳边又传来郝苍生冷漠无情的嘲笑：“怎么不敢吗？他可是我儿子，仇人的儿子都不敢动手，你父亲会死不瞑目的。”
“还是说………你对他有感情。”
柯酒酒身躯都在颤抖，整个人露出痛苦之色，嘴中念念：“我没有……父亲，我。”
恶念柯酒酒眼眸露出怨毒之色“那就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斩掉头颅，尸体分成数块，再抽他魂魄，日日折磨。”
柯酒酒目眦欲裂，咬紧牙关：“杀，杀，杀！”
突然背后恶念消失不见，取而代之则是郝苍生露出阴测笑意，手指在后面轻轻推动刀柄。
噗～朱砂色的血液顺着刀身直流，长刀猛的插进去，柯酒酒猛地回神，瞳孔一缩，嘴唇微开，声音却发不出来，不敢相信这是自己做的。
顺着长刀一点一点，血液顺着刀身竟然流到刀柄处，感受到血液黏黏的染到手中，她想要松开长刀。
却发现刀柄与手掌连在一起似的，紧紧松不开。
“对，就是这样，一刀一刀深深插进去。”
郝苍生在后面露出讥笑，昏迷的落尘眉间扭皱一团，脸色惨白虚弱睁开眼睛，刚好与柯酒酒对视上。
看着他表情痛苦，难以置信的目光夹杂深深的疑问，柯酒酒心中充满愧疚，眼眸慌乱。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心中歇斯揭底呐喊，拼命的想开口，声音却一点都发不出。
落尘突然笑了，强露出笑容，显得苍白，眼中流露出失望之意又瞬间隐匿消失，瞳孔逐渐溃散。
短短几息，对柯酒酒来说那样漫长，她终于能动了，避之如蝎，松开握着刀柄的手。
惊恐看着满是血液双手，再看着落尘尸体，心烦意乱，逐渐变得走火入魔。
忽然身后郝苍生化作泡沫消散，周围变得苍白。
就跟一张白纸一样，纸上只有两个人，还有地上的血花，柯酒酒眼目赤红，充满血丝，面无表情缓缓抽出长刀，落尘跪摔地面。
血液缓缓渗流。
铛！一声，长刀也脱离掉落地上，发出声音 。
“悲伤吗？”
不远处仿佛出现水墨扩散，化作柯缘身影，他不紧不慢走来。
“我杀了他，为什么会感到悲伤。”
柯酒酒双目放空，没有一丝神采，声音沙哑颤抖。
“因为你觉得自己错了。”
柯缘微微叹口气，心疼看着孙女，目光又深邃看着远方：
“人有三性，天性，秉性，习性，天性纯善无恶，秉性纯恶无善，习性可善可恶。”
“降服其心，善用其心，其心无住，灯火长明。”
柯酒酒目光依旧呆呆盯着落尘的尸体，嘴角露出苦涩：“错了，就是错了。”
柯缘嘴角上扬：“柯酒酒，还不醒来。”话语未落，整个人化作水墨般笔痕消失不见。
白纸般场景如玻璃般破碎，柯酒酒突然有股失重感，刚欲开口大喊，乍然回首，看见落尘笑着望着自己。
梦结束了，天也亮了，一切好像都发生了，又什么都没发生。
柯酒酒缓缓起身，打开窗户，眺望远方，习习清风徐来，她的呼吸吐纳不知不觉仿佛与周围融为一体。
伸出手仿佛抓到什么，嘴角露出笑意
：“降服心猿意马，拨云散雾见天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