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指腹为婚
朱倩试图把笔记本再塞回赵章顺手里。
赵章顺端着水杯，赶忙开溜：“不必看了，有这么严重的错误，后面的计算也都会受到影响，我还有事，你也赶紧忙自己的事情吧。”
“那可不可以把看过的给我讲讲……”
“他用的很多知识现在你还接触不到，上课认真听讲，不要图快，一步一步来。”
赵章顺话音未落，人就已经走出去很远。
……
“朱倩同学！”
突然，一个穿着西装的男子快步向这边跑了过来。
在这个年代，能穿西装的人不多。
大多男学生的衣服都是改良式的中山装，左口袋上插上一根钢笔，千篇一律。
穿西装的多是一些海外留学回来的学生，在京大也算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朱倩看到那名男同学后，那张如花似玉的俏脸，顿时就黯淡下去了不少：“高义，你不在物理部好好听课，老来我们数学部做什么？”
那名身着西装，梳着一个背头的青年笑道：“听了，今天讲的内容过于简单，我就想着来数学系看有合适的课程听听没有，正巧碰到你了。”
“那你还真是巧，总能碰上我，我都怀疑你是不是在我身上放了一双眼睛了。”
“瑛国有一句谚语：Good things e to those who wait，”高义优雅的说着一口英文，笑道：“就像我们现在。”
朱倩耸了耸肩：“不懂，我正在思考问题，麻烦不要烦我，谢谢。”
说完，她便低着头继续往前走去。
男子吃瘪，脸上有些尴尬，回过神来之后，急忙跟在朱倩身旁，一同走着。
“看的什么问题啊，可以让我看看，我或许能帮你解答一下。”
“谢谢，不用。”
高义道：“倩倩，我们好歹也是有婚约在身的，你能不能不要对我这么冷淡？”
朱倩合起书本，那张俏脸陡然间冷若冰霜，一字一顿冷冷道：“高义，我最后再和你说一遍，指腹为婚，是我父亲和你父亲他俩的事情，要结婚就让他俩去结，而我朱倩想嫁给谁，是我自己决定的。”
“倩倩，你别这么冲动。朱伯伯和我父亲都很希望这门亲事能成了，不过我和他们不一样，我不会逼你，我可以慢慢等你。”
朱倩淡漠道：“你不用等我，我说过，指腹为婚不作数，如果他们两个硬要我嫁人，我就去子任爷爷那里告状，告他们现在保留着封建大家长的破旧思想！”
“别别别……”高义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不是真的讨厌我，你只是讨厌他们的指腹为婚，或许没这档子事，你也就不会这么讨厌我了。”
“或许吧。”朱倩道。
“那如果我们就当重新认识，从朋友做起，怎么样？”
“没用的，我们两个不可能的，你别白费力气了。”
“那你到底讨厌我什么？”高义情急道：“我们从小玩到大，认谁看我们都是青梅竹马，为什么我出国了五年，回来就变成了这样？”
朱倩沉默了很久。
过了半晌，回过头来看着高义：“就因为你出国了。”
“我……”高义道：“那时候情况严峻，父亲留在国内实在不安全，所以才带着我去的国外，而且还是朱叔叔建议我们离开的……”
朱倩喃喃道：“你和高伯伯确实处境很危险，但一定没有我们一家人危险，我父亲生死和国家捆绑在一起，他不能走，但他也提出了让我和我母亲先到国外去的建议，但我们拒绝了。”
“这就是我们的区别。”
“对我而言，国家利益远在个人利益之上，而你不同。”
“高家靠羊城十二商行起家，坐拥沪上滩海陆商行和半个华夏的银行，是绝无仅有的金融世家。”
“父亲希望我和高家联姻，你应该也知道目的是什么。”
“朱伯伯希望我父亲能够大力支持华夏的建设和发展，”高义道：“我父亲也是这么做的，他是一位公认的爱国人士。”
“那看来你只知道联姻的目的，而不知道联姻的原因。”朱倩轻声说道。
“什么……原因？”
“如果当初华夏陷落，那高伯伯还有地方爱国吗？”朱倩漠然道：“之所以联姻，就是我父亲希望用亲缘的关系将高家和国家捆绑起来，这样才能让高家的爱国心更加稳固。”
说完，她便漠然的离开了。
“倩倩，”高义突然开口：“这些道理连你都知道，你觉得精明如我父亲，可能会不知道吗？”
朱倩突然停下了脚步。
“我父亲当然知道，可他仍旧同意了，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高义攥着拳头：“是，在国家最困难的时候，我们举家逃到了国外，可你想过我父亲能做什么吗？”
“他是一个商人，他是很有钱，但在那个战火纷飞的情况下，财富反而是累赘，会招致更多的祸端。”
“所以我们离开是无可奈何。”
“但在国外那些年，我父亲也一直出资给国家购置军火。”
“每天都在盯着纽约日报，他一个英语奇差的人，都要带着老花镜一字一句的去看关于华夏的新闻。”
“你可以说我贪生怕死，你可以说我不如你爱国，但我不允许你说我父亲。”
高义攥着拳头：“我知道你讨厌指腹为婚，所以我重新去接近你，尽可能的不提婚约的事情，可你为什么不肯给我个机会？”
朱倩叹了口气：“我对刚才的话向你和高伯伯道歉，但我确实不喜欢你了，抱歉。”
“或许是当年你离开的时候，苦口婆心的劝我跟着你出国的时候开始不喜欢你的；也或许是你回来的时候，和我说国外有多好，抱怨国内有多落后的时候开始不喜欢你的……”
“总之，我已经不喜欢你了。”
朱倩抱着笔记本，沿着未名湖走远了。
高义叹了口气，看着渐行渐远的倩影，喃喃道：“倩倩，我不会放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