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写下欠条
周向阳胸口憋着一口闷气无处发泄,索性去酒铺子买酒。
酒铺子的小店家,见到他来,又紧张又恭敬地迎上来。
“周爷,今儿怎么这么早?”
“早上不能来?”
周向阳胡子一翘,没好气地反问。
“能,能,当然能……”
店家脸上带着僵硬的笑,取了一壶他常喝的酒。
周向阳叉着腿坐下,挑开一壶的塞子,仰头就灌了下去。
一口不停歇,半斤的酒咕咚咕咚喝的是一滴不剩。
他把酒壶重重一放,长长舒了一口气。
用袖子擦了擦胡子上的酒水,觉得心里畅快了许多。
这几天他过得实在是憋屈。
他奶走了,那些狗ri的人牙子也找不到。
家里还多了一个病秧子。
吃他家的,住他家的,还不知好歹,却连吃饭都不叫他。
这到底是找媳妇,还是找祖宗?
就当他这次冤枉她了……
那不是她先跑的,他才去追的。
撕了衣服,也没真动她一根手指头,就要死要活的。
如果不是他答应了他奶,他才不管她死活……
想到这,周向阳把酒壶往桌上重重一放。
抓了一把花生米又走了。
“周爷,这就走了?”
“嗯,酒钱记账上。”
店家见人走了,心才放了下来。
这时候,日头已经上来了,周向阳大步往家里走,酒气上涌,身上出了汗。
剥了单衣,穿着麻衣短袖往来的路走。
一身的肌肉腱子,引来路人侧目。
只是看清他脸的人,都不敢瞅第二眼。
他走了半个时辰,高粱地边的板车还停在那里。
朝着被他们两人压倒的高粱杆子看了一眼,在边上撒了一泡尿后,又推着板车又折返回了医馆。
……
医馆里,沈冬侨正在喝药。
活在现代的沈冬侨,吃的胶囊药片,挂的是消炎盐水,哪里尝过中药的苦。
那滋味,真比臭豆腐和螺蛳粉搅拌混合的杀伤力强多了。
喝一口歇一会,反胃恶心。
就算再难喝也逼着自己喝,这古代,药材的珍贵,一般人都舍不得看病买药的。
喝完了捂着嘴,闭着眼,好一阵子才止住想要全部吐出来的念头。
“这药是治疗你的风寒的,你这咳嗽是冻出来的,一日要喝三次,连喝七天,才能拔干净。”
什么?
还要喝七天?
沈冬侨心态都快崩了,干瘦的小脸皱成了风干橘子皮。
从门帘缝里偷看的周向阳,看着里头难受的沈冬侨,心道就该让她多吃点苦头,才能分清好歹。
沈冬侨把药碗递给陈志高,说了声谢谢。
外头的周向阳脸色又晴转多云。
NNd,对个老头子,倒是客气。
气得他砸了一记门框。
“陈老头,出来!”
周向阳的声音忽然出现,沈冬侨又紧张起来。
陈志高摆摆手,示意他稍安勿躁,等他出去探探口风再说。
“看好了没,什么时候能回去?”
这话说地又急又暴躁,可也能砸吧出个意思来。
周向阳还要接沈冬侨回家的。
陈志高拉好门帘,对上周向阳要吃人的眼神,定了定神,一副要说不说的为难样子。
“咋的啦?治不好了?”
周向阳有些急了,想让他有屁快放。
上次见他这表情,就是他奶撒手人寰的时候,难道这小妮子也保不住了。
陈志高吊足了胃口,支支吾吾地把周向阳拉到一边。
“死倒是不会死,就是伤到元气了,这几年都要好好养着,还有……不能行那个房……”
“嗯,”听到前半句,周向阳还点了点头。
“啊?”后半句,他就有些不理解了。
“宫寒懂不?就是伤寒入体……到了这里。”
陈志高摸了摸自己肚子的位置,上下揉了揉。
周向阳大致听懂了,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头。
“能看好吗?”
“不好说。”
“什么叫不好说,要多久,你给个准话?”
陈志高见周向阳被他绕进去了,有些心虚的比出了三个手指头。
“三个月?”
“差不多三年吧。”
又是三年?
周向阳现在听到三年就烦。
“养得好的话三年不用,养不好的话三年不止……说不好,说不好……”
陈志高继续忽悠。
周向阳听完后,沉思了一会儿,目光停留在沈冬侨的方向。
他奶真是给了他一个大难题。
养,还是不养?
这几日,两人相处的点点滴滴瞬间在脑中划过。
别的不说,丫头做饭很好吃,也算勤劳,知道收拾家里。
他喝翻了,也知道给他盖条被子。
也给他奶披麻戴孝了……
门内的沈冬侨打了个喷嚏,外头的周向阳已经做好了决定。
临走时,陈志高又开了几副药。
沈冬侨拿着药包有些窘迫,他身无分文,而周向阳坐在门外的板车上,等着他自己蹦过去。
“陈大夫,这能赊账吗?”
陈志高挥了挥手道:“不用,不用,周向阳说了,记他账上。”
沈冬侨觉得不妥。
陈志高是他来这里后,第一个对他抱有善意的人。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沈冬侨感恩在心。
“这样吧,我给你打个借条吧,等我有钱了,我自己来还。”
“这?”
陈志高见沈冬侨态度坚决,看得出他是个有主见的人,似乎自己不同意,就不能安心一样。
就拿了纸笔,在上面写了一行字。
沈冬侨转过欠条看了一眼。
字都认识,繁体字对他来说并不难,他做博主的时候,也会直播写写字什么的,看到最后的金额,写的是十文钱。
这肯定是少了的,于是拿着笔,在上面改了改,把“十文”改成了“五十文”。
又拿过一张纸誊抄了一份。
拇指沾了墨汁,按了两个手印。
陈志高眼前一亮,没想到沈冬侨居然识字,而且那字写得飘逸灵动,比他的好很多。
“你读过私塾?”
“我读过一些书,日后如果有帮得到您的地方,也请一定要告诉我。”
“好,一定。”
陈志高觉得这次帮人是帮对了。
沈冬侨等墨干了,把自己那份收好,又对着陈志高深深鞠了一躬,才一瘸一拐地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