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活人取肾
李仲狂奔之下慌不择路,躲进走廊尽头一个小房间里。他觉得,当下只要能保住肾,让他干什么都是愿意的。
李仲躲在小房间里,大气儿都不敢多喘一下。当门外的脚步声逐渐靠近,内心愈发地紧张。
只是那人脚步声在门口不远处却戛然而止,此后便再没了声响。尽管一眼看穿了这守株待兔的伎俩,李仲一时间却没想到更好的对策。当他渐渐平静下来,忽然觉得鼻腔里充斥着一股熟悉的气味——那是医院停尸房独有的气味。
“可如果这是停尸房……未免也太简陋了吧……”
房间里没有灯和窗户,仅在天花板上亮着几盏紫外灯。他蜷缩在墙角,观察了好一阵子,看到地上横七竖八地扔着十来具尸体,心中不由暗自吃惊。
房间外面始终寂静无声。但李仲知道什么叫守株待兔,正当他焦急地寻思逃跑方案时,那些尸体中发出一阵轻微的呻吟声。
“不好!难道是……诈尸了……”
李仲一惊,他知道在真实世界中,诈尸的事是不可能发生的。唯一的可能是——人根本没有死。
可这是真实世界吗?
“呃……”
李仲正想着,那声音再度回响起来。
多年的从医经验,让他隐约觉得这房间的氛围有些奇怪。医院的临时停尸间,是不可能这样随便安置尸体的。
于是,李仲在尸体中一阵扒拉,找到了呻吟声的来源处。那是一位侧卧在地的赤裸男子,从他略为凌乱的发髻可以看出,这是一位原人少年。
“呃……啊……”
少年看见了活人,或许是觉得看见了希望,呻吟声更大、也更频繁。
李仲生怕被门外的雇佣兵听见,不便出声询问,只是伸手试了试少年的脉搏,觉得若有若无,似乎已无活下去的可能。
“啊……”
然而,强烈的求生欲驱使着少年不断对李仲呼唤,甚至试图伸出手。
李仲深深垂下头,不敢再去与少年的目光对视,却一眼瞥见了那年轻人的伤处,只见他上腹部横竖两道切口虽未缝合,却几乎被鲜血凝住。
“我的天啊……”
李仲忍不住低声惊呼。作为一名外科医生,他深知伤口缝合的重要意义。相比活着的病人来说,为死者认真缝合伤口,更是人道主义和职业素养的重要体现。
“这些禽兽!”
李仲正暗自谴责始祖鸟的暴行时,忽然从他的脚边传来细微的响动。李仲扭头去看,发现另一个少年正背对着他。
看到这一幕,李仲又是一震。在那年轻人的后腰上,赫然留着两个伤口,鲜血尚未凝固,显然他刚刚被取走了两颗肾脏不久。
那少年的气若游丝,却仍在努力回过头,眼神中已失去了活人的气息。
“我一定会毁了这里,还你们一个公道!”
李仲拳头攥的格格作响,忽然感觉脚边黑暗处投来一束光。
李仲一惊,正想躲避时,看了一眼光束传来的方向时当即站定。直到那光束熄灭后,李仲才悄悄舒了一口气。
那是一扇无菌传递窗,连通着相邻的两个房间,通常是为了防止多次开门造成交叉污染而设置的物流通道。两扇门互为连锁,当打开单侧窗门时,另一侧窗门便被锁死,只有关闭时才能再打开另一侧窗门。
李仲低下头,努力透过玻璃去看隔壁房间的情况。可惜传递窗视野范围有限,那边只有黑乎乎的一片,甚至连紫外灯都没有。但隔壁死一般的沉寂氛围,似乎能够透过两扇玻璃传递到这边来,令李仲感到头皮发麻。
想到大概率还守在门口的雇佣兵师傅,李仲决心冒险一试,当即趴到传递窗前,轻而易举的把两扇窗门一起打开了。
李仲从传递窗里爬过去,又小心翼翼地关上窗门,正想好好看看这个房间,忽然觉得脖子一紧,随即一只冰冷的手捂住了他的口鼻。
李仲惊骇之下,却不敢用力挣扎。片刻之后,却又冷静下来,从对方粗重的呼吸声能够判断,这也不过是个将死之人。
“相信我……你就算……弄死我……你……你也出不去……”
李仲的嘴被对方捂住,说话声音断断续续,但他可以肯定,对方完全听得懂自己再说些什么。
“我们的村子都被你们毁了,出得去出不去都不重要,我已被你们弄得人不人,鬼不鬼。今儿我杀一个智人便已不亏,多杀一个便是赚到……”
李仲乍一听对方说话,忽然一个激灵,当即强压下激动的情绪低声说:“水生叔水生叔,是我啊,我是李仲啊!”
“李仲?”
对方忽听李仲喊自己的名字也是一愣,只是在听到李仲的名字后,浑身开始不住地发抖。
“你……你……真是……李公子?”
“真的是我!你瞧瞧你瞧瞧,我这身衣服,还是洪大夫给的……”
不等李仲把近乎套完,对方已然气喘如牛,掐住李仲脖子的手,忽然使出吃奶的劲,显然存心要将李仲置之死地。
“你……干……什……么……”
李仲顿时感到无法呼吸,一阵竭力挣扎也没能甩开对方。李仲双手一阵胡乱挥舞,摸到对方后背,只觉得滑不留手,登时又用双脚在地上使劲儿踢踹。尽管如此,他仍是感觉脑子里渐渐只剩下一片空白。
弥留之际,李仲感到眼前出现一阵光亮,随即响起凌乱的脚步声。再后来,他感觉身子被什么东西猛的一撞。在一阵凌空滑翔和自由落体交替进行的动作后,他的脖子和嘴被松开了。
他忽然觉得,能大口呼吸就是最简答的快乐。
李仲勉强睁开双眼,看到连同押解自己的雇佣兵师傅,几个五大三粗的壮汉一字排开。
“到底是个智人,比原人可要狡猾得多!”
只听那雇佣兵师傅打趣地说,言语里丝毫没有一丁点失职的负罪感。
李仲一面听,一面被两个壮汉拉起来。
“不好,他的伤口裂开了!”
李仲听了猛然醒悟,回头去看水生叔,发现他也被人架起来,背后淌着血。
“看什么看!”
李仲的头被人强行拧回来,而后仍是那名雇佣兵师傅,一脸得意地盯着自己。
“你跟他一样,等会儿先取一边,等下一个买家来了再取另一边!”
听了这话,李仲只觉得天旋地转。费了那么大一番工夫,还有自己的一番豪言壮语,此刻却变得毫无意义。
当水生叔被人架出房间的时候,李仲赫然看见他背后,盖在伤口上的纱布块正不断地淌着血。
他这才明白过来,敢情这个房间里存放的,都是在手术台上挨过一刀的,尚有利用价值的古代人。
但他们所有人都免不了到隔壁走一遭。
“哼,你这是罪有应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