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善意的谎言

见对方还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秦厌笑着走过去安抚他：“别那么紧张，坐下说。”

等子桑鸿羽坐在椅子上之后，秦厌这才拿出手机朝着对方晃晃，征取他的同意：“介意我拍一张你的照片么？”

虽然不明白秦厌究竟要做什么，但子桑鸿羽对上她的目光时，确实从中看不出任何对于自己的敌意，最终犹豫着还是点点头，秦厌随即对他快速按下快门，之后将刚才的照片输送进电脑系统。

没多久，手机屏幕上便显示出关于子桑鸿羽的详细信息，就连身高体重都十分详细。

看着这份资料，秦厌心中的石头终于放下，她将手机熄屏，正色起来：“接下来我要说的事情，希望你不要太过惊讶。”

从头至尾，子桑鸿羽的思考都一直游离在外，丝毫跟不上秦厌的想法，只会跟着附和应声。

秦厌站起身，从一旁放着不起眼的黑色背包里拿出一本封面写着《高等数学》的书籍，当看清封面时，子桑鸿羽的脸色明显出现变化。

他心里觉得是不是自己的偶像搞不懂高等数学，所以想要请教自己，但她怕太丢人，因此刚刚才跟自己说希望自己不要太过惊讶。

然而事实证明，是子桑鸿羽的脑补能力过强，秦厌什么都没说，只是一声不吭的将那本书递给他。

当子桑鸿羽接过时才发觉不对，这本《高等数学》比自己记忆中的尺寸要小上很多，而且也很薄，况且很明显书面封皮是后期才人为包上去的。

他伸手翻开第一页，看到上面的内容和干涸的血迹时瞬间瞳孔一缩，整个人激动的从椅子上站起身，椅子倒地碰撞在地板上的巨大声响使得隔音再好的房间也传出些许声音，引得隔壁书房中的傅时予目光一凌，一旁的时流见状十分迅速的做出反应，已经冲出房门朝着秦厌的房间奔去。

可还没等他来得及扭转开秦厌的房门，就听到里面传来对方淡漠的声音：“别进来。”

时流握着门把的手停顿一下，终究还是选择松开，但他没有轻易离去，而是站在门外语气里充满担忧：“秦小姐，您有什么需要帮助的么？”

方才时川下楼开门回来后，就将看到的事情一五一十的汇报给傅时予，当下傅时予的脸色就沉了下来，可碍于对方是秦厌的朋友，因此这才勉强忍下去。

但现如今两个人在房间里单独相处又弄出大声响，这不得不让时流心里担心起来，生怕秦小姐是不是被对方威胁了这才不让自己闯进去，不免对此才要多询问几句，希望秦小姐如果真的有问题可以暗示自己。

“没有。”

房间里的秦厌微微皱起眉，下意识觉得时流有些过于忧虑了，无论发生什么自己都有独立解决的能力。

听到秦厌这么说，时流也只好留下一句：您有事直接吩咐我，之后转身离开了秦厌房门前。

秦厌的耳朵灵敏的动了一下，听到门口的时流脚步声远离，这才转头看着依旧怔愣在原地，双手颤抖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的子桑鸿羽。

“既然你能一眼认得出来，那想必你在子桑家的地位不一般吧。”

依照男人临终前的话来推断，《丹草秘药》在子桑家也是不一般的存在，因此不可能族中的人都认识，想必只有嫡系一脉的传承人才有资格翻开，子桑鸿羽能一眼认出就足以证明了他的身份。

良久，子桑鸿羽从震惊中回过神，他合上手中的那本书，红着眼眶看向秦厌，明明心里已经有了判断，却还是不死心的开口问道：“我的叔叔，他在哪里。”

《丹草秘药》丢失时，他年岁尚小，可也依稀记得家族为了重新找回它到底付出了多少心血和人力物力，却终究却是一无所获，直到他后来长大一些，家族决定派出自己的叔叔亲自前往寻找。

这些年《丹草秘药》丢失的事情早已传遍大江南北，所以不止是他们，各方势力都在暗中寻找这本传闻中记录了长生术的奇书，却均是一无所获，而他们子桑家近年来派出去的人，也几乎无一归来，想来在寻找的路上就被其他势力给杀害了。

因此，当子桑鸿羽得知叔叔便是此次出发去寻找《丹草秘药》的人时，十足十的在族中大闹了一场，还被长老们实行好一顿族规，等他从昏迷中醒来时，留给他的就是叔叔已经离开族中的消息。

自此，他再也没有叔叔的消息，现如今秦厌将《丹草秘药》递给他，子桑鸿羽就明白，自己的叔叔早就失去了回家的机会。

望着自己手中的这本书，子桑鸿羽紧紧攥着，大有想要将其撕毁的念头。

都是因为它，全都是因为它，族中这些年才会死了这么多无辜之人，就连从小最宠爱自己的叔叔也因为它而丧了命。

在子桑鸿羽眼里，他从来不在乎这本书和里面的内容，他只希望叔叔可以平安健康的活着，而不是像现在这般将书找了回来，他自己却再也没有回家的机会。

心里这么想的，他手里也这么做了，可在才刚有动作的时候，秦厌的声音响了起来。

她依旧靠在桌面上一动不动，就连脱口而出的语气也满是淡然，音量分明很轻却足以震慑子桑鸿羽。

她说：“如果你现在毁了它，那你叔叔和那些族人的牺牲就全部都是无用功。”

闻言，子桑鸿羽僵在原地，半晌终于脱力一般垂下手臂，就连书都掉落在地。

他猛然蹲下身用双手捂住脸哭出声，因为是压抑的，所以声音像是一只呜咽的受伤小兽。

见他这样，秦厌轻叹一口气有了动作，只见她走上前去弯腰将书重新捡起随手放回背包，之后伸手犹豫着还是轻抚上对方柔软的发丝，只一下随即便快速离开。

“节哀，你叔叔走的时候，并没有很痛苦。”

当这句话说完，秦厌的脑海里闪过当时的情景和男人最终浑身是血的画面。

其实，这件事是她撒谎了，怎么会不痛苦呢，依照对方呕出的血量来看也能够证明他受了很严重的内伤，而外表也受到了重创，一只手臂折断无力的垂在地面上，腹部有子弹的贯穿伤，他能撑到遇见自己已经是天大的幸运，大概是有未完成的心愿，所以才生生撑着一口气吧。

可秦厌最终没有选择对子桑鸿羽说实话，只是见到染血的书籍他已经如此痛苦，又让自己怎么忍心道出实情，就撒一个谎吧，至少能让对方不那么痛苦。

他哭，秦厌就那么沉默的站在他面前，算是一种无声的陪伴。

等子桑鸿羽的情绪逐渐稳定之后，他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胡乱擦擦脸上的泪水，从地上站起身，再次抬起头虽然眼眶还是泛红，但至少情绪不再激动。

“照夜老师，对不起。”

“不用喊我照夜老师，直接喊我秦厌就好，你叔叔他……也算得上是我的老师。”

顿时，子桑鸿羽便明白，大概是叔叔临终前将这本书交给秦厌，并且还应允对方可以翻阅内容，因此秦厌才会说自己的叔叔是她的老师。

“那……秦厌，我想了解一下你遇到我叔叔的情况，和我叔叔最后留下些什么话可以么？”

秦厌点点头，示意他坐下好好聊，接着一五一十的把当年的情况从头到尾的讲述给子桑鸿羽。

秦厌发誓今日是自己这二十年中说过最多话的一天，讲到后面她一度想要简洁表述，可当看到子桑鸿羽那双认真迫切的目光后，最终选择仔细的与对方讲述过程。

只是这期间难免还是会有些隐瞒，比如自己是在出任务回来的路上偶然碰到对方的，又比如自己的身份，再比如自己为什么这么多年拿着这本书都可以安然无恙。

近些年一直传闻《丹草秘药》如今在鬼医手中，虽不知传闻从何处而来，但追寻这么多年的各方势力只会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这也是为什么上次佛莲想要想方设法找到鬼医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