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6章 是受害者,也是施害者

佟佩儿因为谭年年和王宏、张小东的阻拦，没能成功的带张小南离开公安局。

因为心疼女儿，她直接找到于队长，希望他能可怜一下张小南还是个处于月子中的产妇，让她先带人去休息。

可于队长却说：“张小南到底是受害者，还是施害者，现在你说了不算，我说了也不算。一切都要等待详细的调查结果出来再说。”

佟佩儿和张放听了这话后，双双愣在了原地。

他们两个人虽然心疼女儿的遭遇，可也不是傻子。

能让公安直接对家属说出这种话来，那就说明，他们现在就算还没能掌握到张小南犯罪的具体证据，也是有蛛丝马迹指向了张小南的。

看着他们夫妻俩呆愣在原地的样子，众人都忍不住叹气。

真不知道他们上辈子是怎么欠了张小南的，这辈子来这么折腾他们。

要说两人不会教育孩子，可不管是林雪纯、罗凯铭，还是张小东、张小北，佟佩儿和张放都教育得很好。甚至于当初佟师傅都没有教育好的谭年年，都被佟佩儿硬生生的给导回了正轨。

怎么偏偏就是张小南是个个例呢？

王宏看于队长这次回来对待佟佩儿他们的态度跟上一次有些不一样，就猜他们可能是有什么新发现，走到罗凯铭身边，用眼神询问。

罗凯铭想了一下，说：“师父、师娘，你们先在这县城里找个宾馆住下，我和王宏就留下来，等他们录完口供，再找人去打听打听情况。

小东你也一起去，你现在的任务就是把师父师娘照顾好了，其他的事情交给我们。”

说完还对着林雪纯使了个眼色，王宏也同样看向了谭年年。

两人会意，一个走到佟佩儿身边，一个走到张放身边，张小东到底是对县城比较熟悉，他带路去找条件好一些的宾馆。

至于万福星，她的口供已经录完了，林雪纯就让她回沙棘基地去保护行仔、望仔和汤圆去了。

王宏看着被林雪纯和谭年年扶走的失魂落魄的佟佩儿夫妻，沉重的叹了口气，问道：“这我能想到，张小南不会那么清白，但也最多就是个知情不报，怎么还能是施害者呢？这中间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罗凯铭就把他和于队长在车上的推测和元大师的卜卦结果都跟王宏说了。

王宏无奈的摇摇头，说：“希望是咱们想多了吧。现在正好是严打期间，真要是落实了张小南的罪名，姨姥姥和姨姥爷可能会撑不住的。”

严打？

罗凯铭一愣，拍了一下脑门，说：“坏了，我把这事儿给忘了。

走，咱们去找于队长，跟着一起听听村长一家人和张小南的说辞。”

王宏也没有迟疑，两人快步向审讯室走去。

如果是其他案件的家属，是肯定不能参与到审讯当中去的，可罗凯铭和王宏的身份地位摆在那里，背后还有李副部长和魏崇礼给他们撑腰，于队长还是给了这两人面子的。

只不过提前说好了，只能旁听，不能参与审讯。

两人也都同意，他们只是想早一步知道张小南到底有没有害过人，害过多少人，还有没有补救的机会，能不能跟那些人取得联系，拿到谅解书而已。

不这么做不行，主要是现在是严打期间。

罗凯铭记得上辈子曾经看到过一条新闻，一名男子因为不小心摸了女孩子的手，被判了三年。

所以他们还真是不得不为张小南捏一把汗。

王宏旁听村长的审讯过程，罗凯铭旁听张小南的审讯过程。

从傍晚，一直旁听到繁星满天，再到鸡鸣天亮。

村长家的儿女确实是什么都不知情，天亮之后，于队长就让兄妹俩带着三个孩子回去了。

村长的媳妇儿只知道张小南是自己儿子娶不上媳妇后，自己家当家的去找了他三哥，由他三哥帮忙找来的儿媳妇。

因为人太漂亮了，性格又不好拿捏，她不喜欢这样的儿媳妇，就在得知她家当家的手里有能让人变得痴傻的药。

除了第一次的药是村长为了自保下的，另外三次全都是村长媳妇儿下的。

而她只要能抱上孙子就行，至于张小南是不是自愿的，她就丝毫不关心了。

村长媳妇儿这边问不出东西来，公安们就把重点放在了张小南和村长身上。

本来大家以为村长肯定是老谋深算，想让他说出实情，可能比登天还要难。

没想到，村长交代得很痛快，真正跟他们耗了一晚上时间的人却是张小南这个看起来凄惨无比、弱不禁风的“受害者”。

原本还想早点儿知道审讯结果，早点儿去帮张小南去补偿一些人，来减轻张小南的刑罚。

可听完审讯结果后，不管是罗凯铭，还是王宏，都只有一个感觉，那就是张小南这次的花生米怕是要吃定了。

事情的经过正如同罗凯铭推理的那样，张小南既是受害者，也是施害者。

当初她被拐到三省交界处的那个村子时，的确是个真正的受害者。

一直到了罗凯铭他们把她从村子里救出来的时候，张小南也还仅仅只是因为有些小心思，并没有害人之心。

真正开始参与犯罪，就是在她离开招待所，独自离开之后。

那个时候她只是单纯的不想再去政府指定的特殊精神治疗中心，所以才会拿走了父母身上所有的钱，再次远走高飞。

可她又没去过那边的县城，也担心被人发现她，她为了自身的安全，决定从走山路离开。

从山里离开是可以避开很多人的耳目，也需要去面对一些深山老林里未知的危险。

张小南本来是一直咬牙忍着，就在她以为还剩最后一座山，就可以到达隔壁省后，就逐渐放下了戒心。

引领张小南走向犯罪道路的人，也就是村长的三哥，正是在这个时间突然出现在了张小南的身后。

本来三哥是想拐卖张小南的，可已经在人贩子手底下讨生活一年多的张小南，已经被调教得十分有经验了。

只用了一天的时间，不但把三个给哄得服服帖帖，还自己主动提出要帮忙找“货源”和销路。

完全忘记了，她当初被拐卖时，内心有多么的彷徨无助。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她就已经把这种丧良心的事情做得得心应手了。

如果不是三哥收到了早已多年不联系自己弟弟村长的书信，张小南还真有可能混成一把手。

收到信后的三哥想了两天，最后还是决定让张小南来给自己当这个侄媳妇。

当侄媳妇当然是幌子，主要就是为了有个合适的身份来遮掩他们那些暗地里见不得人的勾当。

正是因为张小南跟村长三哥是商量好了的，所以，不管是迷药、给村长一家人带东西过来的借口都是假的。

甚至于张小南的长子和次子，都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是村长的侄子，而非孙子。

最让罗凯铭震惊的是，在他的设想中，张小南最多只有几个月的时间去做那些违法犯罪的事情，去了村长家后，就没有任何机会了。

但事实却恰恰相反，张小南是到了村长家后，才开始正式参与到这件事情中去的。

不到五年的时间，她已经把村里和县城里穷苦人家的几个姑娘，以介绍结婚对象的方式，给骗出了家门，达成了最终的目的。

既然她被村长一家人限制了人身自由是假的，那村长三哥给他的那包迷药，自然也是假的。

从头到尾都是在演戏给村长一家人看，后面也是张小南利用自己痴傻的状态，诱骗那些特别具有同情心的姑娘送她回家，然后村长三哥的人再在路上把人给带走。

事情一直进行得非常顺利。

但是一年前，他们踢到了铁板，遇到了一个激烈反抗，且自身力气非常大的姑娘，村长三哥和他带的人全都被抓了。

张小南也是为了逃脱罪责，才天天窝在家里不出门了，最后生下的小儿子才百分之百是村长的孙子。

张小南经手的人数之多，让在场审问的公安都为之震惊，也让本来想先去补偿受害者，并拿到谅解书的罗凯铭和王宏，感到无从下手。

至于村长那边，他最初的目的虽然是想让自己三哥帮他拐一个儿媳妇，这些年也一直是这么以为的，但事实却并非如此。

但他也逃脱不了要坐牢的命运，理由倒不是张小南，而是他的妹妹们。

他有一个妹妹是在十二年前逃跑的时候，失足摔下山后，硬是被村长卖出去给配了冥婚。

这个妹妹就是跟王宏聊天的那位“大哥”心心念念的就差一层窗户纸的初恋。

村长媳妇儿虽然也是知情人，但因为医院检测出来，迷药是假的，她下药害人的事情就不成立了，最多只是一个知情不报。

虽然正赶上严打期间，可到底家里还有三个孩子需要人照顾，于队长考虑再三后，也把村长媳妇儿给放了回去。

至于张小南和村长要承担的法律责任，只能等到他们上了法庭才能知道。

在此之前，公安们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做，那就是根据张小南提供的线索，连夜提审了村长三哥等人，尽可能多的掌握一些被他们拐卖妇女儿童的信息，方便他们去找人。

站在公安局门口的罗凯铭和王宏相对无语，两人都不知道应该怎么把张小南现在的情况告诉给佟佩儿和张放。

就在这个时候，于队长带着一批人从办公楼里出来，急匆匆的朝着罗凯铭开来的那辆货车跑去。

跑到货车面前后，他们才想起来，货车是沙棘基地的，他们没钥匙。

他们县城公安局里只有两辆吉普车，还基本上都是领导在用。

没有车，又不是人人都有自行车，就只能用两条腿走着去办案。

看出了于队长的为难，罗凯铭主动说：“于队长，你们要去哪里，我开车送你们。”

于队长松了一口气，说：“我们从监牢里提审的人交代了一件事情，说是当初曾经看到张小南和他们三哥在戈壁滩上埋过东西。

因为距离太远，他没看清埋得是什么，我们现在需要过去找找。”

想到村长儿子之前也说过，张小南有一阵子总是会在晚上睡觉的时候，突然跑到戈壁滩上去挖坑，罗凯铭不禁打了个冷战。

这要是埋得是脏物，还好说。

要是埋的其他东西，那就……真的完了。

罗凯铭说：“王宏，你去宾馆，把这边的事情都告诉给小东，你们斟酌着看看怎么告诉师父师娘合适。

我开车送于队长他们去戈壁滩，也顺便把事情说给小北知道。”

王宏点头，说：“你也是一夜没睡了，开车注意安全。”

罗凯铭把于队长他们送到戈壁滩后，并没有等着他们挖出结果，而是直接开车回了沙棘基地。

现在的事情已经基本确定了，张小南的同伙也早在一年前就都被抓了。

罗凯铭觉得现在这个时候，应该让行仔、望仔和汤圆多在佟佩儿和张放面前晃悠一下，这样才能分散一下他们的注意力。

所以，他让万福星开着他开回来的货车，带着三个孩子一起去戈壁滩上帮忙挖东西，他则坐上张小北的车，先于队长他们一步，回到了县城。

这次，他们直接去了县城上最高的大楼——县城宾馆。

他们过来的时候，医生刚刚离开。

佟佩儿得知张小南参与了拐卖，还害了数十人后，先是不相信，而后就想亲自把张小南给结果掉，再去那些受害人面前自杀谢罪。

张放则是直接晕了过去。

等他醒来的时候，佟佩儿也冷静了下来。

夫妻俩把身边所有人都赶出去，只有他们两个人谈了很久，最终达成了一个共识。

那就是事情是张小南做下的，那她就应该承担全部的责任。

不管上面最后会怎么判，他们夫妻俩都会认可。

而那些因为张小南而失踪的人，他们夫妻俩去找。

所有的费用和赔偿也全都由他们自己来负责，谁让他们教女无方呢。

但既然要找人，就要有那些人详细的失踪情况。

所以，佟佩儿和张放都想见张小南一面，当面问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