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6章 小人得志猖狂得紧
以前楚国因富产各类金属矿藏被魏国商人盯上,利欲熏心之下做了些不利于两国友好的烂事儿,导致楚廷一怒之下封禁了此类原矿交易,并严令各州世家豪族严禁与魏人交易银铜等原矿。
此举间接导致魏国各大银号不得已大力推出的银票宝钞等手段来减轻金银铜成品存量不足的问题。
宝钞银票虽携带方便,可总得有海量的金银作抵兑不是?
只可惜百壑山虽是矿藏富裕的宝地,却因新纳疆土,各方面不健全需要时间来消化,再说那帮桀骜难驯的胡人和伤了元气的魔门邪道可不会善罢甘休。
百壑山这块肥肉能不能吃进肚里好好消化还得看那剂政振兴陇西实则削胡制胡的汤药管不管用。
蔡侍郎是朝堂中极少数知晓陇西政务几条暗而不宣政策的,与他国谈判商事肯定得知晓自家底子不是。
而百壑山诸多丰富矿藏便是蔡侍郎要面对楚廷重开银铜口岸的底气,互通有无嘛。
朝堂的大基调是百壑山的金银铜诸矿供应陇西等西部诸郡,而楚国优良的原矿则被江南诸郡消化进而润泽魏国中部和东北部。
若不是临行前朝廷几位高公对自己吐露真情,蔡铭图还不知堂堂魏国竟缺银铜缺到如此贫乏的关头。
蔡铭图蔡侍郎忽然明悟这番黑冰台搞得啥江湖盛会被朝堂诸公连连称好,连圣上也心情舒畅许多,甚至自己后觉到部衙中几个老梆菜也在幕后可劲儿出力的不寻常。
怪象,怪象啊。
他可认识那几位老梆菜多年了,是那种洞房花烛夜都舍不得尽力的怂货,没料到棺材盖儿快遮脸了还咬牙出大力。
黑冰台会缺钱?
国库缺钱?
也不对?
那就是都缺钱了。
蔡侍郎想不起从何时起官俸不是一锭锭银锭而是轻飘飘的宝钞了。
礼部侍郎可是着紫袍的一方大员,临行前升官加品委以重任还将机密告之,让蔡铭图奸滑了一辈子的心头火热,有种一定要活着回来看自己功绩大成的冲动。
哎,想不通的事儿就不要想了。
又一口美酒下肚,蔡侍郎将腹中的诸般思绪通通冲开。
眼下只有两件事重要。
一,作为娘家人将兰阳郡主顺利地送到好夫婿那边;二,说通楚廷重开银铜原矿交易,喜上加喜嘛。
乔德才低头耷拉退出蔡世叔的舱房,心里暗叹一声。
时机不对。
可能是自己太急功近利了?
这次没发挥好。哼哼,下次,一定还有机会,对,先到郡主那儿禀告。
至于为何区区一小小礼部令记,无品无阶的胥吏,竟敢寻机拿捏有功名在身且有职有品的正官呢?
这就不得不说魏国官制中纠察监察的奇葩了,几乎京衙中所有的胥吏都能与御史台扯上几分干系。
纠察百官的御史台很看重这些庞大又人脉复杂的胥吏们,他们辛苦付出维系着各衙诸务运转,即使有那刁恶之辈,但瑕不掩瑜嘛。
这便出现了怪相,只要是入政衙堂的主官们不得胥吏的喜爱,那他即是个不称职的主官,面临的是问责是纠察是提请罢黜。
所以京城中吃官俸的都有个不成文的共识,别轻易惹恼那些忙忙碌碌的胥吏们,不然够你好受的。
乔德才同张副使不对眼儿是因为两人存有旧怨?
没有。
乔德才也是刚识张副使不久,不过他登船前曾暗地里收了些某人的好处。
而这些好处恰好还清了他的赌债。
乔德才书没读明白,做人可明白得很,给自己还赌债的人别看是个貌不起眼的家仆打扮,可谁家的家仆脚蹬千层底啊,那眼神儿,那架势,扔三百量银票跟扔块泥巴似的,错不了,准是侍奉王侯贵人的豪奴。
乔德才知晓京城大着呢,自己出身京衙胥吏的名头儿也就在无根脚的微末小官面前耍个威风。
为何这般对付一位有品有职的张副使,还不是钱给闹的,利欲熏心了呗。
再说了,他一个小小婚使团副使算个屁,朝议郎?嘿嘿,从六品又如何?
无权无实职的芝麻小官儿,在京衙不知遇见了多少。
乔德才自问在礼部各衙堂奔走这么多年,迎来送往的大员不是从四品就是正四品,连从三品的要员也不是没照面,曾经荣幸给一位从二品的权势大员倒过香茶呢。
虽出身微末但见识匪浅,自比高人一等。
俗话说好,宰相门前七品官呢。
连坊间都晓得宰相门前看门的门房都比一位七品县令势气高,可想而知侍奉过宰相的小吏该有多跋扈。
身处京城礼部衙堂里一个跑腿的就是比外地官员气势高,说得就是乔德才这般狗眼看人低的小人物。
虽是不入流却是能伤人害人的毒蚊子。
典型是那种与某权贵打过几次照面便自觉同权贵勋爵们同属一般人物的精神病患者。
目前这位精神病患者因为一包银子迷了理智,似乎没领会他世叔的谆谆教导,誓要把秘密任务进行到底不可,方不辜负某王侯赠银还债的重托。
许是无债一身轻,许是见识忒高,心里觉得蔡世叔未免太怯弱些,怪不得被礼部各大佬联袂排挤出局,摁在这婚使团里头当冤大头。
我乔德才可是来建功立业的!
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岂能郁郁久居人下?
我乔德才一定要出人头地!
混出个名堂来!
届时身携泼天大功凯旋礼部,让那些看不起我的小比崽子们瞅瞅,我乔德才不是一般人物。
不断给自己打气的乔德才重拾信心,斜昂头,挺高胸,如同一只花公鸡踱步,趾高气扬地巡视船舱,看看哪个不老实的船工侍者在偷懒。
“还想下船撒欢儿?”
“看小爷不收拾你?”
在蔡大使蔡侍郎那里吃了一粒憋气丸的乔德才再借蔡大使之威狠狠在兰阳号等几艘魏船上耍了几下威风。
惹得几多手脚不停歇的杂工侍者敢怒不敢言。
只可惜多好的机会啊。
世叔不允,暂时是没法子了。
乔德才站在二层甲板上望着码头处的力工们如蚂蚁般来来去去的搬运物资补给,目光幽幽,不由得想起兰阳郡主的传闻来。
也怪自己眼皮子太浅,只顾着抱世叔这条大腿了,没顾及身边还有条更粗壮的大腿呢。
站在甲板上远眺三河镇热闹街市的喧闹,沉思不语,心里开始琢磨起如何打听到郡主的喜恶来。
时刻守卫兰阳号的兵卒用眼神余光暗地打量这位喜欢狐假虎威狗仗人势的小人,不知此人何来的依仗敢颐指气使的使唤婚使团的乐工匠工清洁甲板?
他是知其一不知其二。
自作聪明看到那张副使不与蔡大使共乘一艘船只当是俩人不和,后被世叔否认只当是他老人家顾及颜面呢,实则是张副使不愿与那兰阳郡主多打照面。
那可是位刁蛮郡主,性子乖张,令人难以琢磨。
麻子只想借此到楚国见识下异国风物,路遥遥的,唯恐生是非,自当远远避之,能不见就不见,能少见就少见。
为了“自污”甚至愿意领头携好友吃花酒听曲儿。
如此放浪形骸地出入烟花之地也不怕远在河州的瑶光仙子温舒瑶知晓后杀过来把他大卸八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