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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书网 > 乱世娇娘 > 第111章 秋期将过(1)

第111章 秋期将过(1)

云梨和韩星年再见王忠时,却是听他带来顾怜出走的消息。

云梨不免大惊:“顾姑娘不是在你家好好的吗,怎么会出走?”

王忠似有难言之隐,只对着韩星年央求道:“韩少君,当初就是你先寻到梨娘的下落,你可否再帮我一次,寻寻顾姑娘?”

韩星年抠着字眼道:“诶——帮你可以,却不是再帮,找梨娘也是我自己的意愿。”

云梨气得在旁边掐他:“都什么节骨眼了还咬文嚼字,找人要紧!”

随后又问王忠:“以你对顾怜的了解,她最有可能去哪个地方?”

王忠急得说不出个所以然,韩星年道:“这样吧,你去她最有可能去的地方找,我和云梨到你家附近打听打听。”

三人找了整整一日,仍是不见顾怜踪影。

王忠焦急得滴水未进,云梨劝道:“再急也要吃饭,可别人没找到,你先垮下了。”

说着便将饭菜往他面前推了推,又将筷子强塞进他手中。

王忠看着她的神情,愣怔了半晌,忽而道:“都是我犹疑不定,才让她失望出走。”

云梨疑问:“此话怎讲?”

王忠低着头,声如蚊讷:“我……我原本……”

“他对你有意思!”韩星年看不下去,替他说了。

却见云梨瞪大了眼睛,王忠则一脸赧然。

云梨气道:“你真糊涂!王婆婆视我为己出,我视你当亲大哥,再说了,我从来都没感受到过你对我的心意,你怎知自己的心意准确?如今看到顾怜出走,你急的这般,难道还不明白自己的心意究竟为谁?”

许是当年未有机会问出口,执念了多年,竟误将执念当做了爱。

此刻听了云梨的话,王忠没有想象中的难受,反倒是释怀畅然,他忽而一拍脑门道:“我想起来了!还有一个地方她可能会去!”

说罢将筷子一丢,人就走出了酒楼。云梨和韩星年对视一眼,忙也跟了上去。

顾怜的父亲原是朝都的谏议大夫,因不满怡清公主的荒淫无度,数次弹劾,得罪了不少大臣,战乱没几年就被寻了由头革职砍头,顾怜更是被罚没军营。

山岭之上,荒草之间。

顾怜跪在双亲坟前,两只眼睛哭得核桃一般,看着身前的纸钱渐渐烧作灰烬,她哽声抽泣:“爹、娘,女儿很快就能与你们团聚了。”

云梨等人赶来时,坟茔前已经没有顾怜身影,王忠急痛攻心,不住大喊她的名字。

韩星年蹲下看着那堆灰烬,将手往上面拢了拢,道:“还有余温,应当没走远,我们分头去找。”

三人分开找了半晌,最后是云梨发现了顾怜。她面色苍白地坐在树桩上,云梨走过去唤她:“怜儿?”

顾怜应声抬头,见是她,委屈地又哭了出来:“云姐姐。”

云梨看到她身旁散落一地的绳索,知道她心中所想却不拆穿,只俯身坐在她身侧道:“你怎么坐在这里,冷不冷?”

顾怜眼泪汪汪道:“我以为有了王大哥,以后定能过的美满幸福,可是他心里没有我,他……”

望着云梨,她又实在说不出口,随即又道:“我真的想一走了之,却又不甘心,父母养我育我,我怎能辜负他们的期望,若是真去了泉下,只怕也要被娘亲叉着腰骂。”

云梨握住她的手:“这就对了,那你有没有开口问过王大哥,抑或是对他表明过自己的心意?”

顾怜摇了摇头。

云梨叹道:“表达心意并不是男子专属,女子也可以表达出心中所想,他木讷了半辈子,难不成你也要学他?”

“云姐姐……”

还待要说,却见远处王忠也找了来,他奔至顾怜身前,焦急得语无伦次:“你……你怎能留书一封就走了?”

顾怜吓得不敢吱声,云梨在她身侧道:“王大哥马不停蹄找了你整整一天,滴水未进呢。”

顾怜望着王忠,一肚子话想说,可又实在羞赧,刚想开口,便听王忠沉沉道:

“你是金枝玉叶,别说得到你,就是想我都不敢想,你家中落难才到我这里,我只能日夜保你衣食无忧,却不曾想你……”

听到这里,顾怜已经红透了脸,云梨忙给王忠使眼色,鼓励他继续说。

王忠深吸了一口气,声如洪钟道:“怜儿,咱这就回去,找先生算个好日子,挑个最近的吉日,咱们马上成亲!”

他一股脑说完,脸也红了半边。

顾怜却咬着唇,泪花儿扑簌簌地落,“我是罪臣之女,不能当将军原配。”

“胡说,”王忠肃然道:“我此生只娶你这么一个媳妇儿,我是粗人,不兴贵族三妻四妾那套,认定了你就是你,只要……只要你不嫌弃咱们家清贫就好。”

听完这番话,顾怜忍了又忍,终于大着胆子握住了他的手,望着他的眼神坚定无比:“有王大哥这句话,往后君如磐石,妾作蒲苇,蒲苇韧如丝,磐石无转移。”

王忠一个大男人,听了这话竟难得地红了眼,两人执手相对,眼中彼此交融,竟完全把不远处的云梨和韩星年忘记了。

韩星年无比羡慕地看着两人,扭转过头望着云梨,“你什么时候也对我来一套磐石蒲苇之类?”

云梨没好气白他一眼,捂住他的嘴拽着他离开了山岭。

许是再烈的酒也不如喜酒这般醇厚绵柔,云梨许久都不曾这样开心,望着王婆婆的慈祥笑颜,还有王忠合不拢嘴的喜悦模样,云梨也甚觉欣慰欢悦。

扭过头时,发现韩星年也盯着场上的新人笑的一副傻样,不禁问道:“傻笑什么?”

韩星年的双眸有如星光坠落,眼望着她道:“在想象你穿婚服是什么样子。”

这段时间以来,云梨对他的天马行空言论已经见怪不怪,忽而想起与他初遇的时候,云梨便拖着酒瓶坐到他身侧问:“你当初为何会选谷祈安这个名字?”

韩星年眼底隐现一抹哀伤,随后又恢复如常,笑道:“谷姓是我阿娘的姓氏,祈安是她给我起的表字。

幼时我身体不好,她日日去庙里烧香祈福,有一日,她在山上看见繁星满天,坠落如雨,回去后便给我起了这个名字。”

这是云梨第一次听他说起往事,略带醉意地望着他,虽然什么都没说,可也难掩眼中的羡慕和憧憬。

临走时,云梨将银镯交给顾怜,她却拒而不收。

云梨心中难过,道:“我虽然自幼多受王大哥和王婆婆照拂,可于他们来说我只是义女般的存在,这个镯子是当年王婆婆送予我的,那年我逃避战乱外出谋生,谁知在泗水郡被同乡抛下,连这只镯子也被一并偷走了。

而后辗转数年,没想到还能再看见这只镯子,它对我意义非凡,不仅仅是一件身外之物,更是王家最朴实的善心。

今日我想把这个镯子交给你,是因为当年王家最值钱的便是这只镯子,那是他们所能表达的最好的善意与爱。

虽然王大哥如今生活好了,可这个镯子所代表的东西是永远不会随着时间改变的。”

顾怜见她与自己推心置腹说了这么多,不觉也攒了泪花,“云姐姐,我从来没有介怀过你和王大哥的事情,你们都是我在世上的亲眷。”

云梨笑道:“那这镯子便当做我送给嫂嫂的新婚贺仪,嫂嫂可要收下。”

她说完促狭地眨眨眼睛,将镯子套在了顾怜的皓腕之上。

顾怜摩挲着镯子,很是珍惜,她望着云梨道:“姐姐千万记得多来看望我们,我也就只有姐姐能陪我多说说话了。”

云梨笑得眉眼弯弯:“新妇的日子还有得你折腾呢,届时左邻右舍都会来拜访,只怕你不说话都不行。”

顾怜红着脸小声嗫嚅:“不与姐姐说了,惯会取笑我。”

“呀,这就要赶人啦?那我就不耽误嫂嫂和王大哥的洞房花烛啦。”

说完不等顾怜跺脚佯怒,忙闪到门口与韩星年离开了。

两人走在巷子里,韩星年望着云梨眉目含笑:“等我们回了阳鹿城,我一定给你一个最盛大的婚礼。”

云梨皱着眉,将脑袋偏在一旁叹:“又来了。”

韩星年追上去道:“你可别告诉我你要来那套死也不嫁人的做法。”

云梨望着他反问:“不嫁又如何?难道世间女子都只有嫁人才有活路吗?”

韩星年摇头:“如今乱世,嫁不嫁人自然是你自个儿说了算,我想娶你,是因为我心里有你,也有信心能护好你,并非为了世俗理念要圈住你。”

见云梨面色沉沉,他又低声缓言:“我总是不会逼迫你的。”

云梨没有接话,半晌后唇角才微微牵出一抹笑容,她点头,声音也柔缓了许多:“我知道,我知道你不会。”

看到她的笑颜,韩星年心中怦然。

夜色浮动,宛如倒映天边星河。

韩星年收回目光,故作神秘没话找话:“你知道人死后会去哪吗?”

云梨略微思索了会,说:“下地狱,或者再转世吧。”

韩星年望着夜空繁星:“我更愿意相信人死后会变成星星这个说法。”

云梨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喃喃道:“可是还有人说尘念杂乱就升不起来,我怕是不能变成星星了。”

韩星年握着她的手笑言:“我可以带着你一起变成星星,我没有杂乱的尘念,我只要你就够了。”

“韩星年……”她开口,带着几分不忍。

“你别老想着拒绝我,有时候你只要左手放下过去,右手牵着我就可以了。给你的心一个机会,让它好好休息,其他的交给我。”

说话间,韩星年已经停下脚步,晚风拂动云梨的衣摆,与他的袍角交缠难分,一如他的心。

他不由自主地朝云梨靠近,云梨并未躲开,只是垂首不语。

离她白瓷无暇的娇靥越近,韩星年就心跳愈快,握着她的手也开始湿腻出汗。

垂下眼睑,在即将触碰到她的柔软双唇时,却见云梨还是偏开了脑袋。

他心里一空,还来不及难过,就听云梨紧张道:“有人在巷子口盯着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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