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8章 杀了他

那天晚上，下着大雨，是他的生日，他买了一些卤味，自己烧了好几个菜。

趁他去端菜的工夫，我在他的酒杯里下了点东西。

那东西好用，一顿饭还没有吃完，他就醉的人事不醒。

想法是不错，但真正付诸行动，对于当时的我来说很困难。

我坐在角落里看着在躺在地板上的沈丰，犹豫了很久。

当墙上挂钟指向凌晨12点的时候，外面雨越下越大，电闪雷鸣的。

我终于做出了决定。

我把昏迷不醒的沈丰放在了三轮车上，为了壮胆，我把那个伏地魔的面具戴上。

万一在路上遇到人，也不会有人认出我来。

一切都很顺利，那么大的雨，路上没有遇到人。

家属院门口的排水沟，就算没下雨，这条排水沟每天也会从纺织厂排出来大量的污水，淹死一个人不成问题。

更不要说那天晚上下着暴雨，水流特别急。

我直接把沈丰给推到了排水沟里，出于本能，他一只手扒在了水沟的边缘。

我一脚给他踹了下去，他整个人就掉进了水沟。

我害怕被人发现，赶紧推着三轮车回了家。

14岁的我，要了一个人的命，对于我来说，是害怕的。

我坐在地板上瑟瑟发抖。

两个小时之后，我总觉得有不对劲的地方。

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发现那个伏地魔的面具不在了。

内心开始发慌。

那个面具是沈丰买给我的，有同学看到过，我的同桌周明还想要拿他最好的东西跟我换来着，我没同意。

如果那个面具遗留在排水沟，警察是不是会怀疑我？

于是我又冲了出去，冒着大雨在我经过的路上，一路寻找。

一直打到了排水沟那里，那东西不见了。

我来来回回找了好几遍，就是没有找到。

回到家里，抱着我妈的遗照躺在地板上睡了过去。

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那个伏地魔的面具一直紧紧地跟着我，无论如何也甩不掉。

从那之后，这个伏地魔的面具就成了我的心魔。

它不仅是出现在我的梦里，在我心灵脆弱的时候，也常常跑出来骚扰我。

我应该是睡了很久，醒来的时候，外面天色大亮，夏日的太阳明晃晃地从窗户外映射进来，楼下那棵高大的榕树上，一大片知了的叫声。

我站起身来，头晕脑胀，一摸脑门，跟火一样烫。

外面一切都很平静，一帮老娘们在楼下的院子里热火朝天地摆龙门阵。

看来，沈丰还没有被人发现。

我在抽屉里找了药吃了，又顶着日头下楼找了一圈，那个伏地魔的面具还是被找到。

下午三点，有人找上门来，说沈丰在排水沟里淹死了，尸体是在下游被发现的。

尽管我内心是惶恐的，但表面上还是装着什么也不知道。

我说因为我妈去世，沈丰的心情一直不好，经常在外面喝点小酒，昨天晚上也是出去喝酒了。

没想到很顺利，警察也相信了我说的话，街坊邻居也表示沈丰是一个长情的人，可惜了。

学校来人操办了沈丰的后事。

校长也找我谈了几次话，说要给我找一个靠谱的监护人。

我以为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走的时候。

卫志明这个王八蛋，又阴魂不散地出现在我面前。

他笑嘻嘻地站在门口，一嘴酒气，说我跟我妈长的真挺像，越大越漂亮。

我让他滚。

他偏不，他说他知道沈丰的死不是意外。

他说他看到我把沈丰推进排水沟的，还提到了我戴了那个丑得要死的面具。

我问他要干嘛？

他嘿嘿一笑：“我还能干嘛？不就是要点小钱花花呗。”

我说我还是一个孩子，我没有钱。

他说：“沈丰和你妈肯定留下不少钱，还有这所房子，也值不少钱。”

我说：“这些我都不能支配，我还是未成年，需要我的监护人说了算。”

他持续不要脸：“那很好办啊，咱们邻居这么多年，我可以做你的监护人。”

这个老不要脸的，他想的倒挺美的。

我暗示他：“做人不能太过分，沈丰就是一个例子，你不怕坏事做多了会有报应吗？”

他持续死猪不怕开水烫。

“妹妹呢，我活了半辈子了，也活得够了。但你不一样，你才十几岁，花一样的年纪，叔叔不希望你去里面过那种日子。

我给你一天时间考虑，明天给我答案，不然，咱们就去派出所见面。”

我没有想到的是，送走了一个恶魔，又来了一个恶魔。

那天晚上，我收拾了所有值钱的东西，准备跑路。

也就是这天晚上，徐梦出现在我面前。

她一进门看到我妈的遗照，跪在地上就开哭，哭得肝肠寸断的，哭得我一脸懵。

后来，她从钱包里掏出一张照片。

是我妈学生时期和徐梦的合影 。

徐梦说，我妈跟她不是亲姐妹胜似亲姐妹。

在得知我现在是孤家寡人一个的时候，她当即就要让我跟她去丰市。

徐梦的出现，就好比生命的最后一瞬间，抓住的一根救命稻草一样。

我跟她去了丰市，在得知我那比电视剧还狗血的遭遇之时。

她做出了一个决定 ，让我假扮成一个失忆的流浪女孩。然后，再由她出面收养。

于是，我改名换姓，以徐非非的身份当了徐梦的女儿。

为了预防卫志明找上门来，徐梦果断带着我搬去了昆市。

本以为我做了徐梦的女儿，我的生活将充满阳光的。

没想到，是从一个坑跳到了另一个坑。

知道她喜欢我妈的时候，我上高二了。

在那之前，她对我好的没话说，比我亲妈还亲妈。

尽管大多时候，不管是梦里还是现实当中，那个伏地魔的脸总是如影随形。

但我的生活也算进入了正轨，到了新环境和同学们也相处的十分愉快。

渐渐地我发现，她跟沈丰一样，管我管得很紧。不喜欢和我同学们来往，不管男同学还是女同学都一样。

起先我以为孩子大了，尤其是女孩子，作为父母的总会为孩子担心。

后来，我发现她的关心确实令人上头，对我的任何一个同学都怀有敌意。

直到某天，我找东西的时候，无意间发现了她的一本日记。

里面记录了她对我妈一往情深的无痛呻吟。

内容令人十分不舒服。

我没有想到，短短十几年的人生，啥样的人都能遇得着。

当时我的汗毛就竖了起来。

再见到她的时候，她用一种令人窒息的眼光瞅着我的时候，我害怕极了。

我害怕成为第二个罗素梅。

怪不得，她以前总想跟我挤一个被窝，洗澡总喜欢给我搓澡。

我跟她摊牌，表示我接受不了她那一种感情观。

她倒很坦然，跟我道歉，并且一再表示，她真的是把我当成女儿来养。

不管她有没有其它的心思。

我收拾了行李，直接住到学校里去了，周末也不回家。

她倒是经常来学校看我，给我带好吃的，给我钱。

上大学的时候，离开了昆市，我终于解脱了。

我不再接受她的钱，上学期间打了好几份工。

后来有机会去了国外，几年都没有跟她联络。

当她孤独一个人，死在家里好多天都没有人发现的时候。

我开始后悔，为什么不对她好一点？脑子里想的都是她对我的好。

可惜，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可以卖。

来了鹭岛这几年，是我过得最快乐的几年。

也许是这些年太过于平静了，我放松了警惕，直到卫志明那天晚上打给我的那一通电话的时候。

我就知道，这一天迟早会到来。

人总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起责任，虽有不甘，但这就我的命运。

故事讲到这里的时候，小麻已经强烈地代入了主人翁的剧情。

一个大老粗，眼眶里含了泪，想说点什么话来安慰徐非非，又组织不出来语言。

“你要喝点什么，我去给你弄。”

“给我一杯黑咖啡好吗？”

“要不要加点糖。”

“不了，我不喜欢甜的。”

小麻快哭了。

“不，你需要点甜的东西。”

“我已经习惯了。”

这是一个曲折的故事，但当事人讲起来十分平谈。

就好像在讲别人的故事一样。

坐在对在的顾凯很安静，他没有插话，直到她讲完。

然后，他说了一段话。

“那个时候，要是我在你身边多好。”

徐非非笑了。

“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顾凯还有话要问。

“肖海到底有没有真正的控制过你？”

“没有。我隐藏的身份虽然无人知晓，但我知道经不起查。

说实话，我内心挺彷徨的，是要向警方坦白，还是找个没人的地儿苟且偷生？

我回到了昆市，回到了我和徐梦曾经生活的那个家，我想告诉她，她精心为我铺好的路，现在已经走到尽头了，我想问问她，我到底该怎么办？”

“你一直就没有怀疑过老章吗？”

“我当然怀疑过，这么一个优秀的人为什么会来到我身边？他其实一直就有问题，但他这个人极具迷惑性，温文尔雅的外表下没有一点攻击性，让忽略了他。

直到我回到昆市之后，他频繁跟我联络，问我什么时候回去？他一再试探，说如果我有困难，他会帮我搞定。等事情结束之后，他可以带人去一个没有人知道的地方，好好地继续我的生活。

我终于下定决心跟林与师兄联络，他果然有问题。

在我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有目的性，譬如沈丰，譬如徐梦。

我不能相信一个毫无目的性接近我的人。

我查了他的身份，我终于知道他接近我的目的是什么。

于是，我断了所有的联络。

这个时候，我见到了肖海。

他这个人虽然变态，但很犀利，他把自己自诩为汉尼拔一类的人物。

他一眼就看穿了我的焦虑，他说在某种程度上我们是同一类人，他很真诚地表达了想要帮助我摆脱困境的想法。

于是，我听从了他的建议，陪他演了一场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