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白板幺鸡与任务
暗夜如墨染过一般,一列绿皮的老火车,正慢吞吞地爬行在铺满积雪的东北大地上。
七车厢与八车厢的连接处年轻的丁力正处在一种懵圈的状态中。
因为此时此刻,一枚冷冰冰的枪口,正顶在丁力的脑门之上,寒气森森,触感强烈。
丁力对额头上这枪可是太熟悉了。
丁力从小就是一个军迷,平时可是没有少看书,刷视频,去军博馆,对各种枪械那是如数家珍。
一枪二马三花口,这正是一只枪牌橹子。
它小巧、精致,方便携带,是防身暗杀最佳的首选。当然,这也是枪神勃朗宁最得意之作。
只是这紧要关头,他已无暇去欣赏这一杰作,因为枪后面对着他的,是一张无比冷艳的面孔。
此时这张面孔上,正升腾着凛凛的杀气。
“我说白板,你小子是不是忘了咱们的任务是啥了!火车再有一个小时,就要进长春站了,再不动手,可就没有什么机会了,别忘了,戴老板临行时的训示:不成功,则成仁!你若临阵怂了,家法伺候!”
这段话,从对面那张丰满的红唇,雪白的牙齿中出来,就像车厢外面冷凛的东北风,寒气逼人,透入胆魄。
丁力用力摇了摇自己发蒙的头,努力想要弄清眼前的状况。
她说的白板是谁?是在说自己吗?
自己什么时候变成麻将牌了,自己难道不是那个天天送外卖的丁力吗?再有自己又怎么一身棉袍,打扮的像一个三十年代的土财主了?
的确,丁力本人就是漂亮团的一个普通骑手,每天奔波在城市的大街小巷之中,为了不被差评,时刻在和要命的时间和更要命路况拼争着。
就在昨天中午,为了赶单,在十字路口,自己被一辆飞奔而来的汽车,连人带车顶到了半空之中……
所以丁力百思不得其解?此时的自己,难道不是应在急救病房内,或是应该在殡仪馆中吗?
然而自己怎么会在一列老式的火车上,而且还正被一个冷面女子用枪威胁着。
这是幻觉?还是做梦?
为了验证一下事情真伪,丁力抬手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内侧。
火辣辣的感觉,由下至上,直冲大脑,这竟然是真的!
丁力渐渐有些接受眼前的现实了,不管是重生还是他娘的穿越,自己反正还没挂掉,这就是不幸中的万幸!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如何化解眼前的危局,让对面这个女人,把顶在自己额头上的枪口移开,因为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儿,她的食指只要轻轻一动,自己就真的驾鹤西游了!
自己可不想这么悲催!不明不白地挂了!
于是,丁力努力调动了一下脸部的肌肉,像平常被客户差评时那样,陪着笑脸,卑微地道:“小姐姐,咱有话好说,先把枪放下,你是劫财,还是劫色,都好商量,我身上的钱,还有我这个人,你都可以拿去……”
丁力的话还没有说完,他下面的裆部,就遭到了重重的一踢。
这一突如其来的重袭,让丁力再也支撑不住了,他双手抱裆,弯腰蹲了下去。
他们二人所在的位置,正是车厢与车厢的连结处,丁力的脚下,就是飞转的车轮,车轮和铁轨摩擦着,发出阵阵异响,像是也受到了重击。
这个狠女人,可是他妈的太歹毒了些,老子这么金贵的地方,你也下得了手,这是存心想让老子断子绝孙啊!丁力恨恨地想。
这时,狠女子又发话了:“白板,你他妈的是不是发呓症了,忘了咱们是干嘛来了吗?我们是来劫别人东西的,我打劫你干嘛!”
弯腰躬背蹲在地上的丁力,此时的大脑之中,正疯狂地涌入大量的新鲜信息:
这是民国二十一年的三月,九一八事变刚刚过去了几个月,如今的东北,已经全是日本人的天下了。
自己呢,也真就不是那个送外卖的丁力了,自己的现实身份是军统前身蓝衣社行动组的一员,是被上峰派来执行秘密任务的。
对面这个女的呢?既是自己的同行,更是自己的领导,行动组组长幺鸡。
自己代号叫白板,组长代号叫幺鸡,也就是理所当然的事儿了,由取名可见,他们的上峰对麻将这项活动,是多么的情有独衷了。
至于他们二人的任务,就是出手劫走这趟列车上的一件东西。
具体背景是:早在二月未的时候,他们的局座就收到了日本人把溥义从天津弄到旅顺的情报。
不过知道这事时,就已经晚了,他们已经来不及阻止了!与此同时,局座已经分析出了个中的成破利害,并且也及时向委员长汇报过了,然而,正忙于对付共党的委员长,意思却是静观其变。
由此,局座就多了一个心眼,马上向东北派了一个行动组,组长便是眼前这位幺鸡美女。
他们这个组,把活动的地点设在了奉天,因为那里是日本关东军的大本营,许多重大的决定和情报,就来自那里。
但他们还是晚了一步,三月七日那天,溥义就乘火车前去长春了。
没有赶上溥义的脚步,让幺鸡后悔不叠,但之后又有情报说,溥义的一个贴身管家,今天下午启程,并随行携带一件非常重要的物品。
幺鸡听说之后,喜出望外,马上去电向南京局座汇报,得到的答复是:务必将此物品劫获。
幺鸡明白,局座就是委员长豢养的一只狗,他一定是想把这宫里的宝贝弄来,献给主人,以搏主人一笑。
于是,幺鸡也没多想,就带着手下白板一道,踏上了这趟通往长春的火车。
理清了这些杂乱信息的丁力,心里却暗暗叫苦,自己穿到哪个朝代不好,非要来到这个动荡的时代。
这是中华历史上,最黑暗和血腥的时期,尤其是这个时期的东北,用暗无天日这四个字,都不足以形容这里的情况。在日寇的铁蹄刺刀之下,挂了那可是分分钟的事儿。
想到此,丁力的脚后跟都在后悔!
“白板,怂蛋一个,这事儿你就说干不干吧,不干?我现在就执行家法,然后老娘一个人去做这事儿!”
幺鸡恶狠狠地说道。
丁力揉了揉已经麻木了的裆部,扬起头,小声地道:“组长姐姐,你先别急嘛,让我好好想想,就咱俩这么过去,不是去白白送死吗?那个管家可是有三个日本人在保护着呢!想干,也得有个万全之策呀!”
听丁力这么一讲,幺鸡收起了手中的撸子。不过她望着蹲着的丁力道:“你要是敢畏战、怯战,我一定先开枪打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