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再见

当那弥漫在整个桥头的气团停滞下来后，空中屠苏的面容上露出一丝得意的微笑，因为他已经将子龙所在那片的空间封印，那完全停滞的气团就是空间被封印的表现。

而此刻那片区域空气的密度已是外边正常空间的万倍，不管刚才那漩涡是什么厉害法术对屠苏而言都不再重要，因为那施法之人早已是一些被挤压成颗粒地碎肉了。

这个法术也是他第一次使用，这样的力量在以前他是无法想象的，现在却能轻易施展，说明自己从熵大人知识里衍生出增强力量的方法确实可行，只要自己的力量持续增强下去，那么解决修罗族的困境应该也不成问题，说不定还能找到回归家乡的方法。

想象着那传说中家乡的美好，他得意的微笑更加灿烂，露出他那黑唇间白色的牙齿，在这夜空中分外耀眼，但这一抹白却让木桥另一端的人们感到沁入血液的森寒。

想到力量增强后的种种可能，面带微笑的屠苏有些失神，可还没等屠苏的微笑敛去，那气团中再次传出刺耳的尖啸，这次的尖啸与上次的截然不同，如果说上次的尖啸是远古巨兽的嘶鸣，这次却是钢铁间持续的的摩擦与撕咬，那撕扯人神经的锐利尖鸣让木桥一端的人类不由捂住耳朵，张大嘴抑制那强烈的呕吐感。

同时，那天空中的屠苏也在这高频的声波下感受到巨大的危机，他急忙把左手捏成拳头，右手在空气中划动，口中开始咏诵出他出现后的第一句咒语。

就在他身前的空气中逐渐显现出数层气盾之时，他脚下还在弥漫的巨大气团中，突然由内向外被一片巨大的火红浸染开，如同闪电穿越云层，瞬间而来乍然而熄，可就在这片火红汇集到它最终爆发的初始点时，气团上的红点骤然散发如恒星一样的光芒，而此时那尖啸也达到顶峰，又是一道利箭拖曳着长长的气旋，从气团中激射而出，闪电般射向空中的百里屠苏。

看到这激射而来地攻击，屠苏也是面露惊骇，他右手急速滑动在空气形成数道虚影，那早已形成的气盾迅速被调动至那利箭射来的方向。

激射的利箭带着摩擦空气的尖啸和火焰转眼而至，第一层气盾轻易被它击碎，发出山岳相撞般的轰响，接着是第二层、第三层、第四层气盾，屠苏没想到利箭是如此锐不可当，漆黑的额头也渗出冷汗。

手指划动的速度更快，虚影笼罩了身体前一小片空间，在漩涡的前方出现更多的气盾。

百炼精钢不抵千层绕指，说是瞬间但在巨大危机下的百里屠苏却如同度过百年，在这刹那的时间，他用手指在空气中划出了近万道指诀，由于极速挥动手臂此刻他已经感受不到右臂的存在，但这榨尽力量的消耗终于取得了成果。

那气势无匹的无形利箭在穿透百层气盾后，也减弱到极致，它所带起的尖啸和火光也都逐渐消沉下来，看到即将黔驴技穷的攻击，屠苏有些虚脱的身影也舒出了一口气。

他不知道子龙何时竟然拥有如此的力量，他甚至已经有些后悔一上来就使用杀招，拥有如此力量的子龙如果两人能够联手，解决修罗族目前的困境，应该会有更大的可能性。

不过看到他在自己【画地成牢】的法术中还能发出如此一击，说明他应该伤的不严重。解决掉眼前的攻击后再去劝说他，如果不从就再把他和哪些老鬼一起囚禁起来，或者去掠夺他的力量就像哪些人类一样。

想到和人类一起被他掠夺能量的几个修罗长老，他心中也隐隐作痛，更有一丝茫然涌上心头，我是为了拯救修罗族，可修罗族哪些睿智的人都被自己杀光了，拯救了修罗族又有什么用，随着他心境的动摇，手中的动作不禁慢了一丝，那强弩之末的无形利箭竟然又突破了一层气盾。气盾破碎发出的巨响，一下惊醒了恍惚中的屠苏，他急忙再起一个气盾，阻挡下前进的旋涡。

此时，那攻击从桥头的气团中发出到屠苏的身前已经有五百余米的高度，那拉出急转的气旋如同一支有型的长针般正在缝合天地，但这长针终究被屠苏最后一个气盾挡住。看着那在气盾前越转越慢的旋涡，屠苏阴沉的脸上露出一个释然的笑容。

可就在他地释然的神情还没有展开，那最终停滞下来的气旋和气盾同时消失之时，那气旋中竟然包裹着一件东西，或者说是那件东西造就了这缝合天地的气旋，带给了屠苏从未有过的巨大压力。

那是一支木箭，一支用这里常见的钢木和细鄂龙尾羽制作的一支简陋箭矢，而就是这支箭矢，在包裹的气旋和抵御气盾消散露出真容的那一刹那，散发出沛然莫御的气机牢牢的锁定了屠苏，急速震颤着向他袭来，瞬间只在咫尺。

屠苏刹那目呲欲裂，面容扭曲到极限，他感受到一股巨大的死亡之力，笼罩着他的身心，他奋力挣扎着想要脱出这股力量的束缚，但此时的他却好像被楔入山峰峭壁中的一粒石子，即便使出全身的潜力也无法挣脱出这天地的伟力，随着那冰冷的杀机侵入他的身体之中，他已经能看到死亡那狰狞的面貌。

可他不能死、修罗这命系一线的种族还需要他去拯救，在这一刹那他突然看到因为气旋散尽，桥头那气团中那露出的一角，在那里有三个人，其中两个已经昏厥在地，只有一个穿着兽皮持弓的人类稳稳的站立着，他浑身散发着耀眼的豪光，身体在豪光中影影绰绰，仿佛他的身后站立着无数同样的人影，此时的他也从那气团中露出的一角沉默的看着屠苏。

而屠苏在看到这个人类的时候，狂喜、悲伤、愤怒、憎恨的情绪一下从心底涌来吞没了他，甚至连那即将死亡的恐惧此时都被冲散。“熵。。。。。”一声惊天动地的嘶吼从他的胸膛中迸发而出，这个字他喊的是汉语。

气团中站立的那人，听到他的嘶喊，也是疑惑的皱了皱眉眉头，而就在他眉头皱起的同时，那锐利的气机已刺破屠苏胸前皮肤的木箭也偏转了一下方向，紧接着一声剧烈的惨叫震颤整个山谷。

偏转方向的木箭击碎了屠苏的整条右臂和大半的右肩，屠苏如一条血箭被箭矢带过整个修罗聚居地的天空，终于在城墙上方的天空才稳住了身形，他忍着剧痛看了一眼自己骨肉淋漓的伤处，又神情复杂的遥望了木桥哪里的人影，咬了咬牙，最终毅然飞回了自己黑色城堡，此后很长时间城堡里都不时传出痛苦的嘶鸣之声，充满了痛苦、挣扎和怨恨。

而木桥这边的那层层叠叠人影，看到屠苏逃跑，也走向还在昏厥口鼻溢血的李俊山揽起她的身体，这个身影的每一个动作，都有一层层摇曳的身影从他的身体散佚而出，而随着这些身影的散佚，他的身形也是越来越淡。

他看着李俊山的面容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随后他俯身在李俊山脸庞之上，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在李俊山的额头上印下一记轻吻。凝望良久后说了一句“再见”后身体完全淡化消散了。

而就在他消散的一瞬间，一个身影突然从旁站起，一把拉住他的右手，随即一句急而短促的咒语过后，一起和这个身体消散不见。

过了很长时间，直到桥头那气团完全散去，人们才在气团中心的位置找到还在昏厥的李俊山。

虽然这气团的施法人已经逃循，但这气团范围内的空间密度依然很大，不是常人和修罗可以接近的，所以人们在气团完全散去之后，才敢走进来找寻其中的三人，可他们最终只找到李俊山，其他两人已不知所踪，同时他们为李俊山这样一个昏厥的人类是如何抵抗气团的高密度压强感到惊奇。

汹涌的河水依然奔腾不息冲刷着河岸，激荡起的涌动之声萦绕在木桥两端人们的耳边，有说不出凄凉和伤感，气团散尽之后，英国人怀中的卧龙先生茫然四顾却再也没有看到张兰和子龙的身影，他的嘴唇凄苦的抖动着，消失的两人好像他心中的两根擎天之柱，此时擎天的柱子倒了，他的天也塌了。

良久之后他无力的示意英国人招呼其他人类背上昏迷的李俊山，然后疲惫的闭上了眼睛。

李俊山感觉自己经历了漫长的旅途，在这趟旅途中她跋山涉水，穿越无尽的森林，翻越了漫漫的群山，渡过艰险无比的河川山谷，她感到自己疲惫极了，可每次当她想放弃，停下脚步之时，身后总会传来那不靠谱的安慰或傻乎乎的调笑。

这个声音让她感到无比的温暖和幸福，让她消散的力气重新汇集到身上，就像那在记忆中有些遥远的父亲，不知走了多久，终于她来到了这旅途的终点，她感到无比欣喜和兴奋，她努力转头想和那声音一起庆祝这一刻的胜利。

可此时的她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法转身，这让她感到困惑焦躁，她努力呼喊身后的声音，可那声音在此刻却没有回答她，而好久之后才用他一贯温柔而不着调的声音笑着说道：“好了，和你的旅程暂时就到这里了，剩下的路要你自己去走。。。。。。再见了！”

听到这个声音李俊山的心好像被硬生生割裂了一块，痛苦极了。她难过的哭泣着，拼命的想转身留住那个声音，可在她能转动身体时，她发现自己只是在一个人的后背上，穿行在森林之中。这人后背的衣服已经被她的眼泪打湿了很大一大片，打湿了她垂落的头发，她终于知道自己可能失去了那个人，她趴在这后背之上哭泣着再也停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