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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东去京城

不过这样一场殴斗不会延续,一见其中有人见血,一群听候使唤的弓手便同样一拥而上,将仍在争抢厮打中的壮汉们驱散开,而将场中受伤的汉子抬了出来,没大碍的训了两句让其回家,而伤筋动骨的则请郎中来简单治疗。

赵允初悬着的这颗心才放下来。

年年都会发生的事,衙役、弓手们都知道该如何应付。只是今年特别激烈,事后得到消息说有十几人骨折,倍于往年。

争夺春牛,代表着立春仪式的结束。都已经是立春,从历法上,冬天已经过去。

赵允初心想,一旦今后兵戈再起,把这些精悍健壮的大汉都送到战场上,也都是些好儿郎!

这次回开封,除了柳盼儿之外,就只带了刘宜孙等几名随从。他命令杨文广、李茂等将士枕戈待旦,以防李元昊那厮偷袭。

这可是西贼一贯的计俩。

不过,自从有了翟青的加入,赵允初倒是放心。

为了避免树大招风,赵允初等人选择了轻装上路,对外身份不是秦州知州,而是奉命入京的普通官员,也算是郡王微服私访了。

渭河岸边,陇山脚下,正是秦州通往凤翔府宝鸡县的两百余里官道所在。

沿着渭水河谷向关中腹地而去的官道,曲折绵长,冰结的渭水如一条玉带,穿行于陇山群峰之间。夜色将临,夕阳已经落到了山后,只能从白雪皑皑的山巅上,看到一点反射过来的落日余晖。

踏着渐临的暮色,在这段官道的中段,一处年久失修的驿站前,赵允初吁的一声,勒停了马匹。

当日赵允初从秦州往筚篥城去,才走了三十里便停下来休息,这是因为再往西北去的第二程六十里的山路并不好走。

而从秦州往京城去,一千七八百里路,骑马总计不过十九程。按此计算,第二天入夜时就得抵达宝鸡县,所以第一天,便是整整一百三十里路。

渭水是北面陇州和南面凤州的界河,自出秦州地界,在陇州和凤州交界的山谷中穿行二百里后,流入凤翔府境内。

位于渭水北岸的官道从地理位置上看,应该属于陇州,但由于陇山阻隔的关系,陇州无法直接进行管辖,实际上是被秦州和凤翔府两家各管一半,各自派出巡检在路上维持治安。

驿站的位置依山傍河,接天连地,山河有龙蛇之相。此地风水甚好,埋下棺木,便能旺家。

因而这座合口驿站,破落得像座老坟边的旧祠堂,赵允初却也是一点也不奇怪。

如果是在京城中,安顿辽国使臣的都亭驿,可是雕栏画栋,重楼叠翠,比秦州的州衙还要气派三分。不过既然是山沟子里的驿站,设施便简单了很多。

这座名为七里坪的驿站,房顶上的积雪中能看到茅草挺立,而后院的一侧厢房,甚至塌了半边都放在那里没有打理。

甫进驿站,一名在驿站中打下手的驿卒老兵就迎了上来,张口便道:“敢问官人,可是要住店?”

“什么时候驿站改客栈了?!”

赵允初听着老兵的招呼,微微吃了一惊。只看老兵上来迎客的动作话语熟极而流,便知道驿站充作客栈的时日不算短了,而且院落中停满了卸了牲口的车子,看起来在驿站中落脚的队伍也不少的样子。

赵允初没住过驿站,不清楚这里将驿站兼做酒店,是不是个特例。

但秦州城中最为有名的惠丰楼便是官办的酒楼,从这一点来看,驿站兼营客栈业务,说不定是这个时代的普遍情况——就如后世的单位招待所,也照样对外开放。

收起惊讶,赵允初从怀中掏出驿券,冲着老兵扬了一下:“驿丞何在?本官受命入京,要在此处住上一夜。”

见赵允初拿出盖着朱红大印的驿券,老兵的神色顿时恭敬起来。忙入内唤了驿丞出来。

七里坪驿站的驿丞大约四十多岁,圆滚滚的肚子有着宰相的分量,看来驿站中的油水不是一般的充足。

赵允初将驿券递了过去。六寸长、两寸宽的纸条上面,有着他的身份年龄、相貌特征,以及入京的时限,最重要的是一颗鲜红的秦凤经略司的官印。

这个驿券是赵允初让杨文广弄的,杨文广当时还心想这知州真是别出心裁。

驿丞仔细验过,点头哈腰请了赵允初进了驿馆。李小六聪明伶俐,不待吩咐,牵起两匹马,跟着老兵到院后的马厩中安顿。

赵允初等人进了驿站厅中,看起来与普通的脚店也差不多的样子,也卖酒,也卖肉。

此时正是饭点,三三两两客人散座在厅中。赵允初环目一扫,眉头便不由自主地皱了起来。

吵闹点无所谓,但环境污糟得很,这让他难以忍受。

他摇了摇头,这间驿站建立起来后,到底打没打扫过一次?!

在门口停步,赵允初回头对驿丞道:“先找几间上房,饭菜给我端到房中。”

驿丞在赵允初面前陪着小心,“回官人,官人到得不巧,年前进京的官人们也多,馆里的两间上房都给占了。”

“一间上房都腾不出来?!”允初脸色微沉,只看眼前的一地久未清扫的污秽,普通的房间不用指望会比大厅好上多少。

“回官人的话,委实没有了……”驿丞被赵允初瞪了一眼,背后一阵发凉,想不到这位年轻的官人有着不怒自威的气势。

他主持驿站数十年,见识过的官员数以千计,心知如赵允初这般年轻气盛的官人,即便官位不高,最好也不要去违逆。

他苦苦想了半天:“官人你看这样成不成?小人把草屋收拾一下?虽说简陋一些,但也是遮风挡雨,很是暖和。”

堂堂一名知州,却要睡草屋?

赵允初本想着再去理论,但一看天色已晚,便只能将就,就当是体验民情了。

……

烛花爆了又爆,晕黄的火苗仿佛在跳着拓枝舞,在半截红烛上闪动得厉害。

灯下看美人,越看越精神。

赵允初如今是个身强体壮的青年,正常的生理需要也是有的。

但天太冷了,脱光了身子干事怕是感冒无疑,而且也要担心着没有安全措施,万一让盼儿有了身子,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算了!搂着睡吧。等回到府中在再说也不迟。

赵允初自己都觉得是不是个男人。

不过娇艳欲滴的盼儿,这个岁数大概也知道了这男女之事,羞答答地把身子蜷了起来。

......

翌日,清脆的敲门声轻轻响起,“官人,该起来了。”刘宜孙的声音紧接着传入耳中。

赵允初从睡梦中醒来,朝东的窗户纸上泛着的旭日红光顿时映入眼中。成群结队的鸦雀,在马厩中吱吱喳喳地叫着。

柳盼儿听到声音后也快速地披上外衣起来准备伺候允初起床。

“什么时候了?”他有些困顿地问着。

“过五更了。”

“都这时候了!”

一惊之下,赵允初彻底清醒,掀开被子从床上跳下。随意地活动了一下筋骨,对空挥了两拳,呼呼有声。

简陋却还算清净的草房内,有了盼儿的存在很是温馨,赵允初突然想如果穿越过来,过着男耕女织的生活,实际上也是好的。

“请官人早点洗漱上路,今天还有百多里路要赶呢……”

刘宜孙原来到过东京,这条官道相对比较熟悉。

柳盼儿端了一盆热水放在桌上,连洗脸的手巾和漱口的青盐、牙刷也都为允初准备妥当。

被伺候的感觉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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