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残酷的战争

距离现在大约六个月前，初夏的风中已经带上了一丝燥热。

月天界，无法城城头，百来个恶魔身影一字排开，广场上七大军团整齐列队。在他们面前一个桀骜的身影孤单站在城头哨塔之上。

他的背后甲胄缝隙中巨大骨刺狰狞地钻出，如同一条条雪白巨蟒朝天咆哮，与一般恶魔不同的是他这一族的魔翼已经完全退化，虬劲的肌肉扭曲缠绕全身，左右肘部向后伸出十数厘米的骨刀已经在一场场战斗中被染成了血腥的红色。

刀身布满的细密划痕中甚至还有些许骨肉残留的痕迹，根部更是因为连年的战事被敌血浸染得红到发黑，闪耀着可怕的黑芒。骨刀的主人沉默地看着远方原野上逐渐清晰的西王庭旗帜，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此刻，他缓缓转身跳下哨塔，面向眼前众人。暮光如血，照射在他坚毅的脸上，深邃的五官勾勒出的光影有种狂野的美感，此人正是无法城血棘侯爵施泰因。

他的视线扫过眼前众恶魔，看到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其中有些甚至是原本可以不用出现在这里的继承了显赫姓氏的部下，刚想开口：

“你们……”,

下一刻，他脸上浮现出了一丝苦笑摇了摇头，没再说下去。

而让众恶魔军团士兵意想不到的是施泰因竟是在这一刻朝向他们单膝跪地，月天边境第一大城的无法城主向他们这些士兵低下了头颅。有反应得快的恶魔在看到这一幕的瞬间也是马上单膝跪地，其余恶魔见状纷纷跪地，众恶魔一时之间也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施泰因缓缓起身，

“都起来吧，”

他微微一顿

“你们心里都该清楚，此刻不退走就是死。”

施泰因一边说着一边转身再次看向城外，

“但是此时此地我依旧看到了你们的身影。我！施泰因！替我城中四百万同胞向你们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他深呼一口气，用尽毕生力气喝道：

“战！”

话音未落，他强劲的双腿微屈，随后猛地发力，向城外缓慢推进的西王庭大军激射而去，身后是身形随之而同的军官以及在地面疾行的七个军团还有他们震天的怒吼声。

那一天是恶魔历5849年的6月末的一天，暮色里约尔法沙平原第三大城无法城，在一道吼声炸响后，如同滚雷般的战吼紧随其后响彻全城。城主施泰因侯爵率领麾下七大军团直冲西王庭锋线。

翌日，战神天，一座宽敞的书房内，一扇占据墙面三分之二的巨型落地窗极为醒目，窗外是战神天最雄伟的城市约顿巨城。

窗前有一张长达二十米的案几，繁多的卷宗堆叠其上，让本应该异常宽大的桌面已经没有多余空间可以摆放其他杂物。

案几后的一把椅子上双蟒扭曲缠绕编织成厚实椅背，两个设计成座椅扶手的蛇头吐着蛇信面向前方宛如活物，两对蛇瞳更是由四颗无暇的魔晶镶嵌制成，在月之位面的照耀下反射出妖异的光彩，任何看到的人都会不由得生出被两条魔渊巨蟒盯上的错觉。

椅子上若隐若现的魔力通路偶尔闪过不易察觉的光点不知在运转着什么神异功能，这个房间内的一切无不彰显着主人的高贵地位。

此刻，一道身影正坐在椅子上，他的手里拿着一张珍贵的火纹通信卷轴。火光在卷轴上有节奏地跳动着，卷轴上出现一道道如同魔蛇爬过的痕迹一般的焦黑痕迹，细看之下组成一个个魔界正文。

消瘦的身影仔细盯着每一个魔文的产生，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但是被捏得已经有些许变形的卷轴也足够看出身影主人对这段信息的重视。直到最后一个魔文的成型，身影主人依旧未松开隐隐有掐破卷轴趋势的手指，也不知道他反复看了多少遍这不长的信息，他才缓缓放下卷轴从双蟒座椅上站起，转身面向窗外。

他双手负后看着窗外灯火明亮的街道行色匆匆的恶魔们，思绪回到他百年前第一次来到战神天的那一日，从未离开过无法城的他内心有激动也有胆怯，身边站着的一个棘骨大魔揉揉了他的脑袋笑着对他说道：

“怕什么呢，走，哥带你去最贵的酒馆狂欢！”

那一年，他还不是战神天一方霸主鸣月大公萨切，身边的棘骨大魔施泰因也只是无法城的一个卫兵头子。

萨切负后的双手逐渐握紧，青筋爆现，用力之猛以至于掌心都沁出血珠，一滴鲜血划过鱼际滴在华贵的地毯上瞬间炸开。房间中霎时间气浪狂涌。所有卷宗连同着那张通讯卷轴都被这狂暴的气浪吹得纷飞飘散。

卷轴在空中无助地飘荡，最后随着方才狂暴力量的逐渐平歇缓缓落向地面，已经被气劲扯破的卷面上依稀可以看到这不长的信息赫然写着这样一段文字：

无法城破，全城连同城主施泰因在内共计位魔军全员战死，无一人战前脱逃。城内百万青壮恶魔自发组织反抗，拖延西王庭大军半日，墨丘利天此刻一级戒备，洛狄忒天二级戒备，战神天随时准备支援。

恶魔历5849年，夏。人族在率先攻下无法城后，大军继续在月天推进。而被突然袭击的魔军节节败退，位面壁失守长达万里之多，月天除北界外全部沦陷，蝗疫大公北界驻地压力骤增，蝗疫大公亚巴顿连续鏖战数天，在北界即将失守，月天全部沦陷之际似觉醒了新的真名片段。

据战报所述，在千钧一发之际，蝗疫大公所在的战场瞬间出现了方圆百里的巨坑，数个人族军团悉数坠入其中，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坑洞瞬间再次合拢，将落入坑中的众人吞没。

战线因此出现一大片真空地带。战场上霎时间出现了长达十数秒的寂静，随后转眼战局逆转，人族各大军团慌忙后撤与位界之门内蜂拥的后续部队对冲，乱作一团，魔军乘胜追击士气暴涨。自此，月天战事逐渐告缓，魔军战线外移。

即便这是一场惨胜，魔界其余八重天也同时举办三日狂欢，庆祝这场来之不易的胜利，因为魔界太需要这样一场胜利来振奋一下士气了。