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儿女情长要不得
唐世勋走出房外。
只见于青青和于老七都从各自的房中出来。
唐世勋示意二人各自回房,他亲自去开门。
李有茂站在门口,看着扮作病夫的唐世勋,不禁疑惑地问道:“你是谁?”
待到唐世勋说话后,李有茂方才恭敬地跟着走进宅内。
唐世勋闻着李有茂身上的酒气,心中愈发不喜。
他并未让李有茂去正堂,而是走进了厨房之内。
坐在低矮的木墩子上,唐世勋并未废话,直接问道:“有茂兄弟,你那表兄许康宁的脑子如何?”
“我表兄?”
李有茂疑惑地问道,对着唐世勋时他很是拘谨,他知道自己去耍钱的事肯定被公子知晓了。
他苦笑着回答:“在下那表兄家里以前是开绸缎庄的,家境甚是富裕,在邵阳县时便整日里吃喝玩乐,脑子自然不差,哎!就是赌性太重了些。”
“你呢?”
唐世勋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冷声问道:“你的脑子如何?”
“在下……”
李有茂摸不准唐世勋究竟是何意,他也不知该如何作答。
唐世勋并未理会李有茂的心思,淡然问道:“听说,你家里以前是茶商?”
“不瞒公子。”
李有茂深吸了一口气,低声道:“若是说这买卖茶叶的行当,在下尚算懂些门道。”
“嗯。”
唐世勋不置可否地微微颔首,随后话锋一转:“你可知道渌埠头?”
“渌埠头?”
李有茂闻言一愣,旋即点头道:“晓得,那是东安县城外东南方向的大码头。”
在东安县城外,往东南方向行出十余里便是湘江,那处有个极大的码头名叫渌埠头。
这乃是湘江自南向北流入湖广的第一处大码头,是各种盐米商货等物的集散地。
而湘江在渌埠头一带的江面平缓而宽敞,过渌埠头后,湘江则会转而向东流至零陵县。
唐世勋沉吟片刻后,低声笑道:“既然你跟你表兄都会做生意,我便给你个新任务。”
“公子请吩咐!”
李有茂精神一震,连忙拱手施礼,他已是有些猜到唐世勋要说何事了。
“你这便去找你的表兄许康宁……”
唐世勋低声对李有茂吩咐了一番。
他的意思很简单,白牙市,李有茂不要再待了。
不仅是李有茂,他表兄许康宁也一样。
唐世勋敢肯定,这许康宁定然也在那赌坊欠下了高利贷。
若是按着唐世勋以前的性子,这等坏事的赌徒兄弟,他恐怕还真会直接杀掉免除后患。
但他适才仔细考虑了后,还是打算再给这两兄弟一个机会。
这可不是唐世勋仁慈,而是在这东安县城的外围区域,他如今没有多余的人手去打探消息。
县城以北的白牙市固然重要,而县城外东南的渌埠头同样很重要。
唐世勋并没有跟李有茂说甚大道理,也没说甚以后莫要再赌的劝诫之语。
他让李有茂跟许康宁去渌埠头,是让这俩兄弟先找安定下来,并多打听些当地的消息,他还保证,五日之内去给他俩送一笔银子,让他们有本钱做些小买卖。
同时,他告诉了李有茂一个新的暗号,当他去渌埠头时自会找到李有茂。
最后,唐世勋将五十两银子交给了李有茂。
“公子请放心,在下明白了!”
李有茂接过银子和首饰后,很郑重地对唐世勋拱手施礼。
他仔细地将唐世勋的话记在脑海中,有些迟疑地问:“公子,那,我家夫人呢?”
“青青和老七等人,我另有安排。”
唐世勋很是理解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又故作不快地低声道:“男子汉大丈夫,如今这等世道,儿女情长可要不得!你且跟你那表兄连夜离开白牙市,五日内,我再凑一百两银子给你们做生意!记住,此事不要告诉任何人,我是谁,你也莫要告诉你表兄!”
“是!”
李有茂听到还有上百两的银子,心头顿时一喜,连忙恭敬地应下。
随后,两人走出了厨房。
唐世勋亲自为李有茂打开大门。
李有茂透过天井看了眼后面的厢房,他咬了咬牙,对唐世勋恭敬地施了一礼后,消失在漆黑的樟树巷中。
“呼!”
唐世勋关上门后,轻轻地吐了一口气。
对于这李有茂,唐世勋可没抱多大希望,不过让此人去打探些消息,应当问题不大。
这也是他深思熟虑后,定下了单线联系李有茂的法子。
只要能得到些许有用的消息,银子,不是问题。
他在天井下负手而立,又仔细思量了阵子后,用井水洗了把脸,将脸上的蜡黄色素给清理掉,随后走去敲开了于青青的房门。
“公子?”
于青青见唐世勋恢复了本来的面貌,又一个人在门外,不禁有些奇怪。
“方便进去说话吗?”
唐世勋的脸上挂着一丝淡笑,低声道:“李有茂还有要事,出去了。”
“嗯,公子请进。”
于青青螓首微点,恭敬地将唐世勋引进房中。
唐世勋将门关上,坐在房中唯一的一把椅子上。
眼见于青青有些拘谨地站在一旁,他笑道:“莫要紧张,坐下说话。”
“是,公子。”
于青青坐在了床沿。
然而她见唐世勋竟是搬着椅子坐在了她身旁,两人的膝盖都快要挨到一起,她不禁心头一紧,公子想干嘛?
唐世勋并未在意这些细节,他神色凝重地看着于青青,以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明日,你随我一同入城。”
“入城?”
于青青闻言一怔,她蹙眉道:“公子,你们的那个集训奴家可没有参加过,若是入城,奴家也不知是否能帮得上忙。”
“怎么?”
唐世勋剑眉微扬,冷声道:“不愿去?”
“不是不愿。”
于青青贝齿轻咬,她见唐世勋神色不善,垂首叹道:“奴家自然愿听从公子吩咐,但奴家可没那阿梓精明,就怕误了公子您的大事。”
“你可别妄自菲薄。”
唐世勋低声安慰了一句,旋即他指了指自己的胸口,沉声道:“精明与忠心,你以为孰更重?”
“嗯?”
于青青抬首看着唐世勋那坚毅的脸庞,她的直觉告诉她,公子这是话里有话啊?
她深吸了一口气,神色坚定地说道:“公子乃是我于家的救命恩人,无论是奴家,还是奴家的兄弟们,都会对公子忠心!”
“善!”
唐世勋的神色缓和了下来,他低声道:“你那相公有些浮躁,我已将他调去了别处,你可会怨我?”
“不会。”
于青青螓首微摇,无奈地苦笑道:“公子,奴家也知有茂他性子浮,他去赌坊欠下高利贷,自己也甚是懊恼,但求公子能给他一条活路。”
说罢,于青青便欲对唐世勋跪下磕头。
“你这是作甚?”
唐世勋下意识地伸手抓住她的双臂,让她重新坐好,并严肃地说道:“他是成年人,自己犯下的过错哪需你来替他赎罪?好了,说正事。”
随后,唐世勋极为详细地跟她吩咐了一番。
直到子时将尽,他才离开了于青青的房间。
随后,唐世勋又敲开唐善智的房间,他对唐善智和于老七亦是低声嘱咐了一番。
丑时过半,唐世勋方才一脸困乏地回到房中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