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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庭前清风(1)

此刻行走山间,温香软玉在怀。公孙汕低头看了眼马背上的云梨,连他自己也不明白究竟为何要把她掳来。

到了临时歇息的客栈,他将云梨扔在榻上,想到今夜的失利,仍心有不甘。

公孙汕俯身看了眼云梨,她依然昏迷不醒。

倒不是他怜香惜玉,而是他无法对着一个没有知觉的人上下其手。另外心中担着事,也根本无暇做那种事情。

盛晖鸣被杨烁救下,得知小郎君安然无恙后立刻派人给沈临佑送信。

公孙汕此行折损了七个人,孩子也没到手。

副将道:“此番回去主君定要不悦。”

公孙汕说:“顾不了那么多,此地不宜久留,沈临佑很快就会找到这里,先撤回绥石城要紧。”

另一人道:“厢房里的女人怎么办?我们带着她可不好赶路。”

公孙汕皱了皱眉,随即沉吟道:“下手快点,别给她罪受。”

“是。”

以沈临佑对这个女人的重视程度,云梨若是死了,他必伤痛万分,这么一来似乎也不虚此行了。

此时云梨捂着后脑勺醒转过来,四周漆黑一片,她摸索着站起,忽然听到门外有动静。

云梨想起公孙汕的脸,登时吓得腿脚发软往角落躲去。

公孙汕等人已经骑马先行,小将持刀来到云梨的屋外,刚开了一丝门缝,就被人从后面一剑贯穿了喉咙。

云梨被门扉上的鲜血吓得瞳孔剧震,这时门被轰然打开,却是一身肃杀的沈临佑站在门外。

几乎是两人对视的第一眼,云梨就冲上去扑进了他的怀中。

她浑身抖得厉害,沈临佑一句话都没说,用氅衣将她揽在怀中扶她下楼。

井睿在楼梯口道:“公孙汕跑了,只活捉了几个霍家军。”

沈临佑青筋暴跳:“杀,将头颅扔到绥石城的护城河里。”

“是。”

回去后,杨烁等人前来回禀:“公孙汕利用对城防的熟悉带人偷溜进城,劝说夫人同他一起带着郡公逃走,小郎君被姓杜的婆子抱走,却在半路被霍军杀害,夫人继而抱着小郎君躲了起来,现在已无大碍。”

沈临佑悬着的一颗心彻底放下,吩咐道:“厚葬杜氏,重设城防,守城将士按军规处置。”

“是。”

回了小院,云梨泡了个热水澡,心中的恐惧方退。

正穿衣时沈临佑走了进来,自打回来,他就只字不提今夜发生的事。

见云梨坐在床边,他默默走过去,接过她手中的袜子半蹲在她身前替她仔细穿着。

云梨看不得他如此沉默自责的样子,她捧起沈临佑的脸,看见他通红的双眼,云梨心中蓦地一痛,柔声道:“他没有碰我。”

沈临佑听了这话,愣神了很久,待反应过来后倾身抱住了她,紧紧将她箍着,久久不愿松开,那是失而复得的后怕。

霍炀得知公孙汕行动失败后很是不悦,这时底下又有人来报:“护城河里飘了十来个头颅,有不少百姓被吓得病倒。”

霍炀脸色更是难看,他怒吼道:“去把头捞起来!”

直到人都出了厅堂,他才叫过公孙汕问:“你说的那个女子叫什么,死了没有?”

公孙汕回说:“名唤云梨,如今平川府没动静,想是被救下了。若她死了,沈临佑定会举兵为她报仇。”

霍炀冷笑:“还是个痴情种,可惜了,江山社稷最容不下的就是痴情种。”

沈临佑此次出行长青阜并不顺利,所以早早就回到了平川府。也幸而不顺利,才赶上救了云梨一命。

沈临佑在长青阜那里吃了瘪,他也不耽误,直接就整军待发继续往石邑郡去跟大军汇合。

云梨收拾行囊时心不在焉,沈临佑握住她的手道:“你不是一直想随军,今日怎么怏怏不乐,是有心事?”

云梨望着他道:“那个晚上,有个保护我的小将殒命了……可我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他们在院外站了快一年,我怎么能连他们的名字都不问一问呢?”

沈临佑不忍心看她责备自己,便道:“被杀害的那个叫陈雨,受伤的那个叫方宜兴。陈雨我已经厚葬过他,也会善待他的家人。”

云梨道:“方宜兴是你帐下的将士吗?”

“是。”

云梨央求道:“那你可不可以让他继续跟着我?”这样的话,也就不会上前线了。

沈临佑明白过来她的意思,念在陈雨的份上,便也点头同意了。

临行前,有小厮递了个箱子,说是松吴镇的人给她的。

云梨有些纳闷,毕竟与松吴镇的故人也好些时候没联系了,尤其是最近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更是联系甚少。

打开箱子,发现里面存了一坛好酒并一个骨瓶,骨瓶之小,单手便能握住。

云梨拾起骨瓶,打开一看,里面却是一粒丹药。

附来的信条上写着:多谢梨娘相赠酒方,附梨花白一坛。

沈临佑道:“怎么这个时候想起送酒,倒也真赶上时候。”

云梨笑道:“想是终于掌握好了程序,去年酿,今年冬天正好启坛可饮。”

沈临佑点头:“那就一起搬上,等打了胜仗再喝。”

见他走了,云梨便又去收拾行囊,再次看那骨瓶,冷不防看见瓶底还刻着一行小字:

初见空无,生于赤,归于雪。心若求生,此药便生;心若求死,此药便死。

云梨思索了好一会,原以为这只是单纯补药,可现在看来似乎又不是。

她叫过小厮问:“随酒来的除了这方纸条可还有其他信件?”

小厮摇头:“没有。”

云梨也不再去想,时间紧促,总不好再去松吴镇问,只好作罢。

再见到方宜兴时,大军已行走了一日,应该是才得到跟随云梨的消息,所以立刻来找她。

云梨问他:“你伤在哪里,可已经大好了?”

方宜兴拍了拍胳膊:“已无大碍了。”

云梨见他眼眶红红,自己也跟着鼻子一酸,可惜这世上远没有后悔药,若是知道那个将士会在这么好的年华失去年轻的生命,她应当也会时常出来问候问候。

哪怕一杯热茶,一顿热菜,可是都没有过。

他们恪尽职守,而她沉溺在自己的世界,明明就一墙之隔,却生生阻隔了曾经举手可得的温暖。

云梨抹了抹眼泪道:“我跟主君说希望你以后仍旧跟在我身边,你可愿意?”

方宜兴俯首:“主君之命,莫敢不从。”

云梨摇头:“我问的是你愿不愿意。”

方宜兴想了会,最后点头道:“属下愿意。”

沈临佑走近马车时方宜兴刚走,他看见方宜兴白面小生的模样,有意活跃气氛,调笑道:“原本已有了一只白兔,这会子倒又抓来一个。”

云梨反应过来,笑嗔说道:“我是兔子,那你是什么?”

沈临佑丝毫不顾忌外面有人,俯身轻咬在她耳垂道:“我就是专吃兔子的灰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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