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永恒
长驱是因为她派出去执行任务的得力助手言烈回归所以才判断出澜夜归来。
来到总局大殿，她果然看见澜夜站在大殿中央，盯着自己的手指出神。
无名指上那抹银亮她老远就看见，并一眼识别那是象征着婚姻的星戒……多年前，她曾在星河浩宇博物馆见到过。
所以，这枚星戒‘捆绑’的另一半是？
澜夜没有回答长驱的问题，而是望向窄门之处。
长驱大吃一惊，半晌颤声道：“上苍，果然仁慈。”
她向来以为，像他们这般工具人，能凭着废寝忘食的工作能力积累一些功德，最后谋一具长寿之身已经是奢望，不曾想，他们还配得到诸如‘男女情’之类的温情。
她私下早就和身边的人说过，她们总局长了一双桃花眼，命中注定要犯桃花。
有了翡悟的前车之鉴，她还曾为总局深深担忧过，唯恐某天总局会像翡悟那样，犯了凡人最容易犯的错误。
谁知，上苍不仅主动恩赐，还将那根红线牵到在这星河浩宇中素有半神之称的天女身上。
“恭喜总局，贺喜总局。”
澜夜这才敢确认自己被选定的事实，露出甜蜜的微笑，向长驱点点头。
同时关心道：“她们都回来了吗？”
长驱认真回禀，“全部抛下人间杂念，顺利归来。”
澜夜长舒一口气，三千世界的这次动荡总算尘埃落定，漫漫长河又能宁静一段岁月了。
略谈两句，长驱将话题落到自己身上，按照管理局法则，她也到了退位的年龄。
按照法则，正局退位，副局上位。
但是副局翡悟已经被天道抹杀，所以，人选还需一番商榷。
“你可有合适的人选？”澜夜的原则是，谁的局谁负责，他虽然是位面管理局的直属上司，非必要就没有必要插手管理局内部的事。
“有，言烈。”长驱斩钉截铁的向澜夜推举。
言烈这个人澜夜并不了解，但是，在修复错乱的小世界时，言烈成了安黎，席颂年为安黎所生。
因此，她也是做过他人间母亲的人。
澜夜没有异议。
就算没有那层关系，他也认为言烈完全可以胜任管理局正局工作。
“我记得，她一心惦记着退休。”
“是。”长驱不否认这一点，“因为退休了便可以经常见到自己的儿女。”
所以现在……澜夜懂了。
正局人选定下来，副局呢？
长驱又道：“音果可以。”
音果便是小世界的韩江雪。
小世界之行，她也算拥有一段幸福美满的人间烟火。
想到她那人间的丈夫和儿子，澜夜好奇道：“她真的舍得吗？”
长驱笑道：“舍得或不舍得？不都得舍得吗？”
“音果和言烈是我的左膀右臂，工作能力并不比翡悟逊色，更何况二人心志坚定，不会随便被人间温情困住。”
澜夜点点头。
长驱又道：“更何况机缘二字不可参透，谁又保证几个星河纪年之后，她那段未了之情不会续上呢？”
“看来你也所得圆满。”澜夜赞道。
长驱不愧是上苍看重之人，凭着她这份心智和悟性，她将来还可以走的更远。
而自己呢？
澜夜不由自主看向那座窄门，他已经圆满，无需再多。
……
三个星河纪年之后，窄门再一次开启。
此时正逢子夜，澜夜正在安眠。
窄门缓缓打开，金光乍现，一抹婀娜秾丽的倩影从金光中走出。
只见她慢慢走到澜夜床边，照旧抚了抚他那浓密漆黑的发，并在他胸口放了一朵金色的玫瑰花。
是夜，澜夜做了一个旖旎的梦。
梦中他又成了席颂年，和他老婆关稚鱼亲密贴贴一整晚。
当晨曦的第一缕光辉打在他身上，他慢慢睁开眼睛，胸前的金色玫瑰让他猛地愣住，随后看向那道窄门。
因为这朵金色玫瑰，澜夜又高兴了一个星河纪年。
某天夜里，他刚合眼，窄门又开了。
倩影从金光中走出。
只是这一次，她刚抚上他的发，他便睁了眼。
她的目光仍那般柔和恬静，嘴角噙着的那抹笑意是如此的令人着迷、沉醉，又让人不敢亵渎。
他小心翼翼捧着那只手放在自己心口，如鼓的跳跃传达她的心海。
数秒之后，一切消失不见。
一朵金色玫瑰落在床前。
虽然相处时刻短暂，但窄门开合的频率越来越高。
从三年一次到一年一次，再到一个月一次，十几个星河纪年过去，已经到了一天一次的程度。
这天晚餐之后，澜夜照旧站在窄门前。
今晚天降流星雨，他想携她一起去观赏。
但是直到天亮，流星雨已经结束，窄门也没有再打开。
再然后他发现，窄门从一天开一次，又逐渐变成一个月一次，一年一次，三年一次，漫长等待的岁月还在增加。
澜夜不怕这种与日俱增的煎熬，他怕的是终有一天，这窄门不再开启。
届时，他会不会成为第二个翡悟？
不好说。他觉得。
傍晚时分，落霞漫天舞动，妙不可言的美境让澜夜暂时忘却烦恼。
看到最后一刻，他突然冒出一个念头，其实这样也好，他永远守着这景，这片云海星河，就这么带着浓浓的思念过下去，也好。
他终究不会成为第二个翡悟，以为首先一个，他不会破坏这份美好的思念，不会让这份思念沾染任何尘杂。
那样，对他和她的过往都是一种亵渎。
澜夜正这样痴迷的想着，身后忽然想起一道轻柔却又无比熟悉的声音：
“年年。”
澜夜听到这声音，第一反应却是愣在原地，不敢回头。
他怕是幻听。
他怕是走火入魔的征兆。
他怕他控制不住幽暗邪恶之火。
很怕很怕。
直到，同样的声音再次响起，“年年，我回来了。”
同时，两只雪白雪白的手臂从背后而来，环住他的腰。
澜夜猛地转身，对上只有关稚鱼才会有的眸光后，顿悟：
天女真正下了凡，他再次通过了上苍的考验，守得云开见月明。
“你真的回来了吗，老婆？”
“嗯，我有了她的全部记忆。”
这一刻，澜夜变成席颂年，天女变成关稚鱼。
又或者说，席颂年就是澜夜，关稚鱼就是天女。
他们紧紧相拥，在这漫长孤寂的长河，温情成了永恒。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