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午睡的椰羊不做噩梦
这还是他头一回白天去帐篷睡觉,甚至此时还不到午饭的时间。
莫名费了好大劲才入睡,他的脑子里一直回荡着低沉的吟唱,可是他又听不清楚这声音是在说什么,这种混乱的感觉让他实在无法静心,他也说不出自己是怎么睡着的。
梦,并不是乐土。
邪祟的意念就像蚀骨的蛆虫一样紧随而至,莫名早就已经料到了。无非是噩梦而已,噩梦过后只要自己醒过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他并没有梦到可怕的东西,在梦的世界里,他梦到自己在和什么人交谈,远远地对着赶来的另一个人打着招呼。
“今天天气不错,有考虑出去走走吗?”
“我还要看家,家里的东西丢不得。”
“不着急,扔掉就好了。”
“可是今天是周五啊?”
不明白这些对话逻辑何在,但是梦里的他并没有察觉到异样,他陪着笑脸将那人送走,然后关上门,自己蹲在地上,掏出一根笔在地上画着奇怪的画,写上他从没见过的名字。
“张锦成。”
他并不知道这个张锦成是谁,但是梦中的他对此毫不在意。
梦中的事情就像一个剧本,而他是一个卑微的演员,他不需要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需要知道背后的逻辑,他只需要按部就班演出就行了。
有人敲门,他又打开门,门外不再是之前的高楼大厦。
门外是无尽的星空,他的门前有着不可见尽头的长长阶梯,通向下方一个不知名的星球。
起码,那里不是地球。
可是仍旧有阳光透过窗子照射进来。
门外跪拜着一个人,看不清相貌,穿着就像路边的乞丐。
“求求您了,您说的,那种能源,那种物质,请赐给我们吧,我们就要完了,求求您,救救我们吧!”
梦中的莫名冷漠得像一尊石像,同方才与人交谈言笑的样子完全不同。他冰冷冷地说:“你们不是活得好好的吗?无非是想借此来达成你们的目的吧。”
那乞丐一般的人身子一震,缓缓抬起头来,莫名还是看不清楚他的样貌,只听到这个人在说话:“嘿嘿嘿,嘿嘿嘿……这不是您的要求吗?可是,我们飞不出去,我们怎么到达那里呢?请您赐给我们那美妙的金属,美妙的力量,美妙的星空……”
莫名蹲下来,与那人影面面相觑,他语调就像机器一样不带丝毫感情:“按我的要求去做。去吧,我会交给你们的,但现在只能给你们一部分。就在你们的星球上,去找吧。”
人影激动地颤抖着身子,一下又一下地磕头拜谢:“谢谢您!太谢谢您了!伟大的神啊!”
莫名直起身子,关上了门。
他转过身,背靠在门上。
外面没有光亮照进来了,透过窗子看去,外面是晶莹的星河。
“呵呵呵哈哈哈哈,战争……战争的发动者,不是我,是你啊,是你啊!拜你所赐,如你所愿,你期望看到的战争,活人像猪狗一样被屠宰,你的目标却还是那个老样子,他没有一点的醒悟……而你,你又怎么样呢?”
他不知道是谁在他的耳畔低语,森森然的声音,他却没有一丝害怕。
“战争……是必要的,牺牲也是……哼,他会醒悟的,他早晚会明白我们应当怎么做,他早晚要来完成这样的事情。如果这样的战争不足以让他明白,那就是他的家人,从他的父母到他的子女。茕茕孑立,总该给自己想想了。
真是愚蠢的利他主义者,不因自己的意志而活着,依靠所谓的信仰,所谓的家人,呵,真是可悲,作为一个人却没有属于自己的思想,这都是他自找的……”
梦中的莫名对着那个声音宣告,他并不后悔,他问心无愧。
他从来没这么冷血过。
他又听到了敲门声,再次打开门,外面什么也没有,是一片的漆黑。
他回头看看窗子,窗子外是明媚的阳光,草地与大树。
“你做得很好啊,没有什么崩塌了。只是不知道你是不是会忏悔呢?”
这是他从没听过的声音,同刚才的呢喃并不属于同一个人。
“你这样一个……战犯……”
战犯两个字就像噩梦的轮回,在莫名的耳边来来回回游荡着。他面无表情地关上门,对于这种游荡的声音充耳不闻。
可是那声音越来越喧闹,渐渐变成人们的惨叫声,哭泣声,咒骂声,就像索命厉鬼一样,在他的耳边,在他的脑海里叫嚷。纵使他再淡定,可仍旧承受起了百爪挠心的煎熬。
在这样的骤厉的喧哗中,他被惊醒了。
天衡山上阳光很充足,他在帐篷的阴影里,外面的世界光影斑驳。
他睁开眼,心跳的就像送仙典仪当天擂的大鼓。他眼珠转动了一下,看着周围熟悉的事物,方才的一切都还在他头脑里回映。
“嗯?”
他突然感觉不对,现在的他身体状况已经恢复,体内的那些诡异的能量也被摧毁了个七七八八,他能感觉到,这里除了自己还有其他人在。
他赶紧翻过身来,就见帐篷前的草地上,仍旧躺着一个身影,不是别人,居然是甘雨。
莫名一个轱辘起身,赶紧上前去查看。
甘雨呼吸很均匀,没有什么异常的——她真的只是在这里睡觉。莫名实在是摸不到头脑,他轻轻摇了摇甘雨,却不见她有苏醒的迹象。
但是就这样离开,莫名又担心甘雨会出什么事。毕竟荒郊野外的,这么大一个甘雨,让某些色胆包天的家伙或者丘丘人之类的怪物发现,岂不是很危险。
他坐在一边,为熟睡的甘雨警戒。
“甘雨小姐……”他仔细盯着甘雨的脸庞看了一阵子,精致的五官,玉瓷般精美的皮肤,连他看了都会沉迷,更不要说那些没什么底线的盗宝团之流了。
他赶紧转移视线,不再看甘雨。这种冒犯的行为让他的心乱跳,他还从来没有这样仔细地盯着异性看过,有一种道德上的负罪感和心理上的悸动感。
越是这样,越是不能让这样美的事物被破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