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失手(二)
刘驰看看手表,时间已接近晚上八点,今晚目标恐怕不会出现了,他再次无奈地摇了摇头,感叹这年头混口饭吃着实不易,眼看一个月的期限到了,自己却连季超的影子都没见着,不知道委托人肯不肯再宽限几天。
十个月没工作,刘驰的拳脚已经有些迟钝了,不过临阵磨枪不快也光,两周前他开始做恢复性训练,肚子的脂肪确实减了不少,他抬脚把地上的易拉罐儿踢飞,破罐子跌跌撞撞滚到停在巷口的一辆摩托车旁边,刘驰认出那是比亚推出不久的新车型——银绫Ex,灰白的车身漆面锃亮,从老远就能看清车子的轮廓。酒店有地下车库,客人的车子都停在那儿,只有酒店的服务生和厨子偶尔会把车停在小巷里,不过这款新车价值不菲,又是限量发售,所以不是出得起价就能弄到的。
不知道车主为什么把车停在这里,还把头盔挂随意地挂车把上,刘驰没事也经常骑车兜风,算半个机车爱好者,于是他走过去,绕着车子转了两圈儿,想尽量饱饱眼福,见头盔侧面贴着一张宠物狗的大头贴,心想对方难得还是个爱犬人士,这车主八成是个女的。
“刘驰,目标出现在车库。”通讯器里忽然传出高智达的声音。
闻言,刘驰立刻精神起来,他马上问高智达:“他带了几个人。”
“就带了一个,还是个兼职司机。”
刘驰把没抽完半支烟扔到地上狠狠碾了下,心想这臭毒贩子终于出现了,下半年的生活费可全指望这单生意,今天必须把他拿下。
刘驰从后门返回酒店,穿过厨房直奔电梯,一楼是大堂,二楼是餐厅,三楼和四楼是各种老虎机,刘驰知道真正的赌徒肯定会选择坐在赌桌旁,所以他要去的是位于五楼的赌场。
晚上八点正是大佬入场的时间,刘驰走出电梯时刚好撞上了含笑鞠躬的赌场经理,这部电梯是供客人和仅有的几位经理使用的,刘驰并没有使用权限,而且他还把一身油烟味儿带进赌场,这让经理非常生气,他伸手想抓住刘驰的肩膀,不料被刘驰牢牢地攥住了右手,并顺势一拧,虽然只是招简单的反擒拿,不过对付手无缚鸡之力的经理绰绰有余,他惨叫一声,连忙踮起脚把整个身子都倒向胳膊被拧的方向,即便这样还不能缓解手腕传来的钻心剧痛,他龇牙咧嘴地告饶:“哎!哎!放,放,放手!疼,疼啊!”
刘驰只想给他个警告,并不想惹麻烦,于是就撒手了,不过犀利的目光依然射向经理的眼睛。经理早就听说酒吧那边儿来了个副经理,是个关系户,手上还有点儿功夫,相当不好惹,估计八成就是这家伙!想明白以后,经理赶紧朝正在靠近的保安摆手,示意这边儿一切正常,保安以为只是误会,就全都回到了自己的岗位,刘驰心中暗喜,这么一来待会儿办事就不会有人碍手碍脚了。
“目标马上进电梯,应该是五楼。”通讯器里再次传来高智达的声音。
刘驰静静地站在墙角,目不转睛地盯着电梯口,两分钟后,季超优哉游哉地走了出来,他今天穿了一套白色的过膝风衣,里面是西裤和马甲,戴了副褐色墨镜,不算低调也不太显眼。经理见了他只是例行公事地弯下腰凑上热脸,看来他算不上酒店的贵客,但肯定是常客,因为他没有去换筹,也没有让保镖去,说明筹码早就存在卡里了。
季超的保镖是个身高不到一米八的男性,体型健美匀称,并非肌肉发达的类型,年龄在三十到三十五岁之间,看上去文质彬彬。直觉告诉刘驰,这个人很可能是个麻烦,以往的经验证明,膀大腰粗、一脸凶悍的保镖只能用来吓唬人,跟内行一交手立马就暴露纸老虎的本质,反倒是那些看似毫无威胁的家伙最难缠。
赌场的面积很大,作为业内高手,刘驰当然不会跟个菜鸟似地一直跟在季超后面,那样既费力气还容易暴露,在一个相对固定的区域活动,远远地盯着是才是最高效的方法,刘驰采用的就是这种方法。赌场的外围有一圈加层,设有桌椅供赌客们休息,也是赌场保安观察场内情况的最佳位置,作为酒店的服务人员,刘驰在加层上来回走动,既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怀疑,又能轻易掌握季超的一举一动。
季超先投了两把骰子,又在轮盘上下了几柱,玩得都不大,看不出是输还是赢,后来在梭哈的牌桌上找了个位置,就再也没动地方。众所周知,跟轮盘和骰子那些拼运气的玩法相比,梭哈更考验玩家的脑力和胆识,像季超这种诡计多端又胆大妄为的毒贩,喜欢这种玩法倒是情理之中的事。
事实证明,季超确实很擅长梭哈,他坐在牌桌前的半个小时,同桌的客人跟走马灯似的换了一波又一波,只有一位不服输的土豪执拗地非得赢一局不可,而他面前的筹码早就翻了几倍,虽然筹码是全息投影而非实体,但视觉效果还是相当震撼的,这引来了不少赌徒的围观,也给保镖的工作增加了不小的困难。
刘驰见时机成熟了,便立即展开下一步工作,他下了加层,晃晃悠悠地朝季超那桌走过去,从一个性感高挑的女招待手中接过托盘,便打发他去其它赌桌。刘驰钻到围观的赌徒中,趁保镖没注意的功夫掏出个东西往季超的后脑勺上喷了一下。
季超感到后脑勺传来一丝凉意,他立刻回头查看究竟,刘驰微笑着把一杯饮料随手放到了他的面前,接着又走到那个倔强的土豪跟前,给他也送上一杯饮料,然后才若无其事地离开。季超摸了一下脑袋,感觉手上有点儿潮湿,但看起来又没有任何的异常,他用询问的眼神看着保镖,见保镖并没有察觉任何异常,于是才放心地继续玩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