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遭遇危机
“狗腿子？”
左丘虽然不明白少年在说什么，但是活了三十年的经验告诉他：在明显无法克服的困难面前，要学会及时认怂。
“少侠饶命，你说什么都成。”
看着左丘未战先降，少年瞥了一眼撞飞自己的金属怪兽，心中暗自松了口气，幸好不用真打，这铁家伙撞得人怪疼的。
瞥见周围人群已经散开，少年心道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左丘看着少年转身欲走，犹豫了一下，还是好奇还是喊了一句：“少侠怎么称呼？”
“卫北。”
少年本没有名字，一直以来都是被阿猫阿狗、小叫花子地叫着，刚才醒来时候却听到有人叫自己“卫北”。听着还不错，那么这名字，自己要了。
“我叫左丘，要是少侠身体有什么不舒服，可以随时来找我……”
卫北回首打量左丘一眼，略作颔首之后，便匆匆跃走。
看着身法矫健的卫北几个闪转腾挪之间就消失在街头，左丘感觉刚才的一幕有些如梦似幻。
此时，刚才倒地的交通管理员已经站起身，揉着生疼的脸颊，一肚子闷气不知往何处发。眼看少年已不知所踪，但左丘却还在身边傻站着，便怒喝道：“还不快把车开走？等会儿小心罚你阻碍交通！”
左丘悻悻地应了一声，赶忙去开车。
临到车前才发现，刚才匆忙间没顾得上看车况，现在一看，保险杠竟然被撞得严重变形，车前盖都鼓了起来，好在“蜗了个蜗”的车型足够皮实，试了试还能开。
这究竟是个什么怪胎？左丘不由得对卫北的身份越发好奇起来。
车开到修理厂，熟识的师傅老魏一瞧惊呼起来。
“丘老弟，你这是去大戈壁撞牦牛了？怎么把车撞成这样。”
“撞到一个脑子不太对头的毛孩子，人没什么事儿，车不知道咋的就这样了。”
魏师傅是左丘的老邻居，大学没毕业时候就是熟识，所以左丘有事没事总往他这跑，虽然后来左丘创业失败一贫如洗，但好在当初魏师傅女儿生病急缺钱时候，左丘借过魏师傅一笔数目不小的救急钱。
为感谢左丘，魏师傅心一横硬是把自己的修车店转给了左丘一半，虽然远不够当初借去的数目，但至少换得心安。左丘当时本只是随口答应下来，没想到现在这里却成了左丘唯一的容身之处。
魏师傅拆下前杠，有点不太确信地追问。
“你确定这是撞到一个毛孩子？”
“真是一个毛孩子，看起来年纪不大，但是力气却出奇的大。”
“啧啧啧，那这毛孩子的毛也忒硬了！你瞧瞧这里，都不是车体吸能的回缩变形，而是被远超过车体强度的物体硬生生撞断的。”
“巧劲儿吧？”
“呵，有这种巧劲儿，拳王都得被一拳打Ko。”
“这么厉害的吗？”
“可不咋的，最近到处听说这世界开始有点不正常，前几天新闻还说在大庭广众之下有人在空中渡劫，就见那电闪雷鸣的，咔咔好一顿劈呢……”
“砖家都出来辟谣了，说那是物理现象，空气中静电聚集加上云层折射的投影，造成了视觉上的错觉。”
“嘿，你小子什么时候开始信上砖家的话了？砖家是不是还说建议让大学生毕业以后到单位有偿上班？说可以一举两得，既解决企业用工难的问题，又能解决现在大学生就业难的问题。”
“净是些……萝卜拐弯屁！”
“……”
另一边，卫北所在学校附近的商业街上。
从车祸现场跑出来后的卫北，只觉得眼前的一切都让他惊奇无比，路上的人都穿着奇装异服，满街的钢铁怪物呼啸而过，随着天色渐暗，周围还亮起一盏盏色彩艳丽的霓虹灯。街边的屋子都奢侈地用琉璃罩做装饰，甚至有的一整面墙全都是琉璃！
卫北能知道琉璃这东西还是运气。有次蓝府的老爷过寿，十里八乡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来了，卫北也有幸被发了两个馍，可以蹲在府内的墙角啃。
只记得那天蓝老爷醉眼惺忪，举着还不到半个巴掌大小的一个小琉璃杯向来客吹嘘，说就这么一个小玩意，少说也能换两座蓝府的宅子。
当时全场一片惊呼，大家都瞪大了眼睛向前凑，只见这东西晶莹透亮小巧精致，光线照射在杯子上，折射出五颜六色的光芒。
这给卫北的心里留下了极深的印象，以至于第一眼看到满街的琉璃窗、琉璃灯后，卫北的第一想法是：带走！打包都带走，拿回十里坡狠狠赚他一笔，以后雇上九九八十一个小弟帮自己每天去街上讨吃的，还得要求讨回来的饭菜得荤素搭配。
当然，决不能放过最可气的醉仙楼，每天一定要留下四四一十六个小弟守在他门口要鸭子，还必须得是招牌的蜜汁醉鸭，十六个人轮着班在楼下吆喝，不给鸭就捣蛋！
想得美滋滋的卫北不由得擦了擦嘴角的口水，突然觉得腹中饿得厉害，只可惜走了一路，好吃的东西都被罩在琉璃罩里，卫北不是没小心试过，可这琉璃罩结实得很，卫北已经整儿人都趴在琉璃上用牙去啃，但滑溜溜的琉璃只是让卫北贴紧的面庞变得滑稽可笑。
不仅啃得牙齿生疼，还惹来了店里人岔气式的嘲笑。
要不是知道这琉璃贵的吓人，卫北一定毫不留情地找点什么砸碎它。
……
学校里，卫北的反常举动让早已让学生们叽叽喳喳炸了锅，被打的女老师哭哭啼啼找到了教导处主任，教导处主任一听事态的严重性立马又去找了校长。
可以说，这是这所中学自建立以来，面临过的最大的挑战和危机。
校长虽然表面上稳如泰山，但其实内心已然慌的一匹，经过女老师的哭哭啼啼、婉转哀嚎和教导处主任的义愤填膺、添油加醋，校长毅然决然地表示，必须叫家长。
一串电话打完，老师和家长都到齐了。
卫北家里来的只有卫北的妈妈——艾婉清，一问才知道，卫北的爹，没了。
女老师的冤屈一下子好像找到了宣泄口，吧啦吧啦说了一堆，什么单亲家庭的孩子难怪性格会扭曲，什么有人生没人养，上梁不正下梁歪。
“啪”的一声脆响。
艾婉清当众甩给了女老师一个大耳光子。
局面一下就安静了。
“卫北他爸是英雄，他是遗腹子。”
卫北他妈红着眼眶哆嗦着嘴唇说道。
不得不说，校长还是多少识大体的，赶忙上前打圆场。
“今儿咱就聊孩子，不要随便扩散到家人……”
女老师一听，虽有点不舒服，但心里暗想就算不提家人今天占着理怎么还不整死这小崽子。
又听校长不紧不慢地说：“但就算就事论事，也要多少注意体恤一下家属的身份。”
艾婉清一听，多少有点欣慰，但毕竟是自家孩子做错了事，所以还是态度谦和地表示可以秉公办理，让卫北接受该有的惩罚。
女老师听着校长开始拉偏架本就怒火中烧，这下听着艾婉清的话不由得冷哼一声。
“装什么装，要是按规矩办就必须给这小兔崽子开除！”
“开除行，但你要再敢张口闭口小兔崽子，我怕你等会儿哭都来不及。”
艾婉清虽然护犊子，但也讲道理，不过一码归一码，丈夫卫青是她心中永远的逆鳞，答应好将卫北好好养大成人也是她对丈夫做出的最后承诺。
“呦呦呦，这会儿不清高了？叫声小兔崽子你就不乐意了？我还要叫他王八羔子，他就是烂泥扶不上墙的社会渣滓，他以后不是蹲马路牙子捡烟屁股抽，就是苦力市场给人搬砖砸墙还被嫌弃没用的狗崽子。”
“啪”“啪”“啪”接连几声脆响。
艾婉清收回扬起的手，却还是气得发抖。
女老师先是被打的一愣，继而爆发出杀猪般的嚎叫，推开门哭嚎着就跑出了办公室，只留下一句：你们都等着，今天的事儿没完！
校长有点不知所措，事情的发展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样，正准备义正词严地说几句顺坡下驴的话。
一旁的教导处主任这时候凑到校长耳边窃窃私语道：“雷老师的大哥好像是个狠角色……”
校长狠狠瞪了教导处主任一眼，心想你怎么不早说，这马后炮让自己处境非常的难堪。
艾婉清隐约听到一点教导处主任的话，长叹一口气，犹豫再三还是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霍大哥，你忙着吗，小北可能遇到一点事儿……”
“喂喂喂？信号不好，你说什么？”电话里传来刺啦刺啦的电流声，对方所在的地方信号似乎确实不太好。
“没……没什么了，那你先忙。”艾婉清挂断电话，心中暗恨自己怎么这么没骨气，明知道霍大哥经常在外忙，还因为这么点小事给他打电话。
校长和教导处主任那头，两人本来都已经开始脑补艾婉清一个电话摇来狠人，继而千军万马杀到学校的场景了，没想到电话对面一句“信号不好”艾婉清就挂断了。
校长和教导处主任两人面面相觑，只觉得自己是不是今天站错了队，于是校长踢了踢教导处主任，教导处主任心领神会。
“卫北妈妈，您看这事儿吧，虽然咱老师确实言语不当，但事情的起因毕竟错在卫北，哪有学生当堂跳到桌子上还打老师的？看您也是一个讲道理的人，咱泱泱大国，尊师重道的传统美德还是要的，等下雷老师来了，您姿态放低点给认个错，我们也给说道说道，咱给卫北先挂个留校察看，后续等大家情绪都平复了，这事儿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您看……”
“好……”艾婉清咬了咬嘴唇，觉得如果事情像教导处主任说得这样解决，也可以接受。
……
再说卫北这边，在街上饥肠辘辘地溜达了半天，始终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巧取到一点食物。
眼巴巴趴在大琉璃窗前，看着屋里的人自顾品尝着各色美食，不断流出的口水擦都擦不完。
正犹豫着自己不知该去哪的时候，突然眼前一亮，竟然撞见了之前的左丘。
左丘把车放在修理厂后，乘坐地铁回到出车祸地点附近，心里总觉得今天的事儿不踏实，虽然按理说自己并不是过错方，但他始终没办法把今天的车祸和自己撇清关系。
但h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想茫茫人海中找到一个人谈何容易。
溜达了一个小时无果的左丘，正准备放弃搜寻的时候，迎面碰到了卫北。
“卫北？”
“左丘！”
“刚才你说有什么不舒服的可以随时找你对吧？”
“对对对，要不我现在带你去医院？你头疼吗？”
“小爷我……肚子疼……”卫北突然有点不好意思地把眼光投向了一边的饭店。
左丘顺着卫北的目光看去，恍然大悟，原来是饿了，自己如今虽然落魄，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吃顿饭还是小意思。
遵循卫北的想法，左丘找到了一家具备“有肉”“大块的”“肥的五花的最好”条件的烤肉店，心里突然想起曾看过的一部半岛产电视剧，片名好像是叫什么《我的女友是八尾狸猫》，剧情里因为女友太能吃肉，男主人公总挣扎在破产边缘。
左丘心里暗自好笑，到底是电视剧，脑洞大开，两个人就算是纯吃肉，还能吃多少钱的，至于那么夸张。
……
一小时后，左丘脸色铁青地带着卫北从店里走出来，不光身上的钱被花得精光，就连进店时候穿着的皮夹克和手表都也被抵押在了店里。
“好吃是好吃，就是烤得太慢，料撒得也不地道……”
吃饱喝足的卫北，扭头瞅瞅身边的男人，突然觉得左丘这个人其实也不赖。
左丘用余光打量着卫北，心想这毛孩子身体棒的和一只小牛犊子一样，虽然不知道是怎么把自己车撞成那样的，但就这饭量来说，用恐怖来形容也不为过。
“我送你回家吧，你家在哪？”
左丘心想今天的事儿总算是告一段落，送这少年回家，自己就能回去好好睡一觉，然后认真琢磨怎么再选个体面的死法了。
“家？”
卫北对这个词无比陌生，无论是之前长大的十里坡，还是如今光怪陆离的h市，他都不知道自己的家在哪。
“我不知道……但是我好像是从那来的。”
卫北虽然不知道家在哪，但是这次醒来后出现的地方是在学校，所以他便大咧咧地指向了学校所在的位置。
左丘看了看卫北的校服，确实是实验中学的学生，想了想觉得卫北可能是住校生，便没多问，带着卫北径直往学校走去。
……
校长室内。
校长和教导处主任眼见成功地说服了艾婉清，于是都安心地坐下等着雷老师，教导处主任不放心期间还给雷老师打了一个电话，但不知道电话里说了些什么，挂断电话后教导处主任看艾婉清的眼神就有点怪怪的。
“砰”的一声。
校长室的门被重重地踹开了，校长和教导处主任刷地站起身来，眼神里却没有该有的惊讶。
先是鱼贯走入八个身穿黑西装的大汉，最后进来的是雷老师和他的大哥雷牧基。
“谁是卫北那小兔崽子的家长？”
雷牧基扫视屋里的三人，目光停在了艾婉清身上，肆无忌惮地打量起她妙曼的身材。
校长赶忙摆出笑脸，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雷牧基身前，笑呵呵把刚才提出的，让艾婉清当面道歉，再给卫北一个留校察看的处罚方案说出。
却不想雷牧基压根没搭话，一摆手，两个大汉直接将校长架着按坐在了沙发上。
“没你的事儿少插嘴。”
校长缩缩脖子，不再敢言语。
“谁是卫北那小兔崽子的家长？”
雷牧基凑近艾婉清，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冷眼瞧着正坐在椅子上的艾婉清。
艾婉清受不了这种气势凌人的态度，刷地站起来，不甘示弱的一个字一个咬着牙字冷冷说道。
“卫，北，不，是，小，兔，崽，子！”
雷牧基仰面哈哈大笑，周围的黑衣人也都纷纷哄笑起来，校长和教导处主任似哭似笑的不知道是什么表情。
“关好门，都睁大眼睛看着……”
两名黑衣人自觉地关紧校长室的门，笔直地贴门而立，将门堵得严严实实。
另外两个人走到校长和教导处主任身边，一左一右紧紧盯着两人，其他四人以雷牧基为中心对艾婉清形成了包围之势。
“卫北不是小兔崽子……那就是王八羔子了？”
雷牧基咄咄逼人，狞笑着伸出一双大手紧紧抓住了艾婉清的肩膀。
艾婉清吃痛惊叫一声，明知现在形势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但依然倔强地喊道。
“拿开你的臭手，卫北的爸爸是英雄，你们不能这么说！”
“英雄？”
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那就让他的死鬼爹，看看我是怎么教育他儿子的……！”
只见雷牧基双手用力一把撕开艾婉清的上衣，狂笑着向旁边的黑衣人说道：“你们平常都把国骂挂在嘴上，今天就让雷爷现场示范一下，就当是言传身教了。老三、老四，拿出手机都拍好了，角度一定要全……哈哈哈！”
旁边的黑衣人配合都跟着狞笑起来，雷老师幸灾乐祸地站在一边，拿出手机等着录一出好戏。
校长和教导处主任眼见事情逐渐脱离了他们的控制，略一对视，不由得已经开始思量怎么善后。在他们看来，当下最要紧的，是怎么在事后封住艾婉清的嘴。
“你敢！啊……”
艾婉清凄厉的叫声从学校的办公大楼传出很远。
楼下的门卫大爷对校长室内的动静完全充耳不闻，只是拿起桌旁新拆封的一盒华子，自顾自吐了个烟圈，嘀咕道：“这高级货，吸起来就是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