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一双眼睛包着泪水
“哈哈哈，不背了不背了，章金这下子闹得夫子肯定是不会检查我们的背诵了。”
“是啊是啊，不用背了，今天这章金算是救了我们大家了。”
“对对对，不用背了，终于不用被夫子打手心了。”
“你不知道我刚刚被吓得要死了，就担心夫子第一个叫我起来背书。”
“是啊是啊，我也担心呢！”
……
“为什么呀？”简臻不解的问着最先同自己说话的瘦高个男孩。
“因为师母出来了呀，每次夫子要打我们，都是师母拦着不让打，你看着吧，一会儿你且看着吧！”瘦高个男孩说完对着简臻就挑了挑眉毛，手指指向了院子里。
原来这么一小会儿，张老夫人右手拿着锅铲就出现在了院子里面。章金看到张老夫人赶忙跑到张老夫人的身后紧紧抓着张老夫人的衣摆。
“师母，夫子他要打我，戒尺打人可疼可疼了。”章金说完便直接抱住了张老夫人的腿，然后就是“呜呜呜”的哭着。
简臻记得自己来时，院中那个说着喜欢着自己的老妇人，担忧的问道：“夫子不会连带着打师母吧？”
周围的一众孩子听了纷纷摇手摇脑袋说：“不会不会的，夫子可心疼师母了。”
“害，你以后就知道了。之前学堂里面有一个小霸王王小柳，因着一次故意害的师母跌倒断了腿，之后就被劝退了。后来他家里面来了好多人威胁夫子收他入学，可是夫子死活不同意，至此之后夫子一要拿戒尺打我们，我们便会趁机找师母。”先前同简臻说的小胖子好心的给简臻解释道。
院子里的张老夫人看到章金哭的委委屈屈的，于是对着张老夫子就是吼道：“怎么，你这么一把老骨头现下结实着，今个竟是拿着戒尺追着孩子打了？”
“老婆子，这这这……这孩子背书背不出，我身为他的先生自然是要拿戒尺惩戒一番的呀！”张老夫子虽然嘴上说着，但是戒尺却被放到了院中的石桌上。
“呵！这书背不出来许是你书教得不好，你且再想想办法，万不可打孩子。”张老夫人一边同张老夫子呛到，一边从怀里抽出帕子小心的替章金擦拭着脸上的泪水。
“哼！老婆子这自古读书都是‘师傅领进门，修行看个人’的，怎地到了我这徒弟读不好书背不了书就是我这做夫子的问题了。”张老夫子说完还睁大了双眼瞪着章金。
躲在张老夫人怀里的章金看到张老夫子的眼神，小胖身子就是一哆嗦。
张老夫人感受到怀里章金小身子哆嗦，便转过身去对着张老夫子瞪了回去。
原本还瞪着章金的张老夫子看到张老夫人的眼神于是转过头去。
屋内的简臻此刻是很好奇，对着身边的瘦高个和小胖子问道：“那个什么《千字文》就这么难背吗？”
“哎，难背，难背啊，反正我们背不出来，真羡慕那些不用读书的孩子，只用在家一直玩。”瘦高个一脸的颓丧。
“是啊是啊，太难背了，我们没人背得出来，每次背书夫子都要发脾气，哎，这小日子真难过，不过师母做的饭很好吃，要不然我都不想读书了。”小胖子原本哭丧着脸，一提到师母做的饭菜便双眼发光。
提到吃的，小胖子简臻还想问问，不过这会子张老夫子和张老夫人，以及张老夫人怀里的章金都走了过来。教室内原本看热闹的小孩子们赶紧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翻开桌上的《千字文》，假模假样的看着。
瘦高个和小胖子也回到了自己的桌子上老老实实的坐好假装认真看书。
简臻见此时没人同自己讲话，于是也只好坐下。见自己桌子上也有一本书，不过简臻不认识字，自是知晓书名三个字。
“这该不会是他们说的《千字文》吧，看着也没多少啊！”简臻小声喃喃道，一双小胖手还不停地翻阅着。
原本被章金气的张老夫子一进入教室便看到简臻认认真真的看书，小嘴巴还一直念着，以为简臻是在读《千字文》，心下甚是欣慰。然后就看到被自家老婆子哄着坐到位置上的章金，脸色就又黑了下去。
“老婆子，你且看看，今儿个刚来的简臻此时都知道好好读书，你再看看章金，都半年了，还背不出《千字文》来。”张老夫子指着简臻对张老夫人说道。
被点名的简臻此刻抬着小脑袋朝着张老夫子看着，小脸上是满满的惊愕。
原本哭着鼻子的章金也止住了哭声，转过身子一脸不敢置信盯着简臻看，眼角还挂着泪水。
就是教室里的其他小孩子也同张老夫人一起，齐齐的盯着简臻。
张老夫人对着简臻一脸的惊愕便知晓这又是自家老头儿的想法了，叹了口气就对着张老夫子说道：“老头子，人简臻读书可不是你教的，这孩子才来多久，你又教了他啥，这会子就敢说是你教的。”
张老夫子自知理亏，心虚的摸了摸鼻子。
“好了，你且出去吧，我这还要继续授课呢！对了，今儿个简臻也要在这用饭的，你也备上。”张老夫子对着张老夫人就是挥了挥手，示意着赶紧出去。
张老夫人也不介意，继续替章金擦干了眼泪，站了起来又摸了摸还一脸呆滞的简臻的头。
“行了，我这就出去，你可别再追着孩子打了，这么大的年纪，也不知道羞。”说完张老夫人便走出了教室。
“哼！”张老夫子环视了一周教室，“你们这群孩子，每次都是去找老婆子，羞不羞？今儿个的背书就这样吧，明早一来就一个个到老夫面前背，若是背不完，明个儿都不要回家了。”
孩子们原本因着不用背书喜上眉梢，再听明个还要背，背不完还不能回家，一张张小脸都皱在了一起。
张老夫子可不管孩子们的想法，眼见着今儿个的背书肯定是不能继续了，索性翻开了书，对着下面一众小孩子们说道：“好了，今个儿我们就继续认字，打开第一页，今儿个我们就认识一下‘冬’，‘冬’本义是‘终’，那么何为‘终’，就是一年结束的意思……”
因着张老夫子讲的东西很新奇，简臻也不由自主的听的入了迷。
很快便到了晌午，教室里不少孩子在张老夫子的一声“散学”后便冲出了教室，然后出了院门。
先前和简臻说话的瘦高个和小胖墩却朝着简臻走了过来。
“走啊，我们去后院用午饭吧，我快饿死了。”
“走吧，师母做的饭菜可香了呢！以往只我们两人，往后也算多了一个人同我们一同用饭了。”
说着两人一边一个就拉扯着简臻走去了后院。
此刻的简臻想的却是自己娘亲，还有软软，以及勉勉强强的想念自家爹爹。半天没有见到自家人，小小的人表示很难过，但是想到此刻自家娘亲和自家爹爹肯定也是想念自己的，于是小小的自我感动了一把，又打起了精神。
“走，我们吃饭去。不过我都还不知道你们叫什么呢！”简臻一边同两人走着一边向两人问着。
“我叫王子易，我的名字可是我们村长爷爷给我起的呢。”小胖子高声回答道。
“我叫李文，名字是我爹起的，希望我多读书。”李文说完还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嗯嗯，我记得啦，你叫王子易”，说完简臻用小手指了指小胖子，“你叫李文。”又将手指了指瘦高个。
“好啦，我都闻到饭香了，师母今儿个肯定是做了鸡了，我们快些走吧！”王子易拉了拉简臻。
三个人用完了午饭便回到张老夫人收拾出来的屋子午休。王子易和李文脱了鞋子钻进被窝很快便睡熟了，只简臻此刻怎么也睡不着，一双大眼盯着门口发呆，期待着自家爹爹接自己回家。
一上午简臻也是累着了，发着呆不一会儿便睡着了。
未时，院子里便传来了响动，不少孩子都来了。张老夫人此时也端着一盆温水来到了屋子里。
“醒醒啦，起来洗漱一下，一会儿你们夫子就要继续授课了。”张老夫人温柔的将三个人拍醒。
“娘，臻儿还困。”简臻还没有搞明白自己是睡在学堂，以为还睡在西厢房呢！
“哈哈哈，快起来啊！一会儿你迟到了你夫子可是会用戒尺打你的哈！”张老夫人一边将简臻抱了起来，一边温柔的替他穿鞋子。
王子易和李文也迷迷糊糊的醒了，张老夫人依次给两个小家伙穿好鞋子，然后又依次的给三个小家伙洗了脸送礼出门。
上午，简臻对学堂的一切还是充满了好奇和畏惧。可是此刻简臻只想回家，他想自家娘亲和软软了，还有自家爹爹。
课堂上，张老夫子读一句，简臻同孩子们一同摇头晃脑的读着，只是一双眼睛直直的透过窗户看向院门口，小小的人儿就这么盯着。
忽然，教室就是一阵安静，只见张老夫子走到了简臻的旁边。
“好好读书，盯着窗外看什么？”
简臻委屈的盯着张老夫子，然后轻轻地点了点头。
张老夫子看到简臻知错能改，于是便折了回去继续读着。
晚间，简家大郎过来接简臻，刚到门口就被简臻发现了。
课堂上的张老夫子也终于说了“散学”，于是孩子们蜂拥而出，简臻也着急的朝门口跑去，看到自家爹爹就抱了上去。
简家大郎突然被自家儿子抱住，也是一愣。但是想到曾今的自己不也是这样，读书第一日这样，也算是比自己当时强上不少，毕竟自己当时可是一来学堂就闹着不读书的。
简家大郎将简臻抱了起来，用手摸了摸简臻的脑袋。
简臻此刻只想靠着自家爹爹，顺势将自己的头使劲的塞进了自家爹爹的怀里。
“张老夫子，这儿是臻儿这个月的饭钱。”简家大郎说着便将一吊钱塞进了走了过来的张老夫子手里。
“嗯嗯，好的。你们也早些回去吧。”张老夫子接过了简家大郎塞过来的一吊钱。
“好好好，我们这就走。”简家大郎用手拍了拍怀里的简臻，“臻儿，同夫子道别。”
简臻不情不愿的抬起头来，同张老夫子说道：“夫子再见。”
“好好好，回去吧，也可早些吃饭。”张老夫子说完便对着简家大郎挥了挥手。
简家大郎于是抱着自家儿子转身离开了。
“臻儿，你且多看看这路，明儿你就要自己上学，晚间放学也要自己一个人回家了。”简家大郎将埋在自己胸膛的小脑袋掰了出来。
简臻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一双眼睛包着泪水。
“爹爹，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