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娘娘,臣妾有话说
几乎是在觅锦说完话的瞬间,皇后在疑惑地挥挥手,让她出去将贤妃请进来时候,就忍不住和云深对望了一眼,随即两人眼中的疑惑,就更深了。
似乎,不管是从已知的剧情,还是她们所掌握的现实发展中来看,一时都猜不出,贤妃娘娘今日是为何而来。
虽然在三人心中,贤妃娘娘必然是从头到脚,从里到外都是彻头彻尾的好人,是正方阵营,也是她们都愿意用真心结交,在后宫相伴一辈子的姐妹,甚至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贤妃同云深和肖欣欣,比起皇后更该亲近些,因为她们才是同一类人。
都是曾经的那个故事世界里,作者笔下穿越的人物角色之一。
但事实上,三个现代的穿越人,在沟通上,在内心真正的归属感上,自然还是不一样的。
贤妃娘娘,即使真的是个好人,即使真的也是与她们同样命运被召唤穿越过来预定的牺牲品之一。她们要拯救的不光是自己,自然也包括贤妃娘娘,豫嫔娘娘,甚至贵妃娘娘,哪怕是恶毒如纯妃、张婕妤之流。
她们也是打定了主意,想要先改变国师强加给她们的命运,至于个人的所作所为善恶因果,那是应该再根据这个世界的法则,这个国家的法度来衡量计算的。
可,毕竟齐思菀不管前世今生,都是古代人。
接受过社会主义教育长在红旗下的三人,不管怎么说,从根来讲,到底是与她不同的。
中华上下五千年,五千年流着同样的血脉,但一千年的人和三千年的人,可以跨越时空成为忘年神交,却很难让完全属于两个不同时代的人,真正的彻底彼此认同融合。
待到贤妃脚步有些匆匆的随着觅锦进到这内殿来时,方才还浑身放松惬意的三人,连往日里最松懈散漫的肖欣欣,都在无形之间与她们两人同步了神色,一时倒是让贤妃生出了一种异样的感觉。
明明只对着皇后,或者云深同肖欣欣一起在她处时都不曾有过的感觉。
但这三个人同在一处时,即使皇后坐在上首,下首两人见她进来后都还是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甚至肖欣欣看着她的笑容也与往日跟她讨吃的时一般无异,眼底单纯而毫无防备,也因为见着她而真的觉得欢喜。
但她就是突然的从心里升起一种感觉,这三个人,好像才是一伙的。
她暗自轻轻的摇了摇头,甩开脑中这个奇怪的想法,向皇后行礼之后,略有些急促的说道:“启禀娘娘,臣妾有要事禀告,需请二位妹妹回避片刻。”
这话一出,便是连刚刚才恢复成往日那般端庄持重的皇后一时脸上都有些破功,下意识地就又朝云深的方向看了一眼。还好,动作不大,而且在她的目光注意到云深虽然也同样觉得疑惑,却丝毫没有妄动,而是已经摆出要告退的姿势,只待她一声令下后,便也敛住了神色,十分镇定的吩咐让几人都出去,只留她和贤妃二人在殿内面面相觑。
她目光落在云深身上的那个片刻,虽然十分短暂的转瞬即逝,却让一直紧紧盯着等她答复的贤妃到底也是注意到了。
于是贤妃娘娘心里的违和感就更甚了。
不过眼下,她确实是有更要紧的事要同皇后说,加上她自己的潜意识里,也不觉得就算皇后同云深和肖欣欣关系再好,再亲近,这样的事本身有什么坏处,更不会对她有什么坏处。
总归她们几个里,都是真心相待彼此,也一心一意侍奉皇上,忠于皇上的。
贤妃将心里那些杂七杂八的念头统统暂时丢开,在觅锦最后退出去带上门后,就正了正神色,掏出了怀里已经被她一路揣着有些温热的信笺,双手奉了上去。
“娘娘,臣妾家中书信今日里含有家父密信一封,臣妾看过后不知如何定夺,斗胆先请娘娘过目。”
乔颂月一边示意贤妃平身,一边满腹疑虑甚至有些紧张的将她所呈上的这封来自漠北的密信打了开来。还好,看到一半,她心中的大石头就落下了不少。
虽然漠北王密信传书这个行为之前的书中没有描绘,她们之前也没有预料得到,但漠北王信上所说之事,却恰恰就是在她们的预料,甚至可以说是有些期待之中的。
而且看完了信,她也就想明白为何贤妃今日这般急匆匆的赶了过来,甚至顾不上这样不遮掩的行为会不会传到其他人,比如贵妃耳中,又引得她们浮想联翩了。
到底要不要告诉贤妃实情呢,乔颂月的心里忍不住浮现这个念头。
当然不是告诉她什么自己这些人的真实身份,甚至她们的来历,什么是穿越,什么二十一世纪的故事等等,将这些内容想要与一个来自于同她们相隔近千年前的古人,甚至还是一个皇帝不得宠的妃子分享坦白,并且试图让她理解,再加入她们,不说是痴心妄想,也多少是有些白日做梦了。
但贤妃对于如今眼下她们将要面对一切的一无所知,和她内心直到今日都觉得自己大抵是恍若梦中,又无法彻底摆脱自己来处记忆的影响所造成的与这个世界始终产生的那一份隔阂,甚至可以说,无法归属的根源。
又让乔颂月心里忍不住产生了一丝丝的不忍。
这份密信,信上漠北王所讲述的内容,什么万家父子在漠北的所作所为,和漠北王按照龙鳞卫传信所查的信息,加上他自己又暗中派人探查得知的其他内幕等等,其实都不是最要紧的。
乔颂月反而是觉得,通过贤妃今天的所作所为,也就是她收到这份密信后,最终的选择,是先给自己,进而让她意识到并且确定。
贤妃齐思莞,到底,没有彻底被原来的贤妃同化,也没有选择彻底的融入这个世界。
若是她将信留下与漠北保持私下的联系,或者直接将密信呈给皇上,其实也都不是什么大事,甚至乔颂月反而会觉得,那样更为自然,也更合理。
但从贤妃今日是急匆匆的,甚至有些迫不及待,有些像是想求证那般,亲自将这密信递到了自己面前。乔颂月只要稍微结合眼前的齐思莞,她的前世今生这么一琢磨,就能想透了。
齐思莞心里,对皇上也好,对整个皇室乃至整个大夏也好,亦或者对漠北王,对漠北,都有着她该有的信任亲近,甚至爱与奉献。
可是,因为她在那一世,在她原本的世界里含恨郁郁而终。
而这个世界的贤妃娘娘,记忆中,和她重生过来后拥有的一切。
她今天选择她,正是说明了,齐思莞在潜意识里,比起现在拥有的一切,身体身份记忆等等,仍然更多的,在以那个齐思莞的视角和思维模式去思考,去看待问题。
而她偏偏又不知道这个世界的背后种种,所以对于曾经的漠北郡主与龙鳞军少年统帅的那点阴差阳错,那点隐秘的情事她可以彻底放下,对于皇上曾经的算计和后来的真心,也不会想去计较和再争夺。
什么扶持自己孩子上位,自己当个母后皇太后之类的则更是在她眼里的无稽之谈了。
她似乎,更在意自己的。
只为了回报当初的那一点点善,一点点温暖。
雪中送的炭,确实还是能温暖人半生的。
所以乔颂月忽然就明白了,方才贤妃察觉到她下意识看向云深,明显与云深更为亲近信任之后,脸上那似乎有一闪而过的惆怅。
快到她方才原本都以为自己看错了。
所以这才令她不忍,令她忍不住浮现一点冲动,是不是可以,是不是也应该,多少让她知道一些。
哪怕直到最后都不会告诉她这个世界的虚妄,不去试图破坏她的世界观。
但是让她知道,她们不是毫无防备,甚至可以说她们早有准备,暗中推动甚至参与某些事的,也是有她们。
让她少担心一些,似乎就是乔颂月现在唯一能为齐思菀所做的事了。
当然,还有一点原因是,乔颂月更明白,齐思菀最想保全的,如今最在乎的是,是三皇子,秦寅。
不论怎么算,这都是她在这个世界的亲身骨肉,最亲近信任,最在乎之人了,
同样生为人母,贤妃就是那种为了孩子可以撑起半边天,也可以牺牲一切的。
而让她的孩子能平安长大,幸福过好这一生最正确的选择自然是,皇上再平稳执政个一二十年,培养出来的继任太子,又是个勤勉聪慧,最好还能与他的三哥交好些,他日登基之后,能让三哥做个亲王安稳做到老的。
她和贤妃都清楚,如今已经出生的三个皇子,断然是没有下一任的新君人选的。
所以整个后宫除了皇上,不想皇后产下皇子乃至太子的人可能成百上千,但最希望皇后的孩子平安降生的,她齐思菀就算排不到秦峥前面,也绝对排不到其他人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