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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婆娑弄影月下坟

月色降临,断了的树枝直指夜空,落下来的影子如葬衣般铺散在墓地上,许多坟不知是被老鼠还是什么貂鼬拱出了一个个洞,借着婆娑树影,一只老鼠钻了出来,嘴巴上叼着一块碎肉,向四周张望了一番,随后钻进一堆散落着的陪葬衣物中。

‘啾……啾……’

一声绝命惊叫,老鼠扑腾了两下,就再也没了动静。

月色下,一道影子缓缓的飘了起来,失去了半个脑袋的老鼠吊在空中,一口咬下,鲜血喷溅。

虞河南面目狰狞,像极了饿死鬼,每一次咬下,咀嚼,会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鲜血从嘴角渗出,流到下巴,流到胸口,流到地上,一口,两口,三口,大快朵颐,这或许是他来到地府矿区以后,吃的最酣畅淋漓的一次。

‘呸!’

虞河南吐出一坨,除了碎骨,上面混着鼠毛和还有淤血。

‘呼……’

虞河南扣了扣烂的发黑的牙齿,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

此时,已步入黑夜,见四下无人,用力一扯,血肉粘着衣服被生生拉扯了下来,随后将其撕成一条,一条的,丢入丛林中,伪造成野兽到访过的模样,随后便消失在了密林深处。

一夜无眠,耳边传来脚步声,阿瞬睡眼惺忪的爬了起来。

一个士兵提着灯笼走了进来。

‘噔噔……’

锣声响起,震耳欲聋。

“起来了,起来了!”

这样的叫床方式,阿瞬也算是开了眼,在这之前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紧随其后,来了两个士兵,他们也不言语,就将两个桶子放下,离开了。

阿瞬好奇凑近,借着微弱的烛光,那是四个平时用来喂猪的桶子,一股淡淡的馊味扑鼻而来,仔细一瞅,原来是饭菜。

而就在这时阿瞬感觉后背一股巨力袭来,还未来得及回头,就被撞翻在地上,而等到他再度爬起来的时候,才发现那饭菜桶子,已经被一群人给围住了。

没过多久,饭菜就被洗劫了一空,望着东倒西歪的桶子,阿瞬不由的吞了吞口水。

邬君梅将桶子扶了起来,一粒粒米被捡了起来,他分别放入两个碗中,一丝不苟,每个桶子里的饭菜都搜刮的干干净净,甚至连一滴油水也不留,整个动作行云流水,熟练的让人心生感触。

邬君梅拿着碗,在路过阿瞬和云从龙的时候,这才注意到这两位新来的客人,温文儒雅的道:

“你俩吃了嘛?”

阿瞬对刚刚抢饭的场景仍心有余悸,摇了摇头:

“没……没有……”

邬君梅望着这两个和自己儿子差不多大的孩子,微微一笑,将装了饭菜的碗,放到了二人身前:

“你俩吃吧!”

锈迹斑驳的碗,盛着半碗饭,上面挂着几根菜叶子,想起一粒粒从地上捡起来的,阿瞬早已没了食欲,退到一旁。

“谢谢,我不饿!”

显然刚刚的一幕也震惊了云从龙,他心里想着宁愿饿死,也不会吃这么脏的东西。

“那……那个……大叔,我也不吃!”

而就在这时,一个浑厚的声音传来。

“他不吃,我吃。”

寻声望去,一个坦胸漏乳的壮汉走了过来,络腮胡须,怒目圆睁,从太阳穴到下巴有一道很长的疤,他就是大皮子。

大皮子伸手就去夺邬君梅手中的碗。

邬君梅并没有想给他,双方争执下,碗从手中脱落。

‘啪嗒……’

摔的支离破碎。

大皮子见碗都碎了,连连摊手,无辜道:

“你看,天台大人,你给我不就完了,这下子谁也吃不到了。”

这时候一人冲了过来,将大皮子推倒在地上。

‘嘭!’

溅起一嘭灰尘。

“你做什么?”

来人身材干瘦,但目光坚定有神,匀称的体型,一看就是练过,此人便是伍什长,曾经是虞河南的贴身护卫,只不过经历了这么多年的折磨,早已不复当年之勇。

二皮子见大哥受欺负,连忙上前帮忙:

“刚刚明明是天台大人,他不吃,还不给我们吃!”

三皮子在一旁阴阳怪气:

“就是,至于为那俩饭票,跟我们自己人动手。”

三皮子言外之意,他们要一致对外,对阿瞬二人打一顿,就可以到页洛葶那里领肉吃。

伍什长怒道:

“都把嘴都给我闭上!”

这时候大皮子爬了起来,不服气的将伍什长推到一旁:

“现在老大都嗝屁了,你指望跟着他嘛?咱们这里的规矩是不是应该改一改了?”

“就是!”

有人附和。

二皮子道:

“有的人,从来到这里以后,就喜欢享受特权,什么都要最好的,儿子可以不干活,自己也可以不干活,全都让我们干,这显然是不公平的!”

角落里一个穿的破破烂烂的人,名叫大军,他不敢苟同二皮子的言论,嘟囔道:

“你忘了,天台大人以前怎么对我们的了吗!”

三皮子:

“是啊,要是没有他攒动我们,我们现在还在外面吃香的喝辣的呢,受这鸟气。

现在倒好,弄的我们人不人,鬼不鬼,过着连猪狗都不如的日子,有谁可怜我们?”

二皮子附和:

“就是,谁在乎这八年我们是怎么过来的?”

早已积蓄的压抑,在此刻彻底爆发而出,一时间,整个房间里鸦雀无声。

邬君梅端着碗缓缓站了起来:

“我们会离开这里的!”

大皮子道:

“你来的第一天就这样说的,这么多年了,你看……你看,我的牙都被饭里的石头硌掉了,我们出去了吗?”

说着大皮子张开嘴巴,露出满嘴的烂牙!

二皮子:

“对,从今天,谁也别想享受特权!”

邬君梅沉默,端着碗走到另一侧。

角落里的男孩,看起来有十三四岁的模样,望着走过来的父亲,眼睛含着泪光,就连身体也在跟着颤抖,显然被眼前的一幕惊吓到了。

“爹!”

这个男孩名叫邬旗云,是受到父亲邬君梅的牵连,从而流放到了地府矿区,因那年刚好六岁,就有了小名邬六儿。

邬君梅摸了摸邬旗云的头安慰道:

“云儿,快吃吧!”

邬六儿:

“爹,你先吃!”

邬君梅象征性的吃了一小口。

“感觉味道有点咸啊!”

说着假装咸的不行,拙劣的演技。

邬六儿吃了一口:

“没感觉啊?”

邬君梅笑道:

“那你就都吃了吧,我觉得不好吃!”

正值年少,长身体的邬旗云早就饿的不行,便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到最后,就连碗也舔了个干干净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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