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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劫(11)

他们只花了九天便拍完了,剩下就是剪辑了。因为他们实在没法五个人拍完这部剧,所以导演组后期允许群演的参与,也允许会剪辑的人来帮忙,可惜预算实在不够,而且他们还将伙食减半都不够!导演组没法,只好再拨款八万,也勉勉强强能过得去。

何铭还在化妆间卸妆,他来来回回不知道客串了多少配角,不过柴赋化妆技术了得,男女老少都能给何铭化得贴角。

“小柴老师。”何铭在看剪辑的视频时,突然喊住要去休息的柴赋。

她停下脚步,等他下一句话。

“我觉得我们还是要补拍一些,比如辛观之和林现的矛盾点,在我看来,林现不是一个只会沉迷情爱的女性角色,真正让她失望的不应该是情爱占多。”他解释道。

她也觉得这个想法很不错,同意补拍。

另一边还在熬大夜剪辑的丁观洲无语了,“你们拍得爽,辛苦的是我们!我还有你的树没做!啊——”

因为丁观洲负责剪辑,所以辛观之的戏份删了又删,让他有充足的时间去剪辑。

白乔彬突然举手,说:“其实我会一点点特效,真的!就是有点五毛钱的感觉。”

“我们的预算还真是五毛钱特效。”汪洋打趣。

“那只能麻烦你了,我和柴赋去补拍。”

“嗯。”何铭拿出他的笔记本,开始码字,“小丁老师和小柴老师先回去休息吧,明天还有你们拍摄任务,要早起化妆和背台词。我今晚会写完的,写完就发给你们。”

“行。”丁观洲扶着酸痛的腰起身,拿起外套就走了。

柴赋和大家说了“晚安”后也走了。

白乔彬也没闲着,开始做他的特效,汪洋先在旁边睡觉,因为明天可能他也要客串几个角色,还可能要完成各类摄影工作。

凌晨三点半,何铭写完剧本,发给他们。

凌晨五点半,柴赋和丁观洲起床洗漱、化妆、穿剧服。

清晨六点半,柴赋和丁观洲一起吃早餐、背台词,何铭起床吃早餐、准备拍摄。

早上七点,所有工作人员就位,等着安排任务。

早上七点四十,开始开拍。

太监上前递来折子,说:“陛下、皇后娘娘,这是一早刑部发来的请示。”

辛观之打开折子,感到莫名其妙地说:“什么事情是他们刑部判断不了的?”

太监回话,“说是与之前律法相悖,不敢妄下断论。”

“行,朕知道了。”

太监退下。

不一会儿,辛观之看完了,陷入了沉思。

林现看他如此忧愁,便问道:“陛下,什么事呀?让臣妾也为你分担吧。”

他没说话,直接把折子给她看。

上面写的是三个十二岁的男孩一起杀害了一个十一岁的男孩,倒不是十一岁的犯错了,而是那三个孩子看他没爹妈、好欺负,在用石子砸他过程中不小心砸晕了他。他们三个害怕被家里人骂,便将昏迷的他埋到荒郊野外,其中一个孩子突然恶趣味,看到刑法上有鞭尸,也想试一试。可他们没有工具,只能用家里偷来的锄头反反复复敲击着他,他就这样活生生被打死了。毕竟是小孩子,力气都用在打死人上了,没有更多力气去掩埋自己的罪行,只能随便埋下,然后开开心心回家吃晚饭。最后是他的爷爷发现孩子深夜未归,四处寻人,到第三天才找到了他,可惜他的身子被鬣狗啃掉了一半,怀里还有一本《诗经》。

爷爷跑来报官,并背来留在案发现场的锄头。那时候大家害怕自己东西被偷,便在锄头刻上自家的名字,刚好锄头上刻着他们三家的名字,最后三个小孩只好自认倒霉。在审判的两天里,丝毫没有悔过,反而嚣张跋扈。

“直接处死吧。”林现建议。

他摇摇头,“前些年你不是怂恿朕颁布儿童保护法,现在却将十二岁的孩子处死,这岂不是打朕的脸?!!!”

“那陛下记得颁布它的初衷是什么吗?”

“保护婴幼儿不受非法侵害。”

“这么惨绝人寰的还需要容忍吗?!!!”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人之初,性本恶的话,为什么不在他们还是儿时就扼杀干净,免得日后为虎作伥。”

“可他们还是孩子,懂什么善恶?”

“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懂吗?”

“诡辩。”

“陛下是在乎律法还是公道?”

“实事求是。”

“陛下自行决断吧,如果日后再有类似的事件发生,他们可以义正严辞地告诉大家——陛下都这么断案,更何况他们那些九品芝麻官呢。”

“皇后!”他被说得不好意思了,可他也害怕和之前律法相冲突,毕竟突破陈规不是件容易的事,况且已经死了一个小孩了,又处死三个着实让人为难了。

“陛下,臣妾还有事,先行告退了。”

他没有拦她,他还是觉得赔钱就完事了,再让县衙教育下那三个孩子,再不济关两天,倒不至于处死他们。

写完折子后,他让太监送到刑部。

刚好被正要出宫的林现看到,“小洋子,手里拿的可是刚刚给陛下审的刑部案子?”

“是,娘娘。”

“拿过来给本宫瞧瞧。”

“是。”

她打开折子,他写道:赔十五两白银,教育三小为辅。

“什么狗屁。”她看完便把折子丢在地上。

小洋子赶紧捡起来,话也不敢讲,只能让她息怒,免得伤了身子。

“本宫要亲自审这个案子。”

“娘娘,哪有劳烦您屈尊给这种贱民审理?!”

“再阻拦把你舌头割了。”

“奴才给您带路。”

案件还在审理,三个孩子还在被关押着。

侍卫喊“皇后娘娘到”,他们三个不情不愿地坐起来、行礼。

“你们可知罪?”她抱着最后一丝同情心来看他们,如果他们认真悔过,她会让他们在里面改造个七八年;反之,她一狠心,可能就立即处死了。

其中一个孩子冷冷地说:“县太爷说了,我们十八岁以下都不可能被处死的,哪怕是皇帝来了,也得遵守律法。”

另外一个附和,“皇后娘娘,我们私塾先生说过,这个律法还是您极力要求颁布的。”

第三个孩子没说话,他抬眼看了一眼她,又立马低下去,不过嘴唇发抖已经暴露出他的胆战心惊。在她看来,这不说话的男生表现得才正常,杀了人怎么可能这么平静,更何况十二岁的小孩子。

她出来时,把第三个孩子叫了出来。

“你说说看,你怎么看这件事?”她问他。

他一把鼻涕一把泪爬到她脚下,“娘娘,我错了,我不该杀害同学,我、我应该救他……”

“那你为什么当时不救他?”

“我、我也只是觉得好玩,而且、而且如果我救他,他们就会欺负我!”

“抬起头来,看着我的眼睛。”

他颤颤巍巍地抬头,不敢和她多对视一秒,她捏住他的脸,强迫他与自己对视,“你是害怕被处死还是真心悔过呢?”

“我、我……真心悔过。”

她放下他的脸,“去给那位可怜的同学守灵,好好忏悔,头七过了,要是他没来找你索命,那他便是原谅你了,本宫也可以宽恕你。”

“守、守灵?”

“对。”

“娘娘,他定是恨透了我,我去守灵,万一他、他、他……”

她一脚踹开他,“身正不怕影子斜!如果你真心悔过,他又怎么会索命呢?”

“可是、可是一命还一命,他定不会放过我。”

“你也知道一命还一命啊,你也知道自己干得多过分啊。”

“娘娘,只要您饶恕草民的死罪,草民愿意一生待在郊外的煤矿里,一辈子劳役,不娶妻生子,也不会再踏入城内半步。”

“你这么怕死?”

“若非家中老母病重,草民也愿意以命偿命。”

“那你本该好好念书,出人头地,而不是助纣为虐、残害同窗。”

他退后一步,流出足够磕头的空间,给她拜了拜,说:“穷苦家的孩子若不是天才,怎么可能摆脱穷苦的命运?!!草民如果不和他们交好,他们欺负草民是小事,可他们会欺负草民卧病在床的老母亲。每次欺负同窗时,草民都十分懊恼,可当他们给予钱财打发时,草民又……无可奈何。”

她起身,对他说:“你先回去休息吧,本宫自有判断。”怕他受欺凌,她又让衙役给他安排另一间房关着。

谁都没想到,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会到受害者家里,还会给受害者上香。

爷爷对她的到来感激涕零,一定要课几个响头才肯起身,还是旁边的侍卫拦住了,不然老人家额头可经不住这么造。

这儿是破旧的茅房,家徒四壁有了明显的视觉反映,餐具也都是破破烂烂的,床上的被褥泛黄、味重。不过有一块地方被保护得很细致,那儿是小孩读书的地,每一本书都被保管得完好无损。听爷爷说,他对学业十分用功,年年都被先生夸赞。

她记得十五年前,她第一次向辛观之提出全国范围内兴建学堂,让所有人都完成教育,都能获得考取功名的机会。虽然一开始辛观之极力反对,毕竟读书这件事向来只存在皇家贵族,普通人种田养殖就行。那会的她毕竟得宠,加上已经写好政策,相关法律法规也比较完善,他也就应允她的要求。

既然他读书这么好,不可能没有收到学堂发的奖学金和优秀学生补助!!!她立马便反应过来这里存在不少贪官,来都来了,干脆一块解决掉。她立马赶往学堂,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皇后娘娘到——”这声虽然是小洋子喊的,但不娘,反而更像是冲破束缚的刺刀,刺破了他们的遮羞布。

一个先生被吓得话都不知道怎么讲了,她不知道哪些是好的,哪些是坏的,也不能一棒子打死这些胆小的,只能安慰着他,让他起身。

“先生,不必惊慌,本宫只是来看看。”

“是、是……”他冷汗都要掉下来了。

“先生,敢问今天学生们都学到哪了?”

“回娘娘,诗书礼乐数术分别学到了……”接下来他开始讲学到的各部分。

她听了他的报告很开心,看来他是用心教了,直接赏他十两白银,让他再接再厉。

既然气氛都这么欢快,她趁机问出那个死去的男孩是不是也在这个班里,学习情况和生活状态等,他对答如流,表示孩子学习能力突出、待人真诚善良,没有恶习,更没有理由被人无缘无故伤害!

他说话时,旁边的掌事们表情很尴尬、紧张,生怕她下一秒把学院拆了。

“本宫去他家时,家徒四壁的,既然他这么优秀,那么请问学院里的奖学金呢?给谁了?”

这一句话问到了所有人,只有那位先生跪下,说:“娘娘,草民恳请您重整学院,掌事和官勾结,给贫困学生的福利和拨款下来的经费全都吞下去了!此外,不少女学生跟草民反应,这般畜生还对她们动手动脚……”说到这里,他眼泪都掉下来了,她知道他可能说得比较委婉,看他身上的衣服也是缝缝补补,看来他们先生的钱也没到位。

她很是生气,“把本宫说的当摆设嘛?!!!小洋子,把今年科举考上的人名单给本宫,本宫亲自挑人。在本宫没给你们留下案底前,自己把窟窿填好,本宫可允许你们告老还乡,不然一个个都别想安生。”

正要走时,她又回过头来,对还在地上跪着的那位先生说:“先生,你叫什么?”

“回娘娘,草民叫做何清,清正廉洁的清。”

“人如其名。”

“谢娘娘。”

“跟本宫走一趟。”

“恕草民不能从命,底下学生还有课,草民不敢怠慢。”

“也对。”她又担心何清被人报复,便和小洋子说:“你安排个人保护下何先生,在本宫没弄好学院新名单前,何先生不能出事。”

掌事恭恭敬敬送林现走,想收拾何清时,护卫挡在了前面,眼睛瞪得他们害怕,只能走开。

他转头对何清说:“娘娘让我来保护你的。”

“帮我谢娘娘。”

双方没再说话,护卫退到一旁,防止打扰到他上课,他也很快适应有个人盯着的感觉。

林现这边一个个面试这届科举上岸的人,不是太呆就是太直,没有人情味、不懂得人情世故。她纳闷是不是古代教育也只重课本上的东西,面试了一轮,就挑出一两个满意的。晚上,她熬夜编辑新的教育改革方法。

隔天一早,又开始面试上一届的科举上岸的人。从她提出科举到实施,已经过了十七年了,每年都有科举考试,不知道要面试多少人。正头疼时,辛观之来了。

“陛下。”她叫一声,算是打招呼。

他不满地坐到她身边,说:“你一个皇后天天在市井里像什么话?!!!朕都说了,那件事不用你操心。”

“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臣妾虽是女流之辈,比不上陛下的高瞻远瞩。臣妾只知道在其位、谋其政。陛下可还记得十五年前,你准许臣妾直接管理六部吗?”

他愣住了,这事他真的忘记了,也不敢相信那时候的他居然会给她那么大的权力,“朕日理万机,记不住久远的事也正常。”

她就知道他老早忘了,“臣妾有这个权力,也有义务和责任来处理这些问题。”

“这下你交给下人就行了。”

“贪官污吏比比皆是,臣妾做不到无视。”

“看来你铁了心要处理这件事。”

“我心如磐石,坚不可摧,陛下请回吧。”

他又生气又无奈,只能离去。

其实不管身处哪个时代,什么样的历史背景下,总有刚正不阿的人存在,他们无论前方多么曲折,都会砥砺前行。总有人要发光发热,燃烧自己,他们一定是身先士卒的那些英雄。

正在她一筹莫展之际,有一位刑部侍郎的人求见,他浑身都是血,衣服都是泥巴,脸上也皱巴巴的,看来他是霍出了性命把手里这份官官相护的证据送到她面前。

她不顾仪态地跑下来,扶他起来,“抱歉,我来晚了。”

他这时候也没忘礼仪,讲完凶手是户部尚书后,倒在地上,眼睛一闭,就这样走了。

“小洋子,厚葬。”

她手里这份报告格外沉重,也不知道他为了这份证据付出了多少代价,她不能辜负他们。

后面三天,陆陆续续有人送来证据,足以让重振六部,洗清大部分的贪官。

一周后,没人再上报了,她便开始肃清这些贪官,有的没收财产,有的流放,有的处死,最轻的便是罚款。那些被迫同流合污和明哲保身的都保持原位,而那些积极检举的都提拨上来。与此同时,他们上任第一件事就是选取最适合地方官学的人,题目由他们出,也由他们来面试,最后他们所有人来向她述职。

三个月,她便把六部和官学都换血了一遍。

等她再处理十一岁小孩被杀案时,她再来到县衙里时,已经换人了。

“皇后娘娘,您审吗?”

她摆摆手,“本宫在旁边听大人您审就好。”

“是。”

从开堂到审理案件过程中,证据、细节、堂审秩序,他都把握得非常出色。

最后判两个处死,第三个发配劳役十五年,永生不得再入北国。

她走时,“大人是百姓的父母官,断案要讲法理也要讲情理。”

“皇后娘娘所言极是。”

“嗯。”

“小人送娘娘。”

“不必了,他们两个秋后问斩,本宫会来的。他们家里人免不了闹事,妨碍到大人的人身安全和公共秩序,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小人知道了。”

“好好干。”

他毕恭毕敬地送走她。

回到受害者家里,房门紧闭,但其实一用力就推开了,老人家安详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也许是林现经历过无数的人在她面前消逝,她第一反应是老人家已经走了,但她还是忍不住自言自语,“节哀啊,他们秋后问斩,还有一个被发配劳役了。这屋子太久了,我让人给您翻新一下,您觉得怎么样?”

小洋子跟在她身边这么久了,他默默地退到一旁,说:“娘娘,奴才在判决下来时,就已经派人通知了老人家。”

好在他是没带遗憾走的。

“给老人家安葬吧,和小孩放一起,挑个风水宝地,生前委屈了一辈子,死后图个清净。”

“奴才这就差人去办。”

“下葬那天通知本宫。”

“娘娘,使不得!陛下知道了,又要责备您了。”小洋子脸上都是担忧,他亲眼看着辛观之对她无限宠爱到现在处处打压的变化,知道如果她再这样下去,必然会遭到辛观之的责骂。

她叹了一口气,“无妨。”

他了解自己的主子的性子,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能按照她的意思去办。

下葬那天,因为大家听说皇后娘娘也会来,所以挤满了人。也就是这样的效应,让小孩风风光光地走了,也给他送了不少香火,希望他早日超生。

在参加下葬之前,她便命人在关于儿童保护方面增加一条限制:以特别残忍手段伤害他人致人重伤或死亡的除外。这样,以后不管他们是不是未成年人,只要做了天理难容的事,都难逃法律的制裁。

回到宫里,她在编写养老院的方案。

辛观之已经两三个月没来看她了,今天处理完公务,便想来看看她。

因为之前六部大换血,他以她滥用职务、后宫干政撤销了她的这个权力。不过这些都是在她给他们大换血了一遍才对她下手的,她接旨时,也没表达什么不满,什么也没说。

小洋子本来想喊“陛下驾到”,但辛观之给他比了一个“嘘”的手势,他也就闭嘴了。

辛观之悄咪咪地走到她背后,突然从后面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头上,轻轻地亲吻她的头发,柔情似水地说:“皇后,还在生朕的气吗?”

她也没推开他,也没回应他的热情,而是问他:“陛下觉得养老院分两个层次可以吗?第一个是面向所有年老的,由国家拨款;第二个是设施齐全且舒适的,由年老的人及其家属付费。陛下觉得怎么样?”

听完他的话,他的表情变得难看起来,“皇后,你安安心心吃喝玩乐、服侍朕不行吗?”

她推开他,“你不懂我。”

“让你每天抛头露面、东跑西跑就是懂你?”

“你知道我要什么吗?”

“你要荣华富贵?那你已经得到了。”他停顿了一下,松开她,“皇后难道想要凌驾于皇帝之上的权力吗?”

“臣妾惶恐。”可她眼里没有丝毫害怕的意思,而是一种“有本事你处死我”的大义凛然。

他拿起她刚写完的稿子,当她的面,看都不看,就这样烧掉了。

火光印在他的脸上,明明火那么温暖、炙热,他却令人不寒而栗。

她没有大哭大闹,而是坐下,回忆自己写的内容,打算再写一遍。

“你非得跟朕过意不去吗?”他第一次对她彻底凉了心,可他不知道的是她早在他违背诺言出轨时就已经开始心凉了。

她没理会他,而是给他倒了一杯茶,“这茶去肝火,陛下保重。”

他打翻她手里的杯子,滚烫的茶水烫到她的脸上和手上,但她仍面不改色,“夜深了,陛下请回吧。”

“你告诉朕,你到底哪里对朕不满意?”

“回陛下,臣妾只是想做自己想做的,没有和陛下对着干的意思。”

“可朕就是想和你白头偕老,做一对深情伉俪、人人称赞的帝后,有那么难吗?”

“陛下的人人称赞包括谁?是与陛下饮酒作诗的达官贵人还是与陛下你侬我侬的嫔妃?如果陛下体恤百姓,那么陛下一定听得到、看得见民生,而不是让臣妾劳神费力。陛下怕是当皇帝久了,连百姓都不曾了解。”她第一次对他说那么重的话,本来烧她草稿就已经很让她生气了,结果他还火上浇油。

这是他第一次发火,十多年来,他唯一一次挫折还是母亲自刎,从来没有人对他这般批评。下人们在门外守着,她声音这么大,他们一定听见了!他突然恼火,一巴掌呼在她的脸上,红红的巴掌印火辣辣地躺在她的半张脸上,她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流下了难以名状的眼泪。

“陛下,请回吧,臣妾累了。”

“朕不想、想再见到你了……”

一语成谶,他真的再也见不到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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