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1章 连理枝
借着月色,扶疏看清了她手里的东西,终于松了口气,甚至还嘲笑起了自己刚才的想法。
也是,现在的小月,哪里会那么大胆?
“宵哥哥方才在说什么?我们要回家做什么吗?”初月摆弄着手上的戒指,将它们抚平成原本的藤条样子,扶疏就这么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摆弄,闻言,摸了摸鼻子,敷衍道:“没什么,不急。”然后顺带不着痕迹地转移了话题:“这是……连理枝?”
“嗯。”初月点点头,拉起他的手,将舒展好的连理枝挨在了他的中指上,枝叶倏地卷作一团,变成了符合他指节长度的藤戒。
扶疏打量着自己手上的这枚小玩具,徐徐道:“这本是月下的东西,是谢皎皎给你的?”
“嗯。”初月点点头,低头戴上了自己的那枚,她本想在心中默念他的名字,可谁知,那藤戒刚刚适应了她的指节,便匆匆忙忙地往外伸出了枝子,与上次很不一样的是,这次的藤戒显得更加努力,抛出的细藤也更多、更密,如千军万马过境一般,争着抢着要与扶疏的那那根连理枝汇合。
可… 她记得她还未曾动心念啊……
这样想着,她似是想到什么,颇为惊奇地抬起头。
与他盛满了爱欲的深眸撞了个满怀。
扶疏主动伸出手来,与她的手十指紧握,严丝合缝地扣在一起,连理枝并没有因为他们的交合而离去,反而是变本加厉地顺着他们十根手指的方向缠在了一起,形成了一层小小的华盖,再难分离。
“你要想好,给我戴上了,可就再也拿不回去了。”扶疏揉着她毛茸茸的后脑,如是开口。
“为什么要拿回去?”初月有些不解,“就是送你的啊。”
扶疏挑眉,轻笑一声,俯下身向她的樱唇压来。
对此,初月并没有很诧异,她甚至都已经做好了准备,毕竟,此情此景,若不再做些什么,那便不是他闻人于宵了。
不过,虽说如此,她到底还是有些羞的。
她紧张地耸起肩膀,闭上眼睛,准备好了一切来迎接他。
可她不知道的是,这些细微的动作落在扶疏眼里,便是另一种解读了。
她在怕他吗?
是不想亲吻,却又不得不承受吗?
若说方才他还在犹豫,可当他离她足够近,近到满世界都是她身上的酒气的时候,他算是彻底放弃了。
现在她醉着,神志不清,他现在这样,算是趁人之危。
实非君子所为。
是的,嗜杀成性的冥王尊上,突然改邪归正,立地成佛,想要做个“君子”了。
这个事,君子他本人能想得明白,初月却想不明白,她闭着眼屏息等了好久也没等到他,睁眼时,却刚好看到他逐渐远离的唇。
?
好奇怪啊?
这次她明明什么都准备好了,为什么他又什么都不做了?方才的羞涩滋味在时间的冲击下逐渐演变成了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执拗,她把心一横,伸手一把拉过他的领子,踩在他厚实的锦靴上,垫起脚尖,将自己的唇贴在了他的唇上。
这实在是一个过分生涩的吻,一贯爱欺负人的那个突然就变成了被欺负的那个,扶疏先是一愣,然后自然而然地伸手托稳她的腰,反客为主,就着她那个浅薄的吻,反复加深。
直到她几近窒息,才坏笑着放开她,看她红着鼻头小口喘息,看她湿漉漉的樱唇上留下了他的痕迹。
“小月,刚才可不是我趁人之危,是你主动求吻的。”他扬眉,那神情浪荡极了,话落,他又觉得不够,附身贴在了她的耳廓上,先是对着她的耳洞轻轻吹了口气,尔后用气音道:“这算是……酒壮怂人胆吗?”
初月哪里忍得住他这般欺负,当即红了耳根,羞着脸捂上他作乱的嘴巴将他推远了些:“我才不是怂人!”
“确实,我的小月一点儿都不怂,都敢踩我的鞋了。”话落,他作势张嘴要咬她,初月嬉笑着跑开,连理枝重新化作藤戒,安安静静地回到了他们两个的指节上。
她张开五指无比满足的欣赏着自己手上的戒指,余光中,不知打哪儿来的点点萤光逐渐聚集到她眼前,成了这枚藤戒的背景板,初月落下手,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已然被这些萤光团团围绕。
“好多流萤啊……”她挥了挥手,指着最大的那只萤火虫给扶疏看,扶疏的表情明显僵硬了那么一瞬,当然,也只是一瞬。
她不会知道的,不会知道,这些萤火,其实是他因为内伤未愈而无意识散落出来的法力。她更不会知道,在她与谢皎皎痛饮三百回合时,他是如何一个人在忘川河里,熬过那净魂洗魄、涤血换髓的痛苦。
这些,她不需要知道,也永远不会知道。
他随手挥袖,动作间,更多的流萤自他身上散落,当然,这些都是在初月看不到的地方,而她能够看到的,只有愈发壮观的漫天流萤,以及萤火掩映中,他长身玉立的模样。
「言念君子,温其如玉。在其版屋,乱我心曲。」初月不怎的想起了这句诗,可她并没有怎么读过书,也并不知道这句话从何而起,只是觉得,此时此刻,十分贴切。
她弯着眸子巧笑嫣然,一只萤虫很是大胆,竟飞到了她面前似是要为自己争得半分青眼,初月眸子一亮,眼疾手快地将它扣在了自己的两掌之间,掌心迟迟没有动静,她又小心翼翼地开了缝隙往里瞧,正看见里面的一点幽绿。
“我抓到了!”她激动得蹦了起来,平生第一次,她竟也抓到了萤虫,她小跑着到扶疏面前站定,两手举起,小心翼翼地启开一个缝子让他看里面的萤虫,扶疏点点头,见她兴致极高,便道:“喜欢?那便用琉璃瓶装起来,抓多一点,夜里可以当蜡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